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薛夫人的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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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姑。」賈蓉見到賈惜春朝他招手, 乖巧地走過去。
「給。」賈惜春把佛珠手串給賈蓉。
賈蓉疑惑, 小姑姑給他佛珠手串做什麼?
「戴!」賈惜春見賈蓉遲遲不接過去, 故意板著臉。
小孩子板著臉的模樣看上去很怪異,不像是板著臉, 倒有點像是吃不到糖時的小傷心,又有點好笑。
「讓你拿著, 你就拿著。」張老夫人開口,「你小姑姑想著你呢, 前些天送給人家小姑娘一串佛珠手串,今兒就想你沒有呢。」
賈蓉早就知道宣平侯府家的那個女嬰,那個女嬰得到了賈惜春的一串佛珠手串。外面還在傳, 是不是因為泰安郡主自己戴著佛珠手串,就希望別人也跟她一樣戴著佛珠手串, 才送別人佛珠手串的。
他聽了之後, 還反駁那些人,他小姑姑送的佛珠手串能一樣嗎?他小姑姑可是讓大雪停過的人,是明空大師也認可的人!
只是輪到自己的時候, 賈蓉就沒有那麼喜歡佛珠手串了,他不可能天天戴著,要是不戴著, 小姑姑不開心, 那他怎麼辦?
「祖母, 我明天還要去巡防營呢。」賈蓉已經習慣巡防營的生活,身體素質也好了很多,甚至有些喜歡上巡防營的生活。別看他在巡防營經常挨揍,但是時間長了,也沒有總是挨揍,巡防營里的那些人對他也不錯。
要是他戴著一串佛珠手串去巡防營,得讓別人怎麼看啊,怎麼看都覺得怪怪的。
「給!」賈惜春依舊伸手,敢不收嗎?不收就哭給你看!
當然,賈惜春才不可能為了這一點事情就哭,她只會做出要哭的模樣。
「還不拿著,你要傷你小姑姑的心嗎?」張老夫人見賈惜春不開心,要哭要哭的模樣就心疼,轉頭瞪了一眼賈蓉,「若不是你是你小姑姑的侄子,你小姑姑會給你這些東西嗎?」
要張老夫人說,一串佛珠手串而已,賈蓉要是不想戴,回去后就摘下來就是了,哪裡有那麼多事情。
張老夫人當然知道這世界有一種行為叫得寸進尺,送東西時說不介意對方戴不戴,等到後面又希望對方戴。
而賈惜春現在又沒有說讓賈蓉不要戴,賈惜春大可以逼著賈蓉戴。
賈蓉到了巡防營之後,這性子就變得有些直了,特別是在家人面前。他首先就想到他不可能戴著地主手串去巡防營,他整天要訓練,佛珠手串容易掉了,最重要的是別人看著奇怪。
「是。」賈蓉接過賈惜春手裡的佛珠手串。
「乖。」賈惜春眯著眼睛,「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賈蓉跟著念一句,這可是他的小姑姑,小姑姑比他小,他能怎麼辦,不僅得聽小姑姑的話,還得寵著小姑姑,而不是小姑姑寵著他。
想當初小姑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他賈蓉可是獨得祖母的恩寵,祖母對他可好了。可是等賈惜春出生后,祖母對他就沒有那麼用心,也沒有以前那麼好了。
賈蓉沒有不開心,那都是假的。但是他也知道賈惜春只是一個女子,又繼承不了府里的一切,小姑姑又那麼小,祖母對小姑姑好也正常。
「戴,戴!」賈惜春強調,別以為接過佛珠手串就可以了。
賈蓉無奈,只好當著賈惜春的面戴上佛珠。可是當他戴上佛珠手,手就有點不聽使喚了,把佛珠手串旋了兩圈,拉幾下,確保佛珠手串沒有那麼掉下來。
等賈蓉回過神來,覺得剛剛實在是太奇怪了,又想把佛珠手串摘下來。可是他怎麼動,都摘不下來。
賈惜春看著賈蓉的動作,笑了,哈哈哈。
小樣兒,想糊弄她,想要出去后就摘下來,沒門!
賈惜春用了一個小術法就讓賈蓉乖乖戴上佛珠,一時半會兒還摘不下來。等過幾天,賈蓉能摘下佛珠手串的時候,只怕也沒去想摘不摘了,畢竟已經他的那些朋友同事看過了。
「怎麼摘不下來了?」賈蓉有些著急。
「這麼急著摘下來做什麼?」張老夫人伸手,卻發現那一串佛珠手串摘不下來。
「您看吧,是不是很邪氣?」賈蓉迫切地道。
張老夫人轉頭看向賈惜春,賈惜春已經低頭抱著小腳丫子,今天的小腳丫子依舊那麼白呢。
「什麼邪氣,那是佛性,明白嗎?」張老夫人回過頭,瞪了賈蓉一眼,涉及她女兒的事情,怎麼能說是邪氣。
「是,是,是。」賈蓉隨即明白過來,可是他真的不想戴著一串佛珠手串出門啊。
「一家人!」賈惜春忽的,又抬起頭,「都有。」
「對,一家人!」賈蓉點頭,不能讓小姑姑禍害自己,呸,不能讓小姑姑只讓自己一個戴佛珠手串,還有他親爹,小姑姑的兄長,都得戴。
至於尤氏則被賈蓉忽略了,賈蓉可不管他的繼母如何做。
賈珍為了少做噩夢,時常過來賈惜春這邊,哪怕回去之後繼續做噩夢,他也覺得好多了。他想著自己的妹妹那麼能耐,那些妖魔鬼怪一定不能隨意傷害他,只是他對那些女人倒是沒有以前那麼大的熱情了。
「當然是一家人。」賈珍走進來時,正好聽到賈蓉說的話,「都在這兒呢,一塊兒吃晚飯?」
賈珍瞥見賈蓉手上的佛珠手串,笑著道,「前兩天,還有人找我問妹妹的佛珠手串,問可不可以給他們幾串。家裡的老人信佛,老人家要,我沒應。」
他不是不想應,可是他是他,賈惜春是賈惜春,他的妹妹那麼小,根本就不懂得給他面子。
要是他被妹妹拒絕了,又得跟人說沒辦法,賈珍總覺得他妹妹的佛珠手串跟別人不一樣,他不能隨意找一串送給別人,萬一穿幫了就不好了。
「給別人做什麼。」張老夫人冷眼看向賈珍,「這麼大了,還不懂事嗎?」
「這不是沒應嘛。」賈珍搓搓手,笑著看向賈惜春,「妹妹,要不要給我一串,我天天戴著,不拿下來。」
賈蓉一臉震驚地看著他父親,他父親什麼時候這麼信佛了?天天戴著佛珠,人家還以為他父親怎麼了呢。說起來,他近來很少見他的父親,後院的那些女人又被放出去大半,他回到家裡也沒有聽到什麼桃色消息。
「父親。」賈蓉張張嘴。
「那麼震驚做什麼,你小姑姑是有本事的人。」賈珍道,「不像你,你能進巡防營,還是依靠你姑姑呢。」
賈珍表示他一定要拿到妹妹的佛珠手串,等拿到佛珠手串后,他就能睡得安穩一些了。
「是。」賈蓉嘴角微扯,他又沒有否認這一點。
「乖巧一點,懂事一點,知道嗎?」賈珍道,「你小姑姑多照顧你啊,還送你佛珠手串,你小姑姑都還沒有送我呢。」
張老夫人聽見賈珍說那些話,心想賈珍雖然還是很渾的樣子,但總比以前好很多了。她可不想看到後院有那麼多女子,雖然不少女子都沒有名分,可是看著也心煩。
一個整天沉迷女色的兒子,又怎麼可能有出息呢。
張老夫人有時候就在想,要是她沒有順利生下女兒,又或者是她生下女兒就去世了。那麼這個府就是不是就得被賈珍和賈蓉給敗了,有賈珍這麼重女色的父親,賈蓉又怎麼可能學好。
若不是皇帝讓賈蓉去了巡防營,只怕她一個婦道人家也沒辦法一下子讓賈蓉改變那麼多。
這讓張老夫人越發堅定要對女兒好的心,就是因為她生下女兒后,府里才有這麼大的變化。她忽然明白隔壁府的賈老夫人為什麼對賈寶玉那麼好,因為孩子生有異象,總覺得是不大同的,就想多寵著一點,也幸好自己的女兒跟賈寶玉銜玉而生的異象不一樣。
賈寶玉銜玉而生是要命,賈惜春帶著佛珠而生是救命!
「給。」賈惜春還是拿出了一串佛珠手串給賈珍,看在賈珍是她兄長的份上,就讓佛珠代替她看管兄長。
要是兄長敢在外面亂來,佛珠會代替她教訓賈珍的!
賈惜春不怕別人說她妖邪,皇帝都沒說呢,而且那是佛珠手串,佛珠在尋常人的心裡本就不一樣。她又不是讓佛珠手串去做壞事,而是阻止賈珍做壞事,比如糟蹋良家女子。
「多謝妹妹。」賈珍根本就不知道賈惜春要教訓他的念頭,非常高興地接過佛珠,開開心心地戴到手上。他戴上佛珠后,還瞥了一眼賈蓉,「你爹也有。」
「有!」賈惜春拍著小胖手。
她該怎麼說,是該說他們都在她的牢牢掌控中嗎?啊,不,她才不管那麼多閑事呢。
「高興吧。」張老夫人笑了笑,忽然想到了尤氏,只不過她還是沒說要給尤氏佛珠手串。
尤氏的性子本就懦弱一些,萬一尤氏以為她讓她修身養性,讓她參悟佛道,那麼尤氏會不會被嚇到進小佛堂。
因此,張老夫人不敢說給尤氏佛珠手串,尤氏是兒媳婦,給也可以,不給也可以。
宣平侯夫人想著得給寺廟多捐一些香油錢,平日也多幫助一些窮苦人家,就當做為女兒積福,希望女兒能平安長大。
「等等。」賈惜春不跟大夫搶飯碗,但不代表她不賺功德啊。
賈惜春雖然不知道宣平侯的事情,但是她也能看出宣平侯夫人是富貴之人,府里也沒有那麼容易沒落下去。這樣的人家,非常適合做善人。
於是她扒拉扒拉她放在床榻角落的小袋子,從裡面掏出了一串佛珠。
「給!」賈惜春揮揮那一串佛珠手串。
那一串佛珠是她前世用的,多少也沾了一些功德,也能庇護那個女嬰一些。
張老夫人知道賈惜春喜歡佛珠手串,也買過一些給她,卻沒想到賈惜春竟然拿佛珠手串送人。
她可不可以捂上眼睛呢?
其實府上買給賈惜春的佛珠手串也不是便宜貨,只是拿佛珠手串送人,這是不是不大好。
「郡主送給小姑娘的。」謝嬤嬤不愧是從宮裡出來的,淡定無比,不管泰安郡主送什麼東西,她都能不皺眉頭說一聲好。
「多謝郡主。」宣平侯夫人伸手接過佛珠手串,她拿著佛珠手串的時候,便覺得這手串不大同,具體也說不出是哪裡不同。
興許這一串佛珠是泰安郡主送的,才不大同吧。
「戴。」賈惜春比劃一下,指指自己手上的佛珠手串,「一樣。」
這一會兒不用謝嬤嬤說了,宣平侯夫人隨即明白,「一定讓她戴著。」
至於回頭會不會有人說她的女兒日後要出家,宣平侯夫人不在乎,只要女兒能活著,比什麼都強。
等宣平侯夫人走後,張老夫人才走到賈惜春面前,戳戳她的額頭。
「你呀。」張老夫人無奈,「感情你要那些佛珠手串,是送人呀。」
「一樣。」賈惜春揮揮佛珠手串,又摸摸頭,「頭髮,長長的。」
「讓別的小姑娘都跟你一樣戴著佛珠手串,你就不用剪頭髮,不用出家了?」張老夫人神奇地理解了賈惜春說的這一層意思,「不怕被人知道了?」
「不怕。」賈惜春輕哼一聲,「不全。」
「不全都給,是不是?」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小腦袋,女兒以後一定是一個十分愛美的人。
「是。」賈惜春抬頭,快誇誇我,我是一個聰明的小姑娘。
「郡主如此也好。」謝嬤嬤開口,「郡主不是大夫,哪裡能治好他們呢。」
皇帝早就吩咐過謝嬤嬤了,可不能讓什麼人都找賈惜春。要知道相國寺的那些高僧,也不是隨叫隨到,還得講究一個緣法。泰安郡主這邊,自然更不能隨意,不能讓那些人把泰安郡主當做下人,總是為他們分憂解勞。
找的人多了,那郡主還是郡主么,可不就是成了一個高貴的下人,這便是對泰安郡主的一種褻瀆。
「不是。」賈惜春搖著小腦袋。
過了幾天,宣平侯府家的小姑娘日夜戴著佛珠手串的消息就傳了出來,宣平侯夫人得知后,便知道是府上的人傳出去的,極有可能是那表妹小妾。
宣平侯老夫人得知后,便讓大兒媳婦過來,說大兒媳婦的不是。
「那串佛珠乃是泰安郡主所贈。」宣平侯夫人沒有太過怯弱,就是因為她之前太怯弱,才被害得早產,「母親若是想藉此讓柳姨娘管理中饋,只怕不成。」
若是讓那表妹小妾管理中饋,那自己的女兒只怕更加危險了。
「昭華長公主還在府里呢。」宣平侯夫人一直都知道老夫人想讓她的娘家侄女管理中饋,可是柳姨娘就只是一個小妾,哪裡有資格管理中饋。
當年,可是老夫人不讓兒子娶娘家侄女,而是讓兒子另娶他人,要怪就怪老夫人自己。
宣平侯老夫人一聽那佛珠是泰安郡主所贈,皺起了眉頭,「泰安不過就是一個小丫頭。」
「可她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宣平侯夫人道。
「罷了罷了,我說一句,你又是拿郡主說話,拿長公主說話,還拿皇上說話。」宣平侯老夫人早年就想著兒子娶高門妻,等兒子娶到高門妻之後,她便又覺得兒媳婦不聽她的話。
老夫人還能拿捏大兒媳婦一些,對昭華長公主這個兒媳婦沒有辦法。她也不敢真的讓娘家侄女管理中饋,就是想分權,然而,大兒媳婦說出這樣的話,她也無法。
「兒媳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宣平侯夫人道。
等著宣平侯夫人走後,柳姨娘才走出來。
「娘,您也彆氣了。」柳姨娘一向懂得討好老夫人,表現得跟一朵無辜的白蓮花一般。在老夫人面前盡孝,在宣平侯面前也不時常說宣平侯夫人的壞話,頂多偶爾讓身邊的人透露一些宣平侯夫人的不好。
柳姨娘知道即使宣平侯夫人沒了,她也不可能被抬為正室。她的親姑母不可能允許的,別看她姑母對她好,那也是因為愧疚,要是當這一份愧疚跟她的兒子起衝突,這一份愧疚也就沒了。
所以柳姨娘就利用這一份愧疚,讓老夫人對她好,讓宣平侯對她好。偶爾再膈應宣平侯夫人,藉以太高自己,多得宣平侯的寵愛,讓自己的兒女多受重視。否則她生的孩子是庶出的,又怎麼能過得那麼好呢。
她就是要讓他們認為她的孩子原本可以是嫡出的,就是因為他們,才害得她生的孩子只能是庶出的。所以她的孩子是庶出的,卻有嫡出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