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19—21章

  秦復州看向沙發上的秦溶,他是醫生, 急忙跑過去, 只在頸動脈一探,未探到脈動,入手的溫度和柔軟度就讓他明白這是個死人。


  秦復州向後一倒, 就要暈過去, 趙清漪及時扶住他。


  黃琳琳看到趙清漪更是瘋狂地抱住了頭, 叫道:「讓她出去!讓她出去!」


  羅麗青這時也在崩潰的邊緣, 自己的女兒死了,一切都是因為趙清漪, 她看向趙清漪:「你滿意了?你還要怎麼害人?你是不是要害死我們所有人,你才甘心?」


  趙清漪說:「羅女士,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黃琳琳並沒有告訴羅麗青趙清漪已經知道真相的事,但是此時她受到刺激,憎恨和恐懼的心卻是不假。


  「我們一家人都好好的, 是你!你一來就害得家無寧日!」


  趙清漪目光泠泠, 淡淡一笑,這笑容卻帶著邪意:「真的是我害的嗎?究竟是誰害的,你心底不是清楚嗎?若要人不知, 除非己莫為。我沒有想要你女兒的命, 看在外公的份上只是想讓你們坐牢, 黃樂文殺了她, 你應該去找他。」


  趙清漪這話倒不假, 她想要黃樂文的命, 卻沒有想要秦溶的,雖然秦溶也是一丘之貉。但是沒有黃樂文這種人,秦溶再想那筆財富,她也不敢或者沒有能力做出那些事。看在外公的血脈上,留她一命是可以的。羅麗青的命,她卻原還想要,現在秦溶死了,羅麗青的命就放過,只追活罪,她很公道。


  趙清漪走到電話旁,打出了110。


  「你好,公/安局嗎?這裡發生了命案……」


  有命案發生,公安局的人來得很快,現場很快封鎖,而他們全部要去局裡問話。


  海州公安局的刑偵二隊隊長龔威看到了趙清漪是訝異的,她正是他曾經的老連長的對象。兩天前,老連長還來找他,去接了她一起吃飯,當時他的感覺就是:老連長失去一個媳婦,這一回竟是找了一個天仙。


  海州本就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城市,按說是不缺美人,但是龔威可以說是他有生之年還真沒有見過比這更美的女人。就算是畫報上的電影明星也沒有她好看,連陪著一起吃飯的同事們見了都羨慕不已。


  龔威當初還覺得他們這一對彆扭,談對象了,他也不敢住人家外公家裡去,還住賓館,但是他到底還是要尊重他們的相處方式的。龔威讓人將這事通知了老連長張勝美。


  張勝美趕來得比較快,卻不是接到龔威的通知,而是他去了秦家沒有人,然後擔心她一個人去跟蹤黃樂文,就去了黃家,沒有想到黃家出了命案正被封鎖,這才趕到公安局。


  副隊長王宏傑正要給趙清漪做筆錄,也是那天一起吃過飯的朋友。


  是她打電話報得案,她也不是嫌疑人,所以他的態度當然比較友好,看到張勝美也沒有趕人。


  「姓名,籍貫,年齡。」


  「趙清漪,之江省省城人,虛歲22歲。」


  王宏傑一一記下,說:「你和死者是什麼關係?」


  趙清漪道:「他是我外公小女兒……也是……九年前,找人/綁/架、強/奸、販賣我的仇人之一。」


  王宏傑不禁嚇了一跳,本來不過是例行公事,她不是嫌疑人,但沒有想到有這樣的內/幕。


  王宏傑說:「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趙清漪道:「一年多以前就在之江省省城公安局報過案,你們可以去查一查檔案。我的案子一直沒有突破,我自己發現了線索,不過還沒有法律上的證據。現在出了人命了,你們是不是可以兩案並查了?死了的人是一了百了了,但活著的人和殺人兇手,是不是也要……處理一下?」


  王宏傑臉然鄭重,叫來了龔威隊長。


  另外的黃琳琳、羅麗青和秦復州那根本就問不出什麼來,秦復州是什麼都不知道,而羅麗青、黃琳琳是不敢說。


  而趙清漪的口供都卻有重大突破,龔威也只有親自錄口供。


  趙清漪面無表情再將封塵的事說了一遍,這讓幾個警察吃驚不已。十三歲呀,那是畜牲都不如呀。


  龔威問道:「那你如何證明這起綁架案和黃樂文他們有關?他們為何要綁架你。」


  「財帛動人心。我的外公秦復州曾經是品德高尚的御醫,原配榮若飛是我的姥姥。榮家在二三十年代是海州有名的紡紗大王,後來因為時局太亂,生意才停了。我姥姥嫁給我外公,帶了一盒她祖傳的珠寶和兩百斤黃金。」


  「什麼?」


  在場人不禁都訝異,在這個年代多少人擁有這種數額的財富。


  「五十年代,支援國/戰,外公捐了一半給國/家,還留下一百斤黃金和珠寶。秦溶是外公續弦羅麗青所生,外公一直保留著這筆財富要傳給我,我是姥姥真正的也是唯一的後人。我母親因為父親被當初冤/枉去了農場改/造,病重應該不久於人世,我就成了他們最大的障礙。只有我母親死了,我也沒了,他們才能得到這筆財富。於是,就這麼做了。」


  「有證據嗎?」在場警員感覺這是要牽扯連環的大案了。


  「找到兩個綁/匪,就會真相大白。此外,黃琳琳知道,原本我是猜測,但很感謝她,我從她那套出了話……」趙清漪不會這麼傻,她已找到人並做了那些事,現在是沒有人知道的,她也要表現出極想警察找到人的樣子。


  她一一陳述過程,王宏傑沒有想到這個神仙妹妹的心思這麼深。


  「所以,你到秦家,是要來報仇的?」警察出於職責,是要弄清楚她有沒有直接和死者的死有關係。


  趙清漪面容平靜,滴水不漏:「我只是想他們受到法律的制裁。我沒有人證物證,只有故布疑兵,攻破他們的心理防線,希望他們當中誰能來自首。沒有想到黃樂文喪盡天良,連自己老婆都殺。」


  「故布疑兵?」龔威不禁好奇。


  趙清漪呵呵呵笑起來,那份悠然和慵懶讓人覺得很矛盾,卻吸引人之極:「就是張勝美啰!還有多謝你們本色出演,讓張勝美這個『公安部的重案/特派員』真像一回事。你們沒瞧見羅麗青和秦溶被你們嚇得,哈哈,太好笑了!我跟你們道歉,但我沒有別的辦法了,我不能看著我的案子在之江省城積壓著一年又一年,他們就要去港島了。兩地警方沒有直通的合作和引渡,我又沒有那麼強的關係,他們一去港島,我對他們將會束手無策。不過,現在,黃樂文可以全國通緝了吧,緝拿了他,讓他咬出那兩個綁匪也一樣。」


  王宏傑深吸了一口氣,說:「你現在很高興?」


  趙清漪哧一聲笑,眼淚汩汩流了下來:「狗咬狗,我有什麼理由不高興嗎?至於秦溶,她的死雖然出乎我的意料,但我仍然沒有資格原諒她。我沒有資格替那個在野獸們的施暴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小女孩去原諒一條毒蛇。我不是佛祖,我不需要普渡眾生,佛祖也從來沒有渡過我。」


  ……


  她錄完筆錄時,秦復州也錄完了,這位經歷過無數風雨的老人此時還沒有倒下,他正在等他的家人。


  羅麗青和黃琳琳錄得也很慢,因為她們需要說謊,而龔威和王宏傑錄了趙清漪的筆錄后,也試著去套她們的話了。


  此時秦溶被黃樂文殺死,她們的心理防線也終於崩潰。


  黃琳琳說出了秦溶在死之前勸黃樂文去自首,而羅麗青也是努力地把責任往黃樂文身上推,而她只是知情。


  錄完筆錄,羅麗青因為知/情綁/架的事有同謀嫌疑要暫被拘押。


  黃琳琳終於說出真相,口供和趙清漪的完全對得上。黃琳琳不過是一個孩子,現代也沒有連座制度,當然不用。


  秦復州發現羅麗青要被拘留不禁大驚,說:「同志,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女兒死了,拘留我妻子做什麼?」


  龔威道:「秦教授,羅麗青不是涉嫌謀/殺你女兒,而是涉嫌九年前與黃樂文、秦溶同謀綁/架、販/賣趙清漪女士!」


  秦復州不禁心口一痛,說:「你說什麼?」


  龔威道:「我想這事問你的兩個外孫女會更清楚。」


  黃琳琳忽然朝趙清漪撲了過去,抓住她的手臂,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害我們!為什麼!我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了,連姥姥也沒有了!」


  趙清漪目似寒冰,冷聲道:「因為人在做,天在看!!你年紀尚小,我不會將仇恨延續到你身上。但是我告訴你,黃琳琳,我不欠你!!你少拿受害者的態度來指責我!我能從地獄活著回來,不是你救了我,而是靠我自己獻祭了我的靈魂!!我不會同情任何人!是任何人!你,算哪根蔥?」


  趙清漪一把揮開了黃琳琳,黃琳琳被她憤怒之下的力道甩到地上。


  黃琳琳是很可憐,但是沒有人可以道德綁/架原主趙清漪。


  有些聖母婊的道德/綁/架思維邏輯是這樣的:她好可憐,所以你一定要幫助她/同情她/原諒她。


  但是聖母的道德標準是:她好可憐,所以我一定要幫助她/同情她/原諒她。


  沒有經歷過原主所經歷的后自己能做到原諒的人談何讓她去原諒?沒有經歷所有痛苦冤屈還將要失去靈魂,他們那些局外人,有什麼資格輕抬兩瓣薄薄地嘴皮,要原主去原諒?

  原主一生悲劇,原主付出了世間最高昂的代價請了她來,她能為原主做到的是:永不原諒。


  秦復州拄著拐杖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趙清漪目光清正的看向秦復州,說:「當年害我的幕後真兇是黃樂文、羅麗青和秦溶,是為了我姥姥的那筆財富。」


  秦復州不禁沒有站穩,後退三步,渾身發抖:「你……說的都是真的?」


  趙清漪道:「我沒有必要騙外公。我感激外公為我保留那筆財富的心,可是就是這筆財富毀了我。外公一世清名,為何會續娶一個羅麗青這樣的女人,對秦溶養而不教害人害己,禍延子孫。外公你從來沒有想過像羅麗青、黃樂文、秦溶這樣的人知道我能得到這筆財富,他們心中是何滋味嗎?」


  秦復州震驚地看著她,眼淚流了下來,說:「清漪,你恨外公?」


  「我不恨你,你是優柔寡斷,品格卻是高潔。現在他們都不在你身邊,不管你恨不恨我,我都會奉養你。」


  秦復州閉上了眼睛,說:「我不用你奉養,你走吧。」不管如何,秦溶是他唯一的女兒呀,他不知怎麼面對趙清漪。


  黃琳琳扶著秦復州,仇恨地看著趙清漪,說:「你走,我們再也不要看到你!」


  趙清漪退後一步,氣質如冰雪,看著他們兩人,最後當眾朝秦復州跪了下來,鄭重磕也三個響頭才起來。


  「我走了,外公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派人來找我。但是羅麗青,我只會努力用法律的讓她身敗名裂,晚年不得好死。你不必原諒我,可以像我不會原諒他們一樣。」


  她朝公安局的警察們再九十度鞠了一躬,一雙眼淚就落了下來,看得在場警察無不心酸。


  她說:「謝謝你們,謝謝……人民警察。」


  ……


  因為發生了殺/人案,海州公安局在電視上發布了詳細的緊急通緝令和警告,並向周邊的省市公安局也發了消息。


  黃樂文的模樣是很詳細的,不像兩個綁/匪,已過九年間,綁/匪模樣有很大變化。


  最終在閩建省被找黃樂文,他在尋找機會偷渡逃去彎彎,卻被當地群眾所舉報,當地公安實施抓捕行動,黃樂文逃逸失敗被擒獲。


  而海州公安局拿到之江省城原來那件案子的檔案,這是兩件相關聯的案子,其中牽涉命案,便一起查了。


  黃樂文在錄口供時還要推賴,但是秦溶脖子上的手印和他正相符合,秦溶是被人掐死的,時間、地點、人證和法醫提供的檢屍報告是賴不掉的。


  由此牽出這案情的背後案子,黃樂文才發瘋了一樣罵著羅麗青、秦溶母女坑害他。通過一再的審問,黃樂文交代出了那兩個案犯的真實身份和履歷。


  羅麗青有他的反咬,自然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


  而黃樂文交代的張德平、周良、李長貴警察卻一時找不到,直到兩個月後,海州郊區村民發現三個怪人,日日不同村民會施捨一點飯給他們,因為不是長久之計就報了警。


  這三個男人,兩個是瞎子,手腳齊斷、體無完膚,被人閹了割舌,另一個雖然癱了也割了舌、挖了眼,卻是沒有毀容。警察們發現這人和李長貴很像,然後讓黃樂文來認,終於確定了三人身份。


  受如此酷刑,讓所有警察都不禁駭然,原來懷疑黃樂文,但黃樂文否認了。他定然要被判死/刑,如果真是他做的,他認人時也太乾脆了。


  海州公安局不禁懷疑趙清漪,但是他們私毫沒有證據,也不可能從三個廢人身上得到任何口供。甚至他們受害的時間都不能確定。


  如果是她,她又是怎麼找到他們的,要為了三個惡貫滿盈的人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捉趙清漪這樣可憐的女子逼供,警察們也是做不到的。


  三個廢人被養在牢房裡,連蛆蟲都不如活了兩年,終於油盡燈枯而亡。


  ……


  趙清漪沒有如願親手了結了黃樂文,心中雖然有些遺憾,可也許是老天對她唯一的一點憐憫,讓她在失去自我的道路上回頭。羅麗青唆/使綁/架,因為造成了被害人特別嚴重的傷害,洽逢嚴打,被判處有期徒刑12年;黃樂文故/意殺/人,唆/使/綁/架,被判處死/刑。兩人全都身敗名裂,而帶著秦復州家的家事也被流傳很廣。


  受到嚴重打擊的秦復州帶著黃琳琳去了港島,他沒有再聯繫過趙清漪,也許他是恨她的,她雖不希望親人間是這樣的結果,可是她承擔得起他的恨。


  直到秦復州去逝,她還是得到消息,去港島奔喪。港島大學的王副校長才交了一封秦復州留給她的信。


  她才知道母親不是秦復州的親生女兒,她的外公是一名抗/戰/遠/征軍的上尉軍官,戰火紛飛年代相愛,榮若飛懷上孩子,可是在等待的時候卻是等來了犧牲屍骨無存的消息。


  秦復州一直愛著榮若飛,為了孩子,並在榮家父母的苦勸下,榮若飛嫁給了秦復州,當了三年的假夫妻,後來榮若飛終於感動了,和秦復州過了兩年幸福的日子,後來卻因為流產而病魔纏身,最終去逝。


  葬禮上,她與黃琳琳也只是遠遠對看一眼,之後再沒有見面,聽說她後來也成為了一名醫生。


  這些都是后話。


  ……


  趙清漪正在屋中寫著日記,趙雨抱著她的小腿忽道:「媽媽~~要爸爸~~」


  趙清漪不禁一多汗,說:「小雨,你爸爸去很遠很遠的地方賣鹹鴨蛋了,要很久很久才能回來,小雨要自己乖乖長大哦!」


  小不點哇一聲哭:「我要勝美爸爸!勝美爸爸!」


  趙清漪說:「要叫張叔叔……」


  「爸爸……我要勝美爸爸……小雨要爸爸……」


  趙清漪覺得這肯定是一個陰謀。


  這一年來,張勝美來看過她五次,兩人雖然在處對象,她還沒有答應馬上結婚。但是張勝美抱著趙雨教他喊「爸爸」,小孩子卻是聽趙和平親熱地叫他「勝美」,聰明的得出「勝美爸爸」的稱呼來。


  趙和平忽在外頭說:「清漪,勝美的電話!」


  趙雨高興地第一個跑出去了,趙清漪也半推半就的心態出去接電話了。


  「媳婦,我清明前後請了假,等我回家祭祖后就來找你。」


  「哦,你會不會趕?」


  「趕呀,要不你陪我回京城?」


  「不是……說了,爸爸放暑假再去。」


  另一頭的張勝美甜從心底湧上來,想著自己內定媳婦,他就幸福得冒泡。雖然他已是營長,但軍營中打電話回家這一點上他還是沒有特權,後面的戰友催他了。


  「張營長,你隔天這個時候就來打電話,你也不怕你媳婦煩了。」


  「是呀,老張,都談一年對象了,什麼時候吃喜糖呀?」


  「什麼時候生孩子?」


  趙清漪隱隱聽到張勝美被人嘲笑,說:「就到這兒吧,回頭見。」


  「勝美爸爸再見!」趙雨也湊過來說。


  趙清漪也無語,她也想到了前一次穿的古代世界,當然她內心不再受感情波動了,但她還記得趙純和徐昀繼父繼子之間都有秘密。


  一個男孩成長過程中,大約還是需要父親的角色的。


  一點不謙虛的自戀瑪麗蘇地說,她原本也是相當優秀獨立的職業女性,後來穿越三世都是爬到社會頂端的人,她的氣質、學識、文武雙全也是在社會上是極難找的,何況她本身外貌上的絕對優勢。


  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孩子就要自卑。男人若以這一點來凌駕於人,就覺得她是瑕疵品,她就要忍受「純潔初婚女人」不用忍受的東西,就要矮一截,那她就不必和他談了。


  說句難聽的,男人對她不好,她就不必用婚姻來束縛自己了,因為現在她很有錢,將來她會更有錢。有錢的女人拋開真情找男/色還不容易。


  她趙清漪會為相愛相親相敬的男人有所犧牲,但絕對不會因為男人失去自我和尊嚴。


  原本剛穿這個角色時,她接受她的一切記憶,她是打算單身一輩子的,他雖然是一個英朗的男人,但是她也沒有第一眼心動,後來還覺得他很傻。


  她到底是有感情有七情六慾的血肉呀,女性獨立是基礎,但是獨立不等於是扭曲到像衛道士一樣的價值觀。


  獨立也可以有老公,沒有老公時預料到有老公后的各種不自由的麻煩,反不如一直擁有獨立的人格,然後也可以擁有一個老公。


  如果兩相可調和,那麼她也可以感情生活兼得,若不可調和不可忍受,感情破裂又再說。


  一九八七年九月,趙清漪和張勝美結了婚,這年頭結婚不像後世鋪張,他們是在京城的老房子里結婚的,就請了熟悉的朋友。


  婚禮服是趙清漪自己的手工製作的漢元素服裝,在這個年代倒是讓眾多賓客嘖嘖稱奇。


  一九八八年,清明節前,張勝美請了假,陪了趙清漪和趙和平去了西江省。


  重新回到這個給原主悲慘人生的地方,趙清漪也是五味陳雜,今天他們是請了遷墳師傅,包了幾輛這個年代稀罕的汽車過來的。


  張勝美的營長職務也去掉了代字,待遇也提高了,因為他的級別和打/反擊/戰的資歷、張家在京城有些背景,他來縣裡,縣領導都要親自熱情地接待。


  他們過來是為了趙清漪的前夫何水根一家遷墳,縣裡也是積極配合。


  劉明還是村主任,縣裡交代下來的事,他哪裡能待慢?

  而為了防止村民愚昧對著這麼多外鄉人鬧事,縣裡也派了縣公安局的人去維護秩序。


  領隊的李副隊長是轉業軍人,剛好也打過反擊/戰,原是45集團軍的人。只是當年張勝美就已是連長,後來到陸軍大學深造了,而李副隊長卻是普通士兵轉業。


  劉紅英這幾年在局子里過得並不好,今天她也被外派任務,主要大家覺得她和劉家村熟悉,而貴客中有女眷。


  在縣局門口,劉紅英看著一個英俊高拔的男子和李副隊長熱情招呼,互相遞煙。


  李副隊長轉業兩年,劉紅英就從來沒有見過李副隊長對誰這麼熱情過,李副隊長是連局長都不太放眼裡的。像李副隊長這樣的轉業軍人,全華國都有戰友,出國打過仗就是有些傲氣。


  吉普車被打開,走下一個穿著一身黑色的呢大衣,擁有一頭披肩黑色直發的女子,但見她膚若凝脂,一雙剔透美麗的褐瞳。


  當她走下車時,在場的幾個男子呼吸都不由得停止了三秒鐘。


  劉紅英都不禁自慚形穢。


  「勝美,時間不早了,我們出發吧。」


  「清漪,過來和李兄弟打個招呼,他也是打過反擊/戰的友軍出身呢!這一趟真是值了!」


  「真的嗎?」


  劉紅英看著那女子走過去,那個英俊的軍官介紹說是他的妻子,李副隊長笑道:「嫂子好!嫂子真是天仙下凡呀!張營長真是好福氣。」


  到了村子,劉明主任迎出村口,許許多多的村民都遠遠站著圍觀。迎進簡陋的村委辦公室,趙清漪才表明來意。


  「你們要遷何家人的墳?請問你們是何家什麼人?」


  趙清漪道:「何水根是我先頭亡夫。」


  劉明一直不看多看這滿身華美的麗人,這時驚道:「你……你是……」


  「趙清漪。」


  ……


  趙清漪帶著趙雨、張勝美到了何水根的墳前,給他上了香,趙清漪再帶著趙雨磕頭。


  趙雨對這個村子依稀有些印象,趙清漪道:「小雨,你不用怕,他是你的親生爸爸,他原來像我和你爸爸一樣愛你。」


  趙雨問道:「親生爸爸和爸爸有什麼不同?」


  「親生爸爸給了你生命,他想陪伴你長大卻來不及,爸爸代替他陪你長大,代替他來愛你。」


  趙雨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趙清漪看看墳,心中默默說:何水根,我不是原來的趙清漪,但我一定會愛你們的孩子如親子,教養他長大成人,你們就放心吧。這個村子,給你們一家帶去了太多的不幸,我想你們也並沒有太多留戀,況且每年清明、冬至也無人祭拜你們。我已經在之江公墓買了幾塊好的墓地,把你們遷過去,我返回之江探望父親時也方便帶趙雨祭拜一下你們。


  完成開始的遷墳前的動土儀式后,一切交給專業的團隊,有錢就是這點好。


  趙清漪就帶著趙雨、張勝美、趙和平去當初住的老宅子,趙和平也是在農場勞動過,吃過不少苦的,看到何家的老破宅子時,仍然淚流滿面。


  忽聽外頭一陣嘈雜,趙清漪帶著張勝美出了何家的門,卻聽外頭圍觀的村民指指點點。


  一個長相醜陋,邋裡邋遢的瘋子嘻嘻哈哈流著哈拉子在也在這邊探頭探腦。忽然,一個老婦過來了,眾多村民更移開了一步,像是怕沾上他們一樣。


  「黑子,咱們回家~~」


  「呵呵~~~哈哈~~~」那人卻像是失語一樣傻笑,然後又手舞足蹈起來。


  張勝美不禁蹙眉:「這什麼人呀?」


  劉明一直積極培養小兒子當村主任的接班人,這時也是讓兒子來多交際見識,陪著他們一行人,正站在不遠處。


  「這是村裡的一件醜事,趙同志也是那年離開去尋親的,想必知道。」


  趙清漪像是沒有看到劉明小兒子偶爾的色/眯眯眼神,只純潔無辜地說:「看著是……劉黑子和朱大丫,他們不是一直很……相愛的嗎?過得不好嗎?」


  劉明小兒子道:「趙同志果然是知道的。」


  「當時村裡一直引以為恥,劉主任嚴正批評幾次了,哪裡能不知道呢。」


  劉明小兒子嘆道:「不久,他們就分開了,劉黑子本來出去打工,後來聽說在外頭犯了流/氓/罪坐了一年牢。回來后,縣婦聯送了朱大丫回鄉下,他們夫妻也有伴。」


  「夫妻?!」張勝美吃了一驚,顯然劉黑子年紀還很輕,而朱大丫已經滿頭白髮了。


  劉明小兒子嘿嘿一聲笑,說:「那老婆子原來是劉黑子的丈母娘,兩人不要臉的湊在一起了,當時怎麼都分不開他們這一對。沒有想到,沒有過多久的好日子,劉黑子就瘋了。趙同志,這個你不知道吧?」


  「我確實不知。」


  「你還有不知道的呢,朱銀鳳也回過鄉,朱大丫還想留住女兒三人一起生活呢,但是她怎麼也留不住朱銀鳳。」


  趙清漪暗自搖了搖頭,趙和平道:「這個村子怎麼會出這樣的醜事呀。」


  趙清漪還問了一句高根花的事,劉明小兒子卻說:「去年一場山洪,她給泥沙壓死了,當時死了好幾個人呢。」


  「竟是這樣。」趙清漪淡淡呢喃一句,要說和高根花的關係,稱不上好,畢竟她對原主的悲慘命運起了催化的作用。


  而這一世,她們也不是什麼真情,不過是互相利用,她對此看得極淡。


  她沒有再打聽李二虎了,二十年癱瘓的期限還沒有過呢,想必也難好。


  給何家遷了墳到之江,張勝美帶著老婆孩子也要回京了,54集團軍現在正處於京城軍區。他在非演習或者軍事交流活動期間,每周是能調休回來的,而她平日則是一邊帶娃,一邊寫作,日子過得極是平淡,但張勝美卻是愛她若性命。


  到一九八八年時,張勝美的前妻連娜卻回國來了,她好不容易讀出了碩士學位,但是國外也並不好獃,受過一次情傷后想到了前夫張勝美。


  這時狗血的上演了一出奪夫記,主要是據說她當初是騙張勝美說她打掉了孩子,事實上她是去美國把孩子生下來了。


  這不得不在張家父母面前上演一出奪夫記。


  趙清漪雖然漂亮,但是只有小學學歷,她那有兒子的歸國碩士就顯得很金貴了,坐在客廳中不時說著幾個英文單詞。


  趙清漪都不禁耳朵起繭了,於是用曼哈頓華爾街精英腔提了一串問題問她,問的問題其實也不複雜。就是她是美國哪所大學留學的,學什麼專業,導師是誰,她研究什麼課題的。


  又對美國的名校和野雞大學如數家珍,而名校當中不但專業分好壞,本科生和碩士生也是有區別的,有些學校只認本科生為校友。


  又故意說她一定是屈指可數的那幾個名校的好專業出來的高材生了。


  因為她越說越滔滔不絕,連娜臉色越來越不好看,趙清漪才不耍她了,轉開話題,熱情地要留她下來吃飯。


  連娜不禁落荒而逃,此後不敢再戰趙清漪。


  一直到九一年,趙清漪才終於給張勝美生了個兒子,而在前一年趙雨進了重點小學讀書,趙清漪是因為他上小學才放心再懷孕的,這一點張勝美也表示理解。趙雨受到了良好的啟蒙,後來讀書穩紮穩打。


  九二年時,她的長篇修仙小說在兩岸三地出版,主要是人家羅琳是寫魔法學校,她是東方人當然寫修仙啦。因為國學底子厚,語言簡練優美,典故用得畫龍點睛,還有對道家的深刻理解,讓通俗小說帶著新派古典的雋永意境,她也開創了修仙類型小說的先河。但她在作家中的爭議還是很大的,因為大師們說她寫的修仙小說脫離現實。


  之後又寫現實農村題材的辛辣揭露人性的悲劇小說和反擊戰時催人淚下的軍事小說,才正式榮獲國內的文學大獎。


  在兩千年時,她的英文小說《冰與/火之歌》在美國出版,迅速風靡全球。她沒有看過她原來世界的原著,但是知道故事框架,而她的英文功底如母語一樣優美紮實,並且擁有東方文化特有的語言組織想象力。因此這被西方捧為神作。


  因為她英文小說的火爆,國外書迷對她的關注極高,也吸引人翻譯她的中文著作,她寫的修仙系列也掀起了世界的東方文化的修仙流行風潮。


  她穿越一回,終於做到了原本的唯一一點堅持,就是學習羅琳,當個成功的「媽媽作家」。而張勝美一直在部隊發展,二十年後晉陞為少將,他時常在部隊,而趙清漪非常安分,因為常年在家寫作帶孩子。


  ……


  趙雨坐上了飛機頭等艙飛往美國,他是世紀初少有的直接升學到美國讀本科的天才少年。


  他擁有一張精彩的簡歷,他擁有純正的英語,他會武術和射擊,小學畢業就參加過國際夏令營。


  飛機遇上了氣流,讓趙雨在一場痛苦的夢境中醒來,他擦著額間的汗,長長舒了一口氣。


  趙雨聽說過母親從前的很多事情,但那畢竟已經很遙遠了,而自他記事起,他就擁有一個幸福的家。


  在夢境中,母親遭受的那些非人可以承受的苦難,幸好只是夢。


  到了美國,他第一時間打了電話回家,聽到了母親的聲音,他才安心,胸中湧出一股熱情。


  「媽,我想你。」


  趙清漪拿下眼鏡,說:「你要好好的,注意安全,不要哭鼻子哦。過兩個月,媽媽在美國有簽售會,到時我再來麻省理工來看你。」


  「好的,我知道。媽,你不要太辛苦。」


  「我不辛苦。」


  「媽,我一定會好好學習,成為讓你驕傲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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