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烊千璽似乎整個人一抖，有一股涼氣瞬間穿透了全身，他幾乎是腿下一軟，馬上就要跌下去。
古杳咬著下唇偏過頭去，使勁吸了吸鼻子，然後幾乎是習慣性地去弄自己的頭發，卻發現自己已經把頭發剪了。
是為了讓自己忘掉易烊千璽，她才會剪掉自己的頭發，因為易烊千璽曾經說，他最喜歡聞她的頭發味道，淡淡的洗發水味道，聞起來很舒服。
她自己也最喜歡自己的長發了，可是現在不得不全部剪掉。
“讓開。”
她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平靜，溫怒的火在胸口蔓延著，她不看他的眼睛，隻想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易烊千璽。
可是易烊千璽卻不肯放她走了，他往前一步，趁著她還沒來得及後退就把她抱住了。
她身上有他的檸檬沐浴露的味道，和他身上汗津津的味道聞起來很奇怪，可是他舍不得放開了。
“阿杳啊阿杳，你在哪裏？你成風我就化雨，你成海我就做魚，你做古杳，我就還是易烊千璽。”
古杳可以拒絕所有人，可以對不起所有人，可是，太永遠無法拒絕易烊千璽，和有關他的一切。
她可以不要友情，不要親情，可是她，不能沒有一場對象為易烊千璽的愛情。
隻要易烊千璽說留下來，她就沒辦法離開。
仿佛昨天晚上所有讓自己離開他的勇氣在這一刻就全盤瓦解了，她的頭就那麽抵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
我有多愛你，時光它知道。
“我愛你，所以我懇求你，不要離開。”
易烊千璽是古杳的氧氣，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其實易烊千璽也不知道那時候的自己為什麽就什麽都不怕，一股腦把自己所有憋在心裏那麽久了的話都給說出來了，也許覺得這一次如果讓古杳離開，就真的沒有辦法再挽回了。
破罐子破摔，死豬不怕開水燙，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了。
那天清早，王源兒早早起床做好的早飯都已經涼了的時候，還沒見兩個人出來，心裏有點發虛，他也就去看看了。
說白了，他還是有點擔心自己打擾到那兩個人，不是有一句話說，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可是一打開門，他看到的卻是安安靜靜靠在易烊千璽身上的古杳，有光撒下來，甚至讓他覺得這一切好像是假的。
這麽快……就和好了？
他呆立著站了好一會兒，直到終於忍不住了才尷尬地開口打破這美好的一切，易烊千璽會殺了自己吧……
“那個……你們餓不餓……”
王源兒的聲音好像一顆炸彈一樣爆炸開來，兩個人都是一怔，的確都是現在才回過神來，可是好像心有靈犀，兩個人都沒有後退哪怕一步。
早餐時間轉瞬即逝，兩個人尷尬地吃著早餐，對麵的王源兒咬了一口什麽夾心都沒用的白吐司，嚼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卻遲遲沒有咽下去。
然後古杳的手機就響了，她明顯眉頭一皺，這麽早會是誰給自己打電話？
但是接過來她才聽到，那邊虛弱無力的聲音，來自好像已經奄奄一息的盛秋七。
“古杳姐……古杳姐……”
那邊聲音說的話斷斷續續，可是古杳還是特別清楚地聽出來，他在一遍一遍地叫著自己的名字，特別是“姐”那個字，咬的特別特別重。
“我……我是小銘啊……”
好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她還沒聽到他告訴自己他現在在哪裏，那邊突然就沒了聲音，她一驚，電話並沒有掛斷。
就是他說這話的前一瞬間，古杳突然就記起來已經死了很久很久的……
古銘。
她整個人都好像被定住了，一個字說不出來，一個動作也做不了。
好像很多很多年前那種古銘屍體出現在自己麵前都那種無力的顫抖，她的眼前仿佛浮現了盛秋七已經死去的樣子。
她的手突然被抽幹了力氣，手機“啪”地就落到了地上，全世界在一霎那天崩地裂。
“小七……”
她好像在喚他的名字，可是緊接著，她一雙漂亮的眸子裏出現的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她隻看向身邊的易烊千璽，一句話不說，一滴眼淚都沒有落。
要堅強，古杳，要堅強……
“姐姐，你不高興嗎？”
一年前古銘無辜地看著心煩意亂寫著作業的古杳，後者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隻覺得火大，於是冷颼颼地就丟給了他一句。
“滾開，別煩我！”
然後古銘就泄氣了似的垂下腦袋，可憐兮兮地看了古杳一樣就出去了。
說真的，古杳那時候是真的沒想過古銘為了讓她高興那麽晚了還會出門去買東西。
現在想起來，那件事情其實也怪自己的吧。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發現，昨天晚上最後一個見到盛秋七的人，是林笛。
想到這裏，古杳當著王源兒的麵，直接傾身猛地就抱住了易烊千璽，不哭不鬧，安安靜靜地緊緊抱著。
甚至連易烊千璽都沒有想到，那個時候太心裏想的是……
“林笛，你一定要付出代價……”
那幾天對古杳來說是很煎熬的，盛秋七的屍體每天都會被寄回來，第一天是一隻血淋淋的小手指，第二天是條滿是傷痕的手臂，第三天是一條腿……
易烊千璽覺得那段時間的古杳，真的是恐怖極了，她把這些血腥的東西全部都洗得幹幹淨淨，看不見一點血絲以後再拿回臥室，然後每天麵對著這些東西發呆，一發呆就是小半天。
她每天晚上都會抱著睡衣和被子去易烊千璽的臥室和他一起睡，一句話不說，他伸手去抱她，她也沒有一點反應。
直到最後一天，盛秋七的頭被放在了他們的門口。
易烊千璽很清楚地看到，那天早上的古杳一打開門，然後平靜地看著那個頭顱，卻忍不住就抱住鮮血都凝固了的頭顱，好像抱著什麽很重要的寶貝。
盛秋七的表情很平靜，甚至沒有一點要死去的驚恐。
他走進才聽到她在輕輕呢喃著。
“小七，你怎麽才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