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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古杳跑出去的時候是下午,可是現在,這個城市都已經被燈光照亮了,他還是沒有找到她。


  他有點害怕,怕她會不會躲在哪個角落哭,怕她會不會怪他不去找她,更害怕他的世界,會不會再也沒有古杳這個名字。


  可是她失蹤不到四十八小時不能報警,他到身份特殊不僅不能報警,連叫她的名字都不可能。


  這樣好像也好,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叫“阿杳”還是“古杳”,不管是什麽,她聽到了都不會理自己吧?

  無助,不知所措,以及深深的無力感。


  世界之大,所有人都渺小得如同沙漠中的一粒塵埃,他要怎麽找得到她?


  說不定她已經買了不知道去哪裏的汽車票火車票甚至是飛機票,什麽都沒帶就安安靜靜離開他的世界,像他這樣大海撈針,根本不可能會有結果,可是他不能不去找啊。


  其實那個時候的古杳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隻是縮在了一個沒有人會看到的小角落,裹緊身上的衣服,努力讓自己安靜下來不要哭而是好好睡一覺,雖然並不管用。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特別特別想睡覺,把所有讓人不高興的事情都當做是一場夢,睡醒了,夢就散了。


  可是再沒心沒肺的人遇到這種事情都不可能睡得著,更何況是她這種為了喜歡的人可以去死的人。


  那個時候她說的是真的,即使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說的那句“他是我從小到大最喜歡的人”也是真的。


  “是我對不起你,但是,別打柳橙……”


  他的聲音又一次在耳邊回蕩著,她拚命捂緊耳朵想讓整個世界重新平靜,卻並沒有什麽用。


  明明應該很幸福的,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幸福真的那麽難嗎?為什麽所有的一切都想阻止他和她在一起?還是說她堅持了那麽久的喜歡,原本就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可是喜歡這種事情,不是她能決定的啊……


  她也不想喜歡,可是她就是賤啊。


  此時的古杳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


  那個時候她想打的人根本不是柳橙,也不是易烊千璽,而是自己,隻是麵對著他們,她做不到那麽矯情,那麽裝可憐。


  就在眼淚已經完全流幹了的時候,她看到有一個穿著黑色衣服,帶著黑色口罩的人走過去了,幾乎不假思索,她知道那是易烊千璽。


  很犯賤的,她下意識就張開了嘴巴,隻是最後也沒有叫出來聲音,看著他漸漸遠離她的視線,遠離她的身邊。


  即使咫尺天涯,他還是認不出來,發現不了自己的存在。


  如果說是林笛,就不會是這樣了吧?


  她又想給自己一耳光——為什麽又想到林笛了?

  走過去的易烊千璽沒有叫自己的名字,她知道,也許他根本不是來找自己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麵前卻突然停下來一個人,黑壓壓的一片,自己被一整個籠罩在他的陰影裏了。


  那個人不是其他人,更不是易烊千璽,而是盛秋七。


  他低著頭看自己的眼睛裏有的憐憫都讓她不覺得那麽討厭了,更讓人惡心的東西都見過了,還怕這個嗎?


  “古杳姐,你的臉……”


  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在她的眼睛裏什麽都不是,甚至沒用在她的心裏激起任何一點情感波瀾,她沒有伸手去擋自己的臉,而是讓那醜陋的疤痕暴露在空氣中。


  “都沒有了……”


  她幾乎扯著嗓子說這句話,看著他蹲到了自己的身邊,再也不多說一句話。


  她真的很討厭現在這個自己楚楚可憐的模樣,可是她也堅強不起來。


  他蹲下把她抱起來的時候,她幾乎下意識地就想要掙紮,一直到他貼著自己耳垂說了一句話,要衝破她僅剩的理智。


  不能哭,古杳,不能哭。


  他說:“古杳姐,我帶你回家。”


  那麽讓人心安的一句話居然不是來自她最喜歡的易烊千璽口中,而是來自這個自己根本沒怎麽注意到的盛秋七嘴裏。


  好像最後一道心牆被一句簡短的話一下子撞得粉身碎骨,城牆上的自己在拚命下墜到沒有止境的絕望之中,一直到有一個人突然緊緊地抱住了自己,隻是,不再是曾經抱著自己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的易烊千璽,而是才認識了不久的盛秋七。


  落滿塵埃的回憶泛著溫暖的暖黃色,像極了被放太久的老照片,紙張已經脆脆的,隻要碰一下就會碎成一堆,再也拚不起來

  她想哭,可是又害怕哭聲太大,會不小心打碎了比玻璃還脆弱的回憶,打碎了她小心翼翼保存著的和古銘在一起最最重要的過去。


  “姐姐,你最喜歡什麽數字啊?”


  記不清是什麽時候,自己的弟弟古銘曾問過自己這個問題,那時候她看著手裏沒做完的習題,頭也沒抬一下,隻是說。


  “七,我喜歡七。”


  身邊的男孩子突然露出來比陽光還燦爛奪目笑容,她沒看到,隻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在說。


  “那你以後叫我小七好不好?”


  “……”


  低頭寫作業的古杳聽到這裏,筆尖終於頓了頓,然後看向旁邊看上去還稚氣未脫的男孩,說,伸手寵溺地揉了揉他黑色的頭發:“傻瓜,你叫古銘,我怎麽能叫你小七?”


  古銘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看著她麵前成堆的習題:“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寫作業吧。”


  古杳目送他出了門,然後無奈地搖搖頭,重新把注意力轉移到題上麵去。


  快要被忘卻的回憶在這個時候湧上心頭,她看著被路燈照得不怎麽明亮的他的側顏,突然就張口想要叫他一聲。


  “小七……”


  古杳第一次叫這樣親昵的名字,是叫盛秋七。


  那時候古杳覺得盛秋七他就像黑夜裏的一束光,可以一下子照亮了她的整個世界。


  “我在……”


  他說,懷裏抱著像洋娃娃一樣輕的古杳,慢慢地朝與易烊千璽離開的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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