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易烊千璽是抱著古杳睡的，可還是覺得睡得並不好，也許因為做噩夢了。
“千璽，我好累啊……”
“你放我走吧，我真的不想留在你身邊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在一起以後，一切都變了。”
“葉璿死了，王源兒走了，童語也變成那個樣子……我好害怕，千璽，讓我走好不好？”
“千璽，我不喜歡你了，以後我都不喜歡你了。”
“你讓我走……”
猛地睜開眼睛，本來心有餘悸卻又看到了懷裏已經睡熟了的古杳，她的表情那麽寧靜，讓他不忍心吵醒她。
於是思索了片刻，他還是選擇摟緊她的腰沉沉睡去。
“你還在，就好。”
第二天清早，像一開始準備好的一樣，抱著古杳睡了一晚上的易烊千璽淺淺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就出了門，躺在被窩裏的古杳看著他瘦瘦高高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心裏泛起一陣溫柔。
天氣早就轉涼，現在甚至已經有點冷了，她本來準備賴了一會兒床再起，卻沒想居然又睡過去了。
“喂？”
已經走到樓下的王俊凱停下步子，看了一眼時間，易烊千璽去取蛋糕應該到了，那自己也差不多該去酒店找易烊千璽匯合，這個時候誰給自己打電話啊？
“你別去酒店，把柳橙叫過去就好。”
那邊傳來他最不願意聽到的女音，電話這邊王俊凱對眸色漸漸暗了下去，本來張口想要反駁，卻在聽到“這是最後一次”之後默默閉了嘴。
最後一次了，自己終於要解放了……
他抬起頭來看今天的天空，看起來灰蒙蒙的，有點壓抑，可能現在汙染太嚴重，霧霾太嚴重了吧。
沒放下手機，他按下來柳橙的電話號碼：“喂柳橙啊，你先去酒店找千璽啊，我現在公司那邊有點事，嗯好，嗯拜拜。”
本來也沒什麽事情，他看著麵前車水馬龍的世界，居然找不到自己的安身之處。
“這是王俊凱最後一次對不起易烊千璽，最後一次……”
他閉上眼睛，默念著，默念著，眼淚卻一下子擦過臉頰落了下去，砸到了自己的口罩上消失殆盡。
王俊凱至今還記得那個陰天，惡魔在自己的身邊大聲唱著歡快的讚歌，從答應下那個女人的要求開始，他就已經被張牙舞爪的喧囂拖入了地獄。
時間好像過得很快，快到所有人都還來不及細想幸福於自己而言是多麽奢侈的東西，卻又好像過得很慢，慢到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強插入所有人的生活。
上帝之所以創造眼淚，就是因為關於深情的謊言，太多太多。
易烊千璽走到酒店的時候，終於第一次那麽清楚地見到了好久不見的林笛，她穿著白裙，散著黑發，讓他幾乎想都沒想就追了出去。
有那麽多事情想問她，有那麽多的曾經想還給她，絕對不能讓她就這麽走了。
可是轉過拐角進入哪個不知道在哪兒的房間後，他追逐的人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僅僅是皺了皺眉頭的時間，背後的門突然砰的就關上了，他心裏一驚，一個大跨步走到門前，門把手已經扭不動。
門被反鎖了。
“開門，開……”
他用力拍打著木製的門，可此時的無人走廊，怎麽會有人聽到他的叫喊。
不對勁的地方遠遠不止這些，他慢慢才發現隻留了一個通風窗的房間，彌漫著一大片讓他頭暈目眩的東西。
空氣是所有人不能拒絕的東西，可現在，要怎麽辦。
才過去了十幾分鍾，他整個人已經幾乎失去了意識，因為整個身體開始發熱，他的手隻能鬼使神差地去解自己衣領口的紐扣，作用並不大。
“好熱……”
像有一團火在燒，可是身體又是冰涼冰涼的，甚至分不清身上到底是不是冷汗。
死命咬住下唇，已經半裸的他隱隱看到好像不遠處有個可以坐的地方，便疾步跑了過去。
可是他沒看到床上躺著的已經暈過去的柳橙。
也許那個時候他真的神誌不清了，隻見到她的一頭黑發披散在枕頭上，於是就輕輕呢喃著些隻有自己聽得懂的話。
“阿杳，我好難受，阿杳……”
他一溜煙抱住她的腰，可就在想要吻她的一瞬間，他又一次聽到了古杳的聲音。
“我不喜歡你了，我以後都不喜歡你了……”
壓垮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或許就是這樣，他一下子漲紅了眼，一隻手抱住她的力度變得更大，緊接著另一隻手已經抓住了她的衣領。
“阿杳……”
那個時候他的動靜太大，本來昏迷不醒的柳橙終於有了一點理智，睜開眼睛卻看到了把唇放在自己脖頸邊的易烊千璽，還有那輕聲的。
“阿杳。”
好像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幹抽淨，她張開嘴巴想要說什麽卻沒有辦法，無力感油然而生。
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讓人喘不過氣，連話都說不出來，更不用說掙紮。
可那個時候她的心裏劃過一個血淋淋名字，在冰涼的眼淚順著太陽穴落下來的時候，她的聲帶都沒有動一下，可還是很輕很輕地說了三個字。
“我恨你。”
這一覺古杳睡得很不安，因為她聽到有很多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卻沒有辦法回應。
“古杳，醒醒。”
“古杳，別睡了。”
“古杳……”
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晚上，被一陣強烈的刺痛感拉了回來，她還沒反應過來，血已經順著下巴滴到了衣服上。
以至於轉過頭就看到，自己臉上那道又長又醜的疤痕，在黑夜之中，也那麽刺眼。
她伸出去摸臉的手都在顫抖，直到血染紅了自己的手掌，死刑真的已經下在了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哭。
她從來沒有這樣平靜，這樣安靜。
那個明明是她生日的晚上，蜷在被子裏的古杳等了易烊千璽很久，很久。
久到她覺得自己的生日已經過去，久到她發現臉上醜陋的疤痕已經沒辦法消除，久到唯一看得到的一角天空出現了熹微的陽光的時候，她才不哭不鬧地起身去了客廳。
易烊千璽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