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那種最重要的人收到了病危通知書的感覺麽？
古杳在易烊千璽的懷裏放聲大哭，腦海中漆黑的五個字在白紙上也隻顯蒼白，蒼勁有力的簽名仿佛已經無聲地說明了這個噩耗的真實。
抱住古杳的易烊千璽把下巴放在她的頭頂，伸手撫過她紮成馬尾的黑發，微抿著唇不語。
“什麽都沒有了……”
聲音哽咽著，她哭濕了他穿著的白色外套，所有的眼淚好像都要流幹了一般。
他依然不語，扶著她讓她不要軟下去，直到哭聲漸漸隱去，他才伸手溫柔地幫她擦幹眼淚，眼睛裏那長久的波瀾不驚也有了些許動容。
第二次哭成這樣的她，看樣子，真的很重要。
“會沒事的……”
他安慰她，看著她沾著淚水的睫毛，他的心微微抽動了一下，那長時間沒有情感的地方，第一次好像被人敲打了一下那麽疼。
“我這輩子愛過兩個人，一個人叫做林笛，是我永遠放不下的初戀，另一個叫做古杳，是我用生命守護的愛人。”
哭過了，一切卻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易烊千璽有長時間的訓練需要準備，王源兒要開始走單飛之後的路，就連葉璿也要為自己的練習生生涯留下濃重的一筆，好像就隻有她古杳一個人，無所事事。
如果說真的有什麽與眾不同的事情，她大概隻能想到獨自一人來到那個世外桃源一般地方時那張字條。
那是個很秀娟的字體，白色的紙條上沾了些泥土，字跡有一點點被泥土蓋住，卻也不至於看不清楚。
這張字條綁在一個比較大的玻璃碎片上，陽光反射的光刺得她的眼睛有些睜不開，好像蓄謀已久般不讓她忽視，隻是那字條的內容，讓她心裏一驚。
“等我回來。”
不用說也知道這是誰留下的，本來不想多想什麽，腦海中放大的兩個大字卻一下子彈出，不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
林笛。
她握著紙條的手緊了緊，紙條的一半都在她的手心被捏得皺巴巴的，她咬了咬下唇，另一隻手撫上握住紙條的那隻手。
被握成拳頭的手放到了與自己視線齊平的地方，古杳冷漠地看著手心中飛落的零零星星的紙片，全部落到了泥土中，她往上踩了幾腳，紙片瞬間無影無蹤。
本來隻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紙片，可看完過後隻要輕輕的閉上眼睛就會感覺到視線都被冰凍的感覺，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涼嗖嗖的很不舒服。
風呼呼地吹落了幾片枯黃的葉子，茫然地抬起頭，映入她的眼簾的是已經開始換上橙黃色外衣的樹木，還有落到自己腳邊的樹葉，無聲無息。
她歎了一口氣，看向自己身邊那個位置，還有自己空蕩蕩的手掌，什麽都沒有，一直都是這樣。
但不知為何，腦海中總會有易烊千璽對她微笑著的臉，用那雙清澈見底的琥珀色眼眸含情脈脈地望著自己，眼中是無止境的溫柔，甚至勝過了望著林笛的眼神。
明明，這樣的溫柔從未屬於過她，她怎麽就這麽癡心妄想。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開始，自己的心就不再那麽輕快，被一塊沉重的大石頭壓住了一般讓她喘不過氣來，有點不舒服。
歎了一口氣，緊接著聽到腳踩在落葉上發出的清脆聲音，她一怔，下意識地想要轉身，卻發現腿好像被凍住了一樣不能動彈，此時此刻的這個地方，安靜得好像能聽到他越來越近的呼吸聲。
“古杳。”
聲音清亮，不大不小，剛剛好傳到她的耳朵裏，隻是垂了垂眸，沒有抬頭都能感覺到他的人已經擋在了自己麵前，瘦瘦高高的輪廓擋住了自己麵前的光，黑壓壓的一片。
他的聲音還是和以前一樣，不親熱也不疏離，剛剛好是她作為朋友該有的情緒。
古杳看著他踩著的地方，碎了的紙片被他踩在腳下，還有一些停在他的腳邊，但看得出來，他並沒有發現什麽，如果沒發現她一直盯著的話。
想到這裏，古杳抬頭，對他的臉用力擠出一個笑容，隻是沒想到，自己的嘴角還沒來得及上揚，剛剛看到他注視著自己的眼睛，嘴角就僵硬再也揚不起來。
他看自己的眼睛，竟然那麽攝人心魂。
她不想自作多情，可她真的覺得，那是一雙她終於看懂了的眼睛，好美好美。
再沒有別的情緒，隻看得到世間全部的美好與純真，她看到他的眉眼彎彎，笑得溫柔的嘴角微動，身後就是藍天和山間，連風拂過他的發絲的動作都溫柔得一塌糊塗。
他的眼睛分明在說：“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臉上一陣發熱，但幸好，臉沒有紅，她感覺得到，因為他沒有笑話她。
“千璽。”
薄唇輕啟，她直視著他漂亮的眼睛，現在這樣的情況，她已經完全聽不到他說了什麽，隻是他的唇似乎在說。
“我在。”
這樣子美的景色和這樣子美好的人，比夢還讓她覺得虛無，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她輕揚嘴角，沒有移開眼睛。
可這一切，都是真的。
曾在《從你的全世界路過》中看過這樣一句話：我希望有一個如你一般的人，如山間清爽的風，如古鎮溫暖的陽光，從清晨到夜晚，從山野到書房，隻要最後是你，就好。
易烊千璽，隻要最後是你，就好。
“你喜歡我嗎？”
合著風輕飄飄的聲音，她問他，不知道是不是比風還輕。
他微抿著唇沒有說話，剛才的含情脈脈已經蕩然無存，隻是靜靜地走到了她的右邊，閉上眼睛不再去看眼前的景物，剛好，她也沒有轉過頭去看他，隻是茫然地望著前方，這大概是他們最不可言說的默契了。
哪怕隻是偶爾，哪怕可能隻是巧合。
“小王子曾經答應過小狐狸會回來看它，隻是還沒到時候，現在，小王子還在等他的玫瑰花。”
明明就站在自己右側的人，卻好像連觸碰的機會都沒有。
踮起腳尖才發現，微涼的天空比你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