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層水麵看不清來人的長相，可她還是能認出來吻她的是易烊千璽，隻是他壓在她的身上，她幾乎是動彈不得。
她花了一年來忘記和易烊千璽有關的一切，可是他給她的這個吻，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原來忘記是不需要刻意的。
他的吻很粗暴，像是在質問她為什麽不告而別，又好像是在宣示主權，她隻能屬於他。
有鹹澀的海水進到了嘴巴裏，她很不適應這種感覺，不好受。
古杳一點也沒有眷戀他的吻，還趁著他終於放鬆下來時立刻一把把他推開，坐起來以後看著被推得坐在水裏的易烊千璽，伸手用力擦自己的嘴巴，想把他的氣息擦掉。
坐在水裏的易烊千璽心疼地看著整個人都濕透了的女孩兒，伸手想抓住她的手，卻發現自己好像定住了一樣動不了。
她的白裙子隨著一陣一陣的波浪舞動著，從頭到尾都隻是低著頭擦自己的嘴巴，很痛，可是她不願意停下來。
不知道是第幾陣海風吹過來的冷颼颼的感覺襲來的時候，古杳才終於停下來手上的動作，用受傷且悲傷的表情看著易烊千璽。
“你有病啊。”
她冰冷的語氣是他意料之中的，可是還是覺得自己心裏一陣發疼，他張了張口，沒說出來聲音。
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麵對這個完全不依賴他的女孩兒，可是看到她的一瞬間，所有蓄謀已久的堅強都蕩然無存了。
“我在找你。”
他原本想說“我想你了”，可是說出口卻是另外四個字，他覺得自己把一年之間所有的委屈都包含在這句話裏了。
易烊千璽看到古杳深深而疲倦地看了自己一眼，海水還是有點涼了，於是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不用找了，她不回來了。”
她盡力扭著自己裙擺裏蓄滿了的水，等到扭幹的時候易烊千璽才站起來，他看著她說這話都麵不改色的樣子，突然發現自己不認識她了。
古杳怎麽會是這個樣子的，古杳怎麽會對易烊千璽說這樣的話。
“古杳說過會一直喜歡易烊千璽的……”
他喃喃自語著，好像說給自己聽，又或許是說給古杳聽，像是熟睡的人說出的夢囈。
可是這句話，仿佛已經是他最後堅持的理由了。
古杳的表情是那個時候才發生了變化的，她看著他的表情還是曾經被他傷透了的樣子，就隻有那個時候，他看到曾經那個脆弱的古杳哭喊著想出來。
他想幫她，因為他看到她被這個古杳傷得體無完膚了，她全身都是血，她讓他救他，可是他什麽都做不了。
他聽到她說。
“可是易烊千璽，不是也說過一定不會對不起古杳的……”
“他食言了。”
好像有一把叫絕望的劍一下子劃破了他最後的理智，目光一下子就空洞起來的易烊千璽幾乎不可置信地後退了一步。
“不會的，你，你把古杳還給我……”
那就是壓垮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像是找到了發泄的理由，他幾乎失心瘋一樣朝她吼著。
“你把我的古杳還給我，你憑什麽那麽傷害她，你知不知道她很痛，她那麽容易哭你憑什麽這麽折磨她，你不想保護她讓我保護她，你把她還給我。”
易烊千璽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簡直是瘋了，想哭卻一如既往地沒有眼淚，他明明都已經看到古杳了，為什麽就是不能保護她。
自己簡直是個廢物，連喜歡的人都保護不好。
也許因為古杳生性善良，看到這樣的易烊千璽也終於有了一絲動容，心上的海風打翻了叫做回憶的五味瓶，曾經的一切都在讓她屈服。
可是直到那張易烊千璽和柳橙的照片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看到那時的自己就和現在的自己一樣狼狽不堪。
“你讓我把古杳還給你，可是易烊千璽，你知不知道，本來就是你親手把她殺死的……”
她的心一橫，穿的裙子本來就已經夠單薄了還在這裏吹風，她在這裏呆不下去了，她要回去。
她盡全力丟掉了曾經和易烊千璽在一起的所有記憶，可是就像五年未見的林笛重新見到易烊千璽的那一刻一樣，她發現原來關於他的曾經，她什麽都沒有忘記。
易烊千璽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才剛剛一轉身的古杳就哭了，而且是淚流滿麵地哭了。
“其實我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我也知道我沒有那麽在乎曾經，隻是隻要一想到我們之間還橫著一個讓我痛不欲生的林笛，就覺得我所受的委屈都不算什麽了。”
因為易烊千璽，本來就是屬於林笛的。
被傷透了心的易烊千璽依然站著海水中，海水很淺，還沒漫過他的小腿肚，可是他卻感覺到冰涼的海水傳來了刺骨的嚴寒。
從來沒有這麽冷過。
“本來就是你親手把她殺死的……”
她的話在他的耳邊回蕩著，本來眼淚已經流幹了，可是這一次，他還是有一滴眼淚吧嗒一聲落入海水之中，濺起來的漣漪還打到了他的腿上。
她說的真的沒錯吧，本來就是他易烊千璽親手把古杳殺死的。
還不夠嗎？他還想對她幹什麽？
當初是自己先對不起她的，他知道，也不會忘記，可是現在，為什麽他覺得他的心比她還要痛。
他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就真的會死掉了。
“我很想念曾經可以抱著你入睡的每個夜晚，也忘不了過去有你陪在身邊的每個白晝，因為是你，所以我格外珍惜。”
“可是現在，卻是你讓我我把所有的絕望都嚐遍了。”
已經沒有了林笛，王俊凱和王源兒也離他而去，他還要再失去一個她麽？像失去林笛看那樣看著她遠去然後再也回不來？
他身上穿著的外套變得沉重起來，夾著微鹹的海風呼呼地吹過耳邊，走起來關於承諾和回憶的歡歌。
他最終也不知道她回了哪裏，踩著黃昏時撒下來的光線，本來暖融融的感覺也隻剩下無止境的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