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到最後，柳橙還是放開了他，他的手臂上隻有一個自己留下的牙印，沒有流血，隻是混著淚水和口水的牙印。
“撒潑撒夠了，現在，立刻從我身邊消失。”
他拿出來紙巾擦幹淨傷口，然後把一隻手放進褲子口袋裏，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如果有人可以知道那時候柳橙有多難過，一定能發現，那種情緒就叫心如死灰。
如果有一分鍾，他的眼睛裏能露出來關心的神情，能讓她感覺到他也很難受，也許，柳橙就不會變成那樣了。
那時的古杳甚至覺得，這會是她最後一次見到溫柔的柳橙，從那以後，原來善良的她好像就走了，而且，一直沒有回來。
易烊千璽和古杳執意要把她留下來的，她沒有拒絕，真正住進了原來那個原本屬於王源兒的房間。
柳橙生了一場大病，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都沒有起來，再加上不怎麽吃飯，一下子就瘦了許多。
柳橙依然是王俊凱的助理，可是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這個助理完全就是看不慣王俊凱的典例，說不定是個混進來的黑粉。
善良的人在失去之後會變得可怕，這是古杳第一次真正理解這句話。
柳橙開始變得很恨王俊凱，無論做什麽都要和王俊凱對著幹，而且從來不給他留一點麵子。
“像你這種虛偽至極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汙染空氣。”
他們很久沒有說話，誰也不主動提起，而偶爾說話也是諸如此類的語言，好像有什麽深仇大怨一樣。
她可以把他存了很久的一整套動漫手辦眼睛也不眨一下就全部丟進垃圾桶，然後看著他若無其事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對自己置之不理。
她可以沒人在家要自己給他留晚餐的時候，把已經完全冷掉了的糖醋排骨和壓根沒熟的米飯放在桌子上，然後在客廳聽著他嚼東西的不清脆的聲音繼續看自己的電視。
她甚至可以在早上起床要叫王俊凱起床的時候，直接在深秋時節把一大杯冰水澆在他的臉上然後頭也不回地出房間。
古杳曾經勸過柳橙不要這樣，可是柳橙不聽。
易烊千璽也嚐試過找她談心，可是隔著房門都能聽到她的哭聲有多大。
因為無論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了多麽過分的事情，他都當沒有看到她，從來不罵她，也不討好她。
也許他恨自己，可是柳橙覺得這麽說都是在抬舉自己，畢竟他把自己當空氣。
柳橙覺得是個人都知道自己隻不過是想讓他注意到自己，可是他從來不管。
柳橙曾經給古杳和易烊千璽說過，王俊凱其實是世界上最冷血的人。
所有人都覺得她恨王俊凱，可是她自己知道，不是她恨王俊凱，是王俊凱討厭自己。
他知道她丟掉自己手辦還是會忍住把它們撿回來，但是他依然置之不理。
他知道在廚房擺了好幾道還是熱乎的飯菜，可是他依然不管不顧地吃桌子上的。
他甚至知道被澆了冰水起床以後桌子上都會有一大杯熱水，可是他從來不用。
不為別的，因為他知道她喜歡自己，不會真的忍心那麽對待自己，可是他還是自動忽略了她小心翼翼的關心。
他也知道，對她視而不見，就是最讓她痛苦的事情，而且他每天都幹著這樣的事情，樂此不彼。
與其說是故意忽略，不如說是不想麵對。
與此同時，易烊千璽和古杳的關係也越來越不好，古杳開始故意躲著他，即使住在一個房子裏低頭不見抬頭見，也要盡量減少碰麵的幾率，連眼神交流都開始漸漸少起來。
對所有人來說，好像曾經那些快樂的過去都已經回不去了。
不止是古杳，易烊千璽也開始把自己埋進工作裏，不給自己任何喘息的機會，而且盡可能把自己的休息時間縮短，到最後，他累到隻要在哪個地方坐上幾分鍾就能立刻睡著。
像柳橙一樣，古杳依然是易烊千璽的助理，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童語和易烊千璽的關係公布以後，他再也沒有靠著她的肩膀睡過覺。
開始習慣原本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狹小空間，突然多了一個不熟悉的人。
童語是一個特別也是個對易烊千璽無微不至的人，甚至對一直沒給過她好臉色看的古杳也捧在手心裏寵著。
最起碼，她會隨身給容易睡著的易烊千璽帶著毛毯和抱枕，包裏也經常帶著胃藥，還有一點兒小零食。
最起碼，她從來沒有在易烊千璽麵前說過古杳的不是，絲毫看不出來想把易烊千璽從她身邊搶走的野心。
如果童語不是以易烊千璽的緋聞女友的身份做這些，古杳也許真的會喜歡她。
可現實卻是，她是個隨時有可能搶走易烊千璽的人，她哪怕已經分手也放不下的人。
林笛自從那個晚上之後就沒再出現過，易烊千璽勸過她很多次，說她一定看錯了，可她不相信，因為是她親眼看到的。
夜色第幾次逼近的時候，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家的易烊千璽和古杳，在到家的樓梯拐角，突然有濃重的血腥味傳來，似乎發現了什麽，易烊千璽的步子突然加快，緊接著就發現了一個人。
是全身是血，已經迷迷糊糊的王俊凱。
他的眼睛緊閉著，似乎遭受了什麽極大的痛苦，而且血似乎也已經流幹流盡了，臉色慘白的樣子看上去像一座素描用的石膏體。
易烊千璽急忙跑過去把他扶起來，古杳則忍住快要脫口而出的尖叫用力拍打著門，過了一會兒，皺著眉頭的柳橙就打開了門。
可是看清楚地上躺著的人的一瞬間，她好像一下子就懵了，站著不知所措了好一會兒，直到易烊千璽一句有點心急的“讓開”讓她回過神來，忙閃到一邊看易烊千璽把他抱進臥室。
而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易烊千璽懷裏明明已經奄奄一息的王俊凱，嘴裏還一直念叨著同一句話。
“不要傷害柳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