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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族長的虛榮心

  賈珍進了屋子,脫下披風放在旁邊。披風外面比較冰,帶有寒氣,他可不敢穿著披風靠近賈惜春,省得又被說。


  小孩子的抵抗力都比較弱,容易生病。哪怕賈惜春的身體比一般小孩子強,張老夫人也不敢讓賈惜春受涼。


  「今兒怎麼又過來了?」張老夫人見到賈珍后,臉上雖然帶有笑容,但是她可不認為賈珍是一個關心親妹妹的人。


  賈珍這幾天都有過來,他總是盯著賈惜春好,好像能從賈惜春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似的。不僅如此,他幾次想要去抓賈惜春手裡的佛珠。


  張老夫人在的時候,就瞧見幾次了,她沒在的時候,謝嬤嬤等人也瞧見了。


  「來看看妹妹。」賈珍搓搓手,笑著道,視線又落在賈惜春的佛珠手串上。


  他想多摸摸那一串佛珠,多摸幾次,噩夢就能少做一點吧。至少他這幾天做的噩夢雖然可怕,好歹他也能從噩夢中驚醒,不用一直做噩夢做到天亮。


  賈珍伸出了手,想要碰觸賈惜春手上的佛珠手串。只是他還沒有碰到,就被張老夫人拍了手。


  「打。」賈惜春見張老夫人拍打賈珍的手,伸出小手鼓掌,還道,「打,打。」


  「那是你妹妹的,你老是去碰做什麼?」張老夫人皺眉,「莫非……你在外面闖禍了?」


  張老夫人首先就想到賈珍在外面闖禍,被人威脅來偷盜賈惜春的佛珠手串。賈惜春手上的那串佛珠可是賈惜春出生時帶來的,就連皇上都不敢拿去的。但不代表沒人想要那一串佛珠,總有個別膽大的,想要奪得賈惜春的那串佛珠。


  之前,賈惜春讓雪停了,佛珠變色的消息不知怎麼的就傳了出去,就有人認為那串佛珠才是最要緊的東西,是仙家報備。若是他們能奪得那串佛珠,便也能如賈惜春那麼厲害。


  賈珍只是單純地想少做噩夢,卻沒想到他的親娘說出這樣的話。


  「沒,沒闖禍啊。」賈珍很委屈,「您能不能總想著我闖禍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還是你嗎?」張老夫人輕哼。


  「不是。」賈惜春伸出白白胖胖的小腳丫子,她可以舉雙腳贊成張老夫人的話。


  她都讓賈珍做噩夢了,賈珍卻還這麼活蹦亂跳,這說明賈珍被嚇得還不夠。瞧瞧賈珍那麼紅潤的氣色,一點都沒有被嚇到的蒼白臉色。


  「妹妹。」賈珍轉頭看向賈惜春,「你還小,不懂得。」


  「懂!」賈惜春一本正經地回答。


  「這麼小就裝大人。」賈珍道。


  「你裝!」賈惜春伸出小拳頭,朝著賈珍的方向揮了揮,「打你哦。」


  「好了,你這麼大的人了,也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張老夫人把賈珍拉到旁邊,不讓他靠近賈惜春,「明天,就讓你後院的那些無所出的年輕女子出去,別妖里妖氣的。」


  張老夫人之前就已經跟朱嬤嬤說過了,也打聽過那些女子的身家背景。有的人家本身貧苦的,若是不想出去,便去莊子上生活,若是有想嫁人的,那麼府上便給她們準備一份嫁妝,要是想直接回去家裡的,那就拿著銀錢回去。


  還有那年紀大些,卻又無所出的,便直接去莊子上生活。這些人本來在府中便過得不大好,還得看那些年輕姨娘的臉色,倒不如去莊子上生活,也舒坦一些。


  「這怎麼好?」雖然賈珍連續幾天做噩夢,但是他依舊不想放棄那些美人。


  「你父親本就不是國公了,降等襲爵,到你的手裡,就更沒什麼了。」張老夫人嘆息,「以你的身份,不該有那麼多姨娘,即便沒去官府登記,這也不合禮數。這大門口的牌匾也得摘下來,賈珍啊,我們府不能敗在你的手裡。」


  張老夫人早已經下定決心,只是她到底是一個婦道人家,不好插手這些事情。只能告知賈珍該怎麼做,別看賈惜春厲害,可是烈火烹油,不見得就好。


  等到日後,賈惜春若是去了郡主府,跟賈珍他們接觸的時間就更少了。張老夫人沒想過讓賈惜春多護著賈珍他們,因為有時候不是護著就有用了,護不了,就只能挖了這一塊爛肉。


  「母親。」賈珍沒想到張老夫人竟然會叫他的名字,還說得這麼嚴肅,「隔壁西府也……」


  「他們不一樣。」張老夫人道,「嬸嬸還活著,嬸嬸是國公夫人。」


  賈珍看向張老夫人,他不大願意把府上的牌匾摘了。他們這一脈才是正經的嫡脈,他賈珍現在還是族長。要是摘了寧國府的牌匾,他們府上便比榮國府低一等。


  「你若不想,那就等著,等你兒子來。」張老夫人想了想,若是等賈蓉,那也不錯。


  只是不能等賈珍死了,而是等賈蓉在巡防營待一段時間后,賈蓉再上報說府上不合規矩,這也有利於賈蓉的仕途。


  「蓉哥兒還年輕,他懂什麼。」賈珍不大高興。


  「懂。」賈惜春插嘴。


  「你又懂了?」賈珍轉頭看向賈惜春,怎麼他的妹妹總是插嘴,「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插!」賈惜春對著賈珍翻白臉,「你傻。」


  賈珍不開心,母親說他,妹妹還說他傻,他不過就是想少做噩夢,他招誰惹誰了啊。


  「我是賈家的族長。」賈珍道,作族長的身份太低也不好。


  「那就更該以身作則。」張老夫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她這個兒子就是要面子,然而,這個兒子也是最沒出息的,連帶蓉哥兒都被這個兒子給帶壞了。


  如今,皇帝不計較廢太子的事情,那麼他們也不能得過且過。


  張老夫人可不希望兒子和孫子都成了廢物,賈敬在道觀不管這些,她這個婦道人家就得管起來。


  「對。」賈惜春心想她這一世的親娘還是挺靠譜的,人家榮國府掛著那牌匾還說得過去,寧國府就說不過去了。


  再者,榮國府不見得就比寧國府有錢,寧國府一脈單傳,攢的東西多,而榮國府的人多,耗費也多。一塊牌匾而已,沒有必要去計較太多。


  外頭多少族長不如族人的,也沒見人家怎麼著,還不是照樣過日子。


  「對,我們的惜春說的對!」張老夫人笑著抱起賈惜春,轉頭看向賈珍,「瞧瞧,你妹妹都這麼說了,這一件事情准沒錯。你且去辦吧,難不成,真要等蓉哥兒?」


  賈珍只覺得自己是撿來的,不是張老夫人親生的。他在家裡的地位一降再降,遲早有一天,他會沒有地位的。


  「母親,真要這樣嗎?」賈珍有些無力,「父親知道嗎?」


  「你覺得他還會處理家裡的這些事情嗎?」張老夫人嗤笑,「你父親待在道觀里煉丹,是要煉到死的。」


  張老夫人已經不指望賈敬下山回家,賈敬要在道觀里待多久,就在道觀里待多久。她對賈敬不抱有希望,也不指望賈敬會主動處理家裡的事情,夫君靠不住,兒子也靠不住,孫子還在教導中,那就只能她自己上了。


  她不怕別人說她管太多,要是她不管多一點,這個家遲早被他們玩完。


  張老夫人不希望這些人有一天跑到賈惜春面前,祈求賈惜春幫助他們。


  「好吧。」賈珍知道張老夫人的態度了,若是自己不做,就要賈蓉做。那就他做吧,趁著過年,都折騰了,反正他現在對那些美人也沒有太感興趣,夜裡又總是做噩夢。


  若是他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多做一些其他事情,興許晚上就不做那樣的噩夢了。


  賈珍只能這麼安慰自己,與其等著兒子繞過他上報,還不如他自己來,這也能少丟一些臉面。


  等賈珍垂頭喪氣地離開后,張老夫人便把賈惜春放到床榻上,不管賈惜春聽不聽得懂,便道,「不管是誰想要你的佛珠,都不能給,知道嗎?」


  「不給!」賈惜春伸出小胖手,「打!」


  「嗯,誰敢拿你的佛珠,就打他們。」張老夫人握著賈惜春的小手。


  「手串是郡主的,誰也拿不去。」謝嬤嬤開口,她幾次見著賈珍,賈珍也就只是觸碰佛珠幾下。要她說,這寧國府倒是有不少探子,只怕那些人也盯著賈惜春的佛珠。


  「要過年了,該散了的就散了。」張老夫人憂愁,總有那些不長眼地盯上別人的東西。


  賈惜春沒說話,而是歪著頭抱著小枕頭,誰都拿不走她的本命法器的。前世,便有人想要她的法器,也奪了過去,可她一個念頭,那法器又回到她的手裡。


  要是真有人來搶她的佛珠手串,那就來啊,誰怕誰啊。


  賈惜春眼珠子轉啊轉啊,她可沒有那麼好欺負,想從她手裡奪得東西,比登天還難呢。敢來盜取她東西的人,必然不是好人,心裡必定有壞心思,那麼她不介意教導教導那些人,正好賺一些功德。


  功德跑上門,她為什麼不去賺呢。


  「真小呢。」張老夫人看著賈惜春天真可愛的模樣,小孩子不需要考慮那麼多,抱著小腳丫子在那裡翻滾就可以了,「真當自己是個球呢。」


  白白胖胖的嬰兒,大冬天的穿那麼多,圓滾滾的,可不就跟個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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