183.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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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聽到賈惜春的話,極為不悅,轉頭就看向張老夫人,「大嫂子,惜春到底還小, 日後可不能這麼說話, 省得得罪人都不知道。」
「小孩子看得清明。」張老夫人一向都不喜歡王夫人, 也不喜歡銜玉而生的賈寶玉。
榮國府的人一個個都認為賈寶玉是寶,張老夫人則認為賈寶玉就是一個燙手山芋。四王八公同氣連枝, 也只是說得好聽,現在已經不是開國那時候,有其他的王侯在, 偏偏他們還不知其中變化。
一個個都想著抱團, 可這團沒抱好, 一不小心就得團滅。
反正張老夫人不打算讓府上的人摻和進去, 現在也沒有寧國府了, 只有威烈將軍府。
武將起家的人,要是沒有轉文, 府上又沒人從軍,只怕很難再有成就。
張老夫人心裡清楚,不去跟王夫人計較那些, 只是王夫人說這些話就不好了。
「阿彌陀佛。」賈惜春微微點頭。
「這天天戴著佛珠念阿彌陀佛, 這是要……」
「妹妹!」王子騰的夫人拉住王夫人, 賈惜春是得皇帝重視的泰安郡主,哪裡是他們能隨意得罪的。
因著王夫人被拉住了,其他人又不去管王夫人,一個個都去看賈惜春,說賈惜春的好。
等到要抓周時,王夫人還添了東西,放的是她當場從頭上拿下來的朱釵。
按理說,王夫人放朱釵到桌上沒什麼問題,關鍵就是賈寶玉抓周的時候抓了脂粉釵環之類的東西,她現在放朱釵,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所幸賈惜春是女的,就算抓到脂粉釵環也沒什麼,張老夫人沒有把王夫人放上去的東西拿走。前來參加賈惜春周歲的賓客,不少人都放了東西上去。
賈惜春被放到了桌上,被眾人盯著看她抓哪一樣東西。
「不好。」賈惜春掃視周圍一眼,「不要。」
「那你要什麼?」張老夫人知道自己女兒的性格,明明女兒還那麼小,可女兒要是不要的東西,別人也別想逼迫她要。
「這個。」賈惜春舉起手裡的佛珠手串,這些全部東西加起來還不如她的一顆佛珠,她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還是得抓一個吧。」王夫人道,「這可作不得數。」
「如何就作不得數?」昭華長公主開口,她一早便來了,之前坐在旁邊休息的時候,也聽到王夫人說的那些話。這個王夫人著實不懂事,竟然說出那樣的話。
這榮國府真是越來越不成樣子了,賈惜春是泰安郡主,若真論身份品階,王夫人還不如賈惜春呢。
昭華長公主還算是一名得寵的長公主,看事情也比較清楚。榮國府就是一堆爛泥,也就是榮國府內部的那些人覺得好,四王八公覺得好。
賈寶玉銜玉而生又如何,昭華長公主同其他皇室一樣,都不喜歡賈寶玉,皇帝的兒子出生時都不敢有什麼異樣,一個臣子的兒子出生有異樣就算了,還鬧得沸沸揚揚。
當年,賈寶玉銜玉而生的時候,就已經有人認為賈寶玉是不是要當開國皇帝。
昭華長公主冷眼看著王夫人,「還是要泰安抓著你的東西,才算數?」
「不,不是。」王夫人想張老夫人跟她也算是妯娌,嘲諷嘲諷也沒關係,可她不敢對上昭華長公主。
「不是,那就閉嘴!」昭華長公主語氣清冷,轉頭看向賈惜春,面色便放柔和許多,「泰安不喜歡這些東西,那就別抓了,她手裡就有現成的。」
要昭華長公主說,賈惜春比賈寶玉好太多了。
「阿彌陀佛。」賈惜春高傲地抬頭,晃晃手裡的佛珠,對,她有佛珠手串了,不需要那些東西。
「瞧你傲氣的。」張老夫人笑著抱起賈惜春,不抓就不抓了。
王夫人萬萬沒想到抓周還能有這樣的操作,因為賈惜春出生時帶著佛珠,所以抓周就能算賈惜春抓了佛珠手串。當初,她怎麼就不知道讓賈寶玉也這樣呢,那就不用抓脂粉釵環,讓人笑話了。
她認為兒子樣樣都好,就是太好了,才被人如此設計。
這一會兒,王夫人卻不敢多話,昭華長公主還在呢。王子騰的夫人見王夫人沒有再說話,鬆了一口氣,今天來參加泰安郡主周歲宴的還有皇親國戚,可不能讓王夫人得罪他們。
其實在王子騰的夫人眼裡,王夫人得罪張老夫人也就得罪了,畢竟她們都是賈家人,一個族的,這都好處理。得罪昭華長公主之類的,就沒有那麼容易善了。
賈惜春的周歲宴辦得很順利,也很風光。
王夫人看在眼裡,氣在心頭。
賈老夫人倒是沒有過來參加賈惜春的周歲宴,在賈老夫人的眼中,賈惜春到底是一個晚輩,讓王夫人他們去就行了。
當賈老夫人得知賈惜春周歲宴上發生的事情后,微微皺眉,這個兒媳婦就是想著賈寶玉是寶,不喜歡別人的風頭大過賈寶玉。王家女讀書少,就是這一點不好,哪怕王家女也能管家,可有時候就沒有那麼好用了。
在榮國府里,只怕沒幾個人瞧出賈寶玉銜玉而生不對的。賈老夫人無奈,家中無人能撐著,她就得撐長久一些。
她不是不想跟兒子兒媳婦說那些話,只是賈老夫人知道說不通,只怕說了之後,還讓他們有驚人的想法。
王夫人回到榮國府後,跟賈老夫人說了幾句賈惜春周歲宴的事情。
「你若不喜歡泰安,以後就少過去。」賈老夫人眉頭微蹙,別看她是國公夫人,可是榮國府早就不如當年,「也別總在他們的面前提起寶玉。」
「都是堂兄妹,有什麼不能說的?」王夫人又不開心了,在她眼裡,賈寶玉才是最不一樣的。她讓賈寶玉跟賈惜春玩,那是看得起賈惜春了。
「回去多喝些綠豆湯,降降火。」賈老夫人道,「瞧瞧你這一段時間,都做了什麼。一個泰安郡主,就讓你亂了分數。泰安在隔壁府,又沒在這邊,影響不到寶玉,你那麼不悅做什麼。」
王夫人聽見賈老夫人說這些話,便知道賈老夫人是真的不高興了,哪裡還敢露出不悅的表情,忙道,「兒媳不敢。」
「別嘴上說著不敢,心裡又不當一回事。」賈老夫人語氣微冷,「若你真想寶玉好,就想著讓寶玉好好讀書,日後,若能考有功名,也是不錯。」
「是。」王夫人應聲。
「元春的嫁妝也該備著了。」賈老夫人當年想著讓賈元春進宮,雖然也有給賈元春準備一些東西,卻也不是很多,「你也別覺得元春嫁得不好,她是高嫁了。」
進宮的女人,想要爬上高位,就得四處打點,就得花銀錢。因此,賈老夫人以前主要給賈元春準備銀錢,如今,賈元春嫁的是禮部侍郎的兒子,那就不需要那麼多銀錢,也沒必要給賈元春帶過去了。
「是,是。」王夫人哪裡敢多說其他的,賈老夫人已經生氣了,她自然得聽著,「已經在備著了,一些大件也讓人著手打造。等元春明年出嫁,也來得及。」
即便王夫人不滿賈元春就這麼嫁給禮部侍郎的兒子,可是皇后賜婚,改不了。她也不能太委屈女兒,也得準備一些東西,興許日後也有用。蒼蠅再小也是肉,禮部侍郎家也許也能幫襯寶玉一些,現在就只能把最壞的事情做成好好打算。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正看著她今天收到的禮物,宮裡總是賞賜她東西,她小小年紀就擁有這麼多財產了,開心。
賈惜春有一個隨身空間,空間里有各種各樣的好東西,可她也不能隨便拿出來。
一個小人兒,坐在那些東西的中間,左看看,又看看。
「小財迷。」張老夫人見賈惜春看著那些珍珠、綢緞之類的東西,開玩笑道,「怎麼就盯著它們看呢?」
「頭髮!」賈惜春摸摸頭,「長了,戴!」
「喲,說錯了,我們的惜春是個愛美的小姑娘。」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頭,「讓他們給你多做幾件衣裳,換著穿。你的頭髮啊,再等等,不著急。」
女兒還這麼小,戴什麼朱釵,朱釵太重了,會壓著頭的。
張老夫人又想到賈惜春穿過的那些衣服,竟然有人問她要賈惜春的舊衣裳,說家裡孩子體弱,想穿穿賈惜春穿的。
這讓張老夫人無語,雖然賈惜春戴著佛珠出生,也有那麼一點能耐,可是這舊衣服還是算了吧。張老夫人只道民間有百家衣的,卻沒有說穿人家舊衣服好的。
「等!」賈惜春的小胖手摸摸腦袋,頭髮那麼短,不夠飄逸。
她遲早會長大,等長到最美的年紀,再來一個容顏常駐!她要做一個永永遠遠的美貌的姑娘!
賈蓉疑惑,小姑姑給他佛珠手串做什麼?
「戴!」賈惜春見賈蓉遲遲不接過去,故意板著臉。
小孩子板著臉的模樣看上去很怪異,不像是板著臉,倒有點像是吃不到糖時的小傷心,又有點好笑。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張老夫人開口,「你小姑姑想著你呢,前些天送給人家小姑娘一串佛珠手串,今兒就想你沒有呢。」
賈蓉早就知道宣平侯府家的那個女嬰,那個女嬰得到了賈惜春的一串佛珠手串。外面還在傳,是不是因為泰安郡主自己戴著佛珠手串,就希望別人也跟她一樣戴著佛珠手串,才送別人佛珠手串的。
他聽了之後,還反駁那些人,他小姑姑送的佛珠手串能一樣嗎?他小姑姑可是讓大雪停過的人,是明空大師也認可的人!
只是輪到自己的時候,賈蓉就沒有那麼喜歡佛珠手串了,他不可能天天戴著,要是不戴著,小姑姑不開心,那他怎麼辦?
「祖母,我明天還要去巡防營呢。」賈蓉已經習慣巡防營的生活,身體素質也好了很多,甚至有些喜歡上巡防營的生活。別看他在巡防營經常挨揍,但是時間長了,也沒有總是挨揍,巡防營里的那些人對他也不錯。
要是他戴著一串佛珠手串去巡防營,得讓別人怎麼看啊,怎麼看都覺得怪怪的。
「給!」賈惜春依舊伸手,敢不收嗎?不收就哭給你看!
當然,賈惜春才不可能為了這一點事情就哭,她只會做出要哭的模樣。
「還不拿著,你要傷你小姑姑的心嗎?」張老夫人見賈惜春不開心,要哭要哭的模樣就心疼,轉頭瞪了一眼賈蓉,「若不是你是你小姑姑的侄子,你小姑姑會給你這些東西嗎?」
要張老夫人說,一串佛珠手串而已,賈蓉要是不想戴,回去后就摘下來就是了,哪裡有那麼多事情。
張老夫人當然知道這世界有一種行為叫得寸進尺,送東西時說不介意對方戴不戴,等到後面又希望對方戴。
而賈惜春現在又沒有說讓賈蓉不要戴,賈惜春大可以逼著賈蓉戴。
賈蓉到了巡防營之後,這性子就變得有些直了,特別是在家人面前。他首先就想到他不可能戴著地主手串去巡防營,他整天要訓練,佛珠手串容易掉了,最重要的是別人看著奇怪。
「是。」賈蓉接過賈惜春手裡的佛珠手串。
「乖。」賈惜春眯著眼睛,「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賈蓉跟著念一句,這可是他的小姑姑,小姑姑比他小,他能怎麼辦,不僅得聽小姑姑的話,還得寵著小姑姑,而不是小姑姑寵著他。
想當初小姑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他賈蓉可是獨得祖母的恩寵,祖母對他可好了。可是等賈惜春出生后,祖母對他就沒有那麼用心,也沒有以前那麼好了。
賈蓉沒有不開心,那都是假的。但是他也知道賈惜春只是一個女子,又繼承不了府里的一切,小姑姑又那麼小,祖母對小姑姑好也正常。
「戴,戴!」賈惜春強調,別以為接過佛珠手串就可以了。
賈蓉無奈,只好當著賈惜春的面戴上佛珠。可是當他戴上佛珠手,手就有點不聽使喚了,把佛珠手串旋了兩圈,拉幾下,確保佛珠手串沒有那麼掉下來。
等賈蓉回過神來,覺得剛剛實在是太奇怪了,又想把佛珠手串摘下來。可是他怎麼動,都摘不下來。
賈惜春看著賈蓉的動作,笑了,哈哈哈。
小樣兒,想糊弄她,想要出去后就摘下來,沒門!
賈惜春用了一個小術法就讓賈蓉乖乖戴上佛珠,一時半會兒還摘不下來。等過幾天,賈蓉能摘下佛珠手串的時候,只怕也沒去想摘不摘了,畢竟已經他的那些朋友同事看過了。
「怎麼摘不下來了?」賈蓉有些著急。
「這麼急著摘下來做什麼?」張老夫人伸手,卻發現那一串佛珠手串摘不下來。
「您看吧,是不是很邪氣?」賈蓉迫切地道。
張老夫人轉頭看向賈惜春,賈惜春已經低頭抱著小腳丫子,今天的小腳丫子依舊那麼白呢。
「什麼邪氣,那是佛性,明白嗎?」張老夫人回過頭,瞪了賈蓉一眼,涉及她女兒的事情,怎麼能說是邪氣。
「是,是,是。」賈蓉隨即明白過來,可是他真的不想戴著一串佛珠手串出門啊。
「一家人!」賈惜春忽的,又抬起頭,「都有。」
「對,一家人!」賈蓉點頭,不能讓小姑姑禍害自己,呸,不能讓小姑姑只讓自己一個戴佛珠手串,還有他親爹,小姑姑的兄長,都得戴。
至於尤氏則被賈蓉忽略了,賈蓉可不管他的繼母如何做。
賈珍為了少做噩夢,時常過來賈惜春這邊,哪怕回去之後繼續做噩夢,他也覺得好多了。他想著自己的妹妹那麼能耐,那些妖魔鬼怪一定不能隨意傷害他,只是他對那些女人倒是沒有以前那麼大的熱情了。
「當然是一家人。」賈珍走進來時,正好聽到賈蓉說的話,「都在這兒呢,一塊兒吃晚飯?」
賈珍瞥見賈蓉手上的佛珠手串,笑著道,「前兩天,還有人找我問妹妹的佛珠手串,問可不可以給他們幾串。家裡的老人信佛,老人家要,我沒應。」
他不是不想應,可是他是他,賈惜春是賈惜春,他的妹妹那麼小,根本就不懂得給他面子。
要是他被妹妹拒絕了,又得跟人說沒辦法,賈珍總覺得他妹妹的佛珠手串跟別人不一樣,他不能隨意找一串送給別人,萬一穿幫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