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再遇

  林珩懟起人來真的沒在怕的,陸深深被他逼得都要跪了。幸好兩人回家方向不同,出了站口各奔東西。終於擺脫對方上了的士那刻,陸深深險些捂嘴哭出了聲。


  那什麼陳越澤再不濟也會照顧下她的面子……林珩不啊!他瘋起來自己都怕啊!!

  陸深深寧願自己提著大包小包回家都不想再跟林珩一起,更何況她爹老早就在小區門口等她呢。她下了計程車就飛快地投進了老爸的懷抱,跟她爹一塊開開心心地回了家。


  放假三天,陸深深又過上吃了睡睡了吃的幸福日子。第一天在家裡昏天黑地睡過去了,第二天過節,晚上出去吃大餐。


  他爺爺以前是老師,管教孩子很嚴格,所以家風也很和睦。平時大家雖然不住一起,但逢年過節總是一塊吃飯。今年中秋輪到陸深深家請客,所以她爸一早就定好包廂,傍晚的時候,一家人便換好衣服一起出門。


  飯店離家不遠,陸深深路上無聊就玩了會兒手機。親媽對這個格外敏感,餘光掃到這一幕,立刻似笑非笑地望過來:「深深跟誰聊天呢?」


  她虎軀一震:「……跟舍友啊。媽你不要想太多哦。」


  「噢!」


  她娘親很開明,就是超愛八卦自個兒閨女,連幼兒園有幾個小男生喜歡她也記得清清楚楚。這一回也不知道她信沒信,反正看著陸深深笑了笑便不說話了。


  她明明心裡沒鬼,也被這一眼瞧得心裡七上八下,差點想把手機遞過去「以證清白」。所幸沒多久就到了飯店,她爸招呼她們下車,她便連忙跟了下去。


  今天吃飯這家店是X市開了好多年的老字號,味道好環境佳,價格跟菜品成正比,她爺爺就愛這家的口味。因為來的次數多,進門以後都不需要服務員引路,她爸打了聲招呼便熟門熟路地往包廂走。


  這種在外的場合,陸深深一向表現得淑女又乖巧。等爺爺和大伯小叔兩家到了,還拿出自己大老遠帶回來的月餅禮物一一分發。


  大伯母生了倆兒子沒一個閨女,平時可稀罕她了,這會兒拿著禮物更是愛不釋手,連連稱讚:「深深真乖啊,都念大學了還能記掛著我們,比你那兩個堂哥可不知強到哪去了。我怎麼就沒一個深深這樣的小棉襖啊!」


  日常躺槍的兩個堂哥皮糙肉厚熟練得很,半點掙扎的念頭都沒有:「我們也想要啊媽,要不您跟我爸再努力一下?」


  「……臭小子!」


  奶奶二嬸跟她媽笑成一團,大伯母惱羞成怒紅了臉,一人抽了一巴掌。兩個堂哥像條泥鰍似的躲來躲去,一邊貧嘴一邊哇哇叫著耍寶,氣氛很快熱鬧起來。


  一家人邊聊邊圍了一大桌吃飯。陸深深是家裡最小的,二叔家的三堂哥也比她大了一歲。


  席間說起三個堂哥的終身大事,大伯母跟二嬸都愁得不行,跟唯一有閨女的她媽媽說:「這人生大事啊,真是宜早不宜遲,不能耽擱!當初這仨混小子在學校里自己不爭取,出來以後一瞧,人家脾氣好性格好條件好的姑娘老早被人給預訂了,別的他們又看不中,咱都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喝上媳婦茶!你們家深深長這麼好看,在學校有人追嗎?有的話趁早看看,可不能跟她堂哥一樣耽誤了!」


  「……」堂哥他們躲著偷笑,陸深深一看她媽那眼神意味深長地掃過來,立刻忍不住發出絕望的哀嚎,「嬸嬸我才剛上大學呢!」


  誰知大伯母毫不退縮:「剛上大學好啊!年華正當時!抓緊機會啊深深,不管是追你的還是你喜歡的都找出來看看,咱們給你參考一下,保准坑不了!」


  陸深深:「……」


  放過她吧嬸嬸!!她只還是個孩子啊!


  大伯母那表現彷彿真是被大堂哥他們整絕望了,所以才把希望放到了她的身上,她也萬萬沒想到自己在這個青春年少的歲數,居然能遭遇催「戀愛」大軍。


  ……可問題是她明明是無辜的啊!!大堂哥他們還在偷笑!你們這樣很容易失去她的好嗎!!


  要是她爸在肯定捨不得,一定會出聲阻攔,不過他剛好出去接電話了不在場。親媽雖然也不一定同意,不過看閨女一臉苦相,她沒急著出來打圓場,反倒看得興緻勃勃挺開心的。


  陸深深見狀都要跪了,哭喪著臉說:「不是啊,我才剛進學校三個禮拜啊嬸嬸。你說就這麼短的時間,我上哪兒發現優質人才或是被優質人才發現啊——」


  話音未落,包廂門忽然被打開,她爸一臉興奮地推門而入:「爸,媽,你們看我遇到了誰!」


  說完往旁邊讓了半個身子,露出身後幾個同樣笑容滿面的人。


  領頭的是一對跟她爸媽同齡的中年男女,欣喜又激動地迎過來跟她爺爺奶奶問好:「老師!師母!真是太巧了,我跟慧茹剛好這幾天回家探親,本想去拜訪您們兩位,沒想到竟在這兒碰上了!」


  這是爺爺以前的學生呀?好像還是她爸的同學。


  爺爺也很開心,立刻跟他們敘起舊來。陸深深一邊圍觀一邊做個乖巧懂事的花瓶,老老實實眼神不亂飄,坐在那兒穩得很。


  這種場合他們小輩插不上話,不過大堂哥卻不甘寂寞,愣是從自己的位置悄悄溜了到她旁邊,小聲問她:「深深啊,後面那男生是不是認識你?不然他老看著你幹啥?」


  「誰啊?」陸深深剛剛扮乖巧沒往那邊看,此時聞言往那邊一瞟,立刻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後者見她終於發現了自己,表情雖然頓了一下,眼神卻不躲不閃,還勾出一個不甚熟練的笑容,算是問好。


  一副「這麼巧,既然遇到了就勉為其難打個招呼吧[嘆氣.jpg]」的模樣。


  並不是很想接收這個笑容的陸深深:「……」


  她也想說怎麼這麼巧,X市原來這麼大又這麼小的嗎??


  之前生活十幾年沒碰上一次的人,在她上大學的短短三禮拜里認識並偶遇不知道多少次……照這個頻率看,她上輩子跟陳越澤擦肩而過的次數,可能衣服都要著火了吧!


  在這之前,其他人本來還沒注意到他倆。陳越澤這麼一笑、她堂哥眼睛那麼一瞪、她本人那麼一沉默,八卦神經高度發達的母上大人便望著這邊淡淡地開了口:「深深,原來你認識陳叔叔的兒子嗎?」


  「……」不!她不認識!她連他的頭髮絲都不認識啊!!


  她自靈魂深處發出不甘而絕望的吶喊,每一個毛孔都在呼喊拒絕——可陳越澤偏偏這時候如此「善解人意」,唇邊掛著笑容,恰到好處地幫她做了回答:「阿姨好,我是陸深深的校友。我們之前見過幾次,還算認識。」


  她母上瞥她一眼:「噢~」


  陸深深:「……對,就是這樣。」


  所以不要用這麼奇怪又有深意的語氣說話啊媽!!他跟她之間清白得很啊!!

  面對長輩時,陳越澤跟在她面前完全不一樣。沒了那種「硬著頭皮也要撩」的尷尬,無論長相還是舉止都無可挑剔,怎麼看都是大人眼中一等一的戀愛人選。


  大伯母先前就極力慫恿她早點戀愛,此時雙目更是炯炯有神,要不是場合不對,都想直接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了。


  不僅是她們,陳越澤的父母亦是頭一次知道兩人還有這種關係。他們也頗為驚喜,在這家兒子和小姑娘之間掃了一圈,態度雖然沒有變,但表情卻熱烈了一些,甚至還跟她爹約好說要一起吃飯。


  在場唯一啥都沒看出來的,可能也就是剛剛不在場又遲鈍的她爸了。面對老同學的盛情邀請,他雖然有點摸不著頭腦,但毫不遲疑地滿口答應。陸深深木著臉一句話都插不上,只能用眼神瘋狂示意陳越澤:「攔一攔啊大佬!!你不會真的想跟我相親吧???」


  「……」對方恐怕也想到了那個畫面,遲疑一下才小聲跟父母說了句什麼。接下來他們總算沒再針對這個問題做進一步討論,陳越澤一家也順勢告辭,不打擾他們難得的團圓飯。


  陳越澤臨走時還特意望了她一眼,她不動聲色地低下了頭。


  講真,自從上次他說有事後他們就沒見過面了,連微信聯繫都沒有,再怎麼也不像對她有意思吧?


  可他們離開后,陸深深還是接到了好幾位長輩意味深長的目光。她硬著頭皮裝傻到底,愣是半個字都沒說。如果不是怕被揍,她都想往手機里輸入「我,單身,狗」幾個大字吧唧貼在腦門上,跟計程車廣告一樣加粗循環播放。


  一頓飯下來,為了避開長輩的詢問,裝模作樣扒飯的她居然成了席上吃得最多那個,臨出門時險些扶著牆走。


  大伯一家住在城北,小叔他們已經定居外地,今晚住在爺爺家。她爸跟大伯敬了酒,兩個堂哥沒喝。小叔跟爺爺奶奶先回去了,剩下兩個堂哥去開車,她爸倆兄弟勾肩搭背硬要跟去,剩下她們便站在門口等,順便消消食。


  陸深深撐得慌,面對長輩調侃的眼神也任命平躺不反抗。


  不過大伯母他們也有分寸,小孩子家家的現在說這個未免太早。而且陳越澤家庭條件比他們家好得多,上趕著不成了倒貼?所以就是開開玩笑而已。


  開車那裡不知怎麼了,動作得特別慢,一群人半天沒見人影。大伯母給兒子打了個電話沒人接,便調侃了一句:「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他們不會把車蹭了吧?」


  說完還沒去看,果真就接到了大堂哥打來的電話:「媽你們快過來吧,我把人車給颳了。」


  「……不會吧,真被我說中了呀?」


  大伯母跟她媽都嚇了一跳,連忙往他們停車的地方趕,陸深深緊隨其後。


  年輕人眼神好,她遙遙就看見那邊站了好幾個人。高點兒站著的是她兩個堂哥,體積大點兒還在鬧騰的是她爹她叔。最後還有一個是在她爹她叔的映襯下,顯得無比清瘦挺拔仙氣飄飄的背影。


  聽見身後傳來的動靜,那人身形一動,慢吞吞地回過頭來——


  「……」陸深深霎時一僵。


  與此同時,大堂哥也看見了他們,一臉無奈地說:「媽,嬸嬸,你們來了,快勸勸我爸他們吧。這位車主已經同意私了了,但是我爸他們一直不讓他走,非要他上醫院做個檢查,我實在是應付不來了……」


  「你爸這腦子……我就說不該讓他喝酒!」大伯母罵了一句趕緊上前,卻被面前這小男生俊得過分的臉晃花了眼,回過神才忙不迭說,「這位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老公一喝醉就腦子不好使,我這就把他拉走——」


  「陸深深?」


  大伯母剛說完,那邊神色淡淡的男生就望著陸深深這邊喊了一聲,而且是準確無誤地叫出了她的名字。這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到了她身上,同時露出了不敢置信匪夷所思十分複雜的表情——


  彷彿在說:「……這一個你也認識???」


  陸·杉菜·深深本人:「……」


  是啊,整個Z大最帥四人組她已經認識仨了,剩下那個恐怕也不遠了,真是好棒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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