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半點顏麵也沒留
這時候,大理郡主段氏,寶珠郡主魏氏,還有幾位貴人都已經盛裝站在了堂下。
再遠一些,已經是挨到了門口的位置,還站了孫恪的兩個侍妾。
“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這些貴人福身,下拜後的高聲的朝賀的聲音裏,白錦繡麵無更讓緩步負手走了兩步,鈴佩隻有輕輕的微動,聽不出來什麽響動,隻有一雙繡鞋踩在猩紅色的地毯上像是竟有些許的動靜的聲音。
轉過身,白錦繡略揚了揚眉,目光沉穩的打量了幾乎已經是跪在自己腳下的女人們,白錦繡隻淡淡的說了句。
“起吧。”
沒有半句的客套的意思,甚至,連應該說的謙卑和謝恩的話,白錦繡也竟是半個字也沒有。
就在段氏若有所思的看向白錦繡的時候,白錦繡也正巧看了她一眼,可是,白錦繡依然是麵上不改顏色,轉過眼,仍舊淡聲的對剛剛起了身的眾人說了句,道。
“王爺昨天已經請了聖旨,廢妃王氏無所出,正合七出之條,從今日起,景王府廢妃王氏嫣然與景王府再無幹息。”
王家至此便是徹底的倒了。
半點的顏麵也沒有留!
白錦繡也隻不過是孫恪傳話的人罷了,就是在休了王嫣然這件事情上來看,白錦繡以為大可不必,那王嫣然現在住在廟裏,累病積身,早已經是風中之燭了,而王家在孫昭和孫恪兩個兄弟的聯手打壓下,莫說是本族之人,雖然未死,卻也再掀不起半絲的風浪,就連與王家有牽連的門生故吏,據曲鈞山所說,也盡皆受了牽連。
轟轟然,王家烈火烹油,繁華寶貴也不過是前幾年的榮耀,到了今日,竟是連個嫡出女兒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白錦繡一時想到了,不禁心裏生出了幾分的唏噓。
王嫣然從來沒有把白錦繡看在眼裏,便是孫恪連著三夜住在白錦繡的行止園裏,於王嫣然也無有任何的關礙,她是王太後最疼愛的外甥女,更甚於當時的王皇後。
隻是,到了如今,也不過是可憐的薄命人罷了。
消息傳到了廟裏也不過兩日的光景,還未等到第二天夜裏掌燈,外麵便傳了消息進來,說是王嫣然已然沒了。
白錦繡並沒有問死因,因何而死也已經不再重要了,或是自殺或是受不了打擊,或者是真的病到了活不了的時候了,人死百了,也不需要再問什麽了。
阮玉環此時正陪著白錦繡在房裏,原是商量著阮貴人和金榮的事情,白錦繡剛才把自己的想法和孫恪的態度都對阮玉環說了,阮玉環知道白錦繡今時不同往日,與她商量不過是念著故舊的關係,又聽這金將軍是個沒有妻室的,而且據說品性和為人都甚是耿直,正要往下說,偏偏外麵的管家傳了這個消息進來。
阮玉環起身,微微福了一下,做了個樣子,臉上帶著笑的對白錦繡說道。
“你先忙著,我也乏了,明天再過來陪你。”
白錦繡點了點頭。
阮玉環走了以後,白錦繡倒在榻上休息了一會兒,便讓瑞雪去請段氏到瓊玉堂。
過了沒多大一會兒,段氏穿著一身煙蘿紫色的月華裙就到了。
段氏給白錦繡見過禮以後,白錦繡讓伺候的小丫環搬過來一個繡墩,笑道。
“坐吧。”
段氏也不過是挨了個邊,便算是坐下了。
段氏才剛會穩了,就開口問道。
“王妃叫我過來,可是有什麽事吧?”
“嗯。”
白錦繡先點了點頭,稍稍的轉了臉,對段氏說道。
“王嫣然沒了,剛才外麵才傳進來的消息。”
“是嗎?”
段氏並不意外,王嫣然的身子一直是靠王府裏送過去的藥材支撐著,不過是多一口氣少一口氣的樣子罷了,昨天在正堂的時候,白錦繡麵無表情的把話說了以後,她便已然是料到了。
“王妃是什麽意思?”
“雖說王爺已然是定了,可是,我想著現在王家也沒什麽人了,廟裏的人若是一卷草席安置了,我的心裏也過不去。總是要用上口棺材,讓她入土為安吧。”
“這是王妃的仁慈。”
段氏接了白錦繡的話,眉目裏平淡得很的又著說道。
“這件事情王妃不好操辦,明天兒我出府一趟,替王妃辦這事吧。”
“嗯,我也是這意思。”
白錦繡點了點頭。
正當白錦繡要端杯的時候,段氏先是遣退了自己帶過來的丫頭,讓兩個丫頭去外麵伺候著,又拿眼示意了一下白錦繡。
白錦繡本不欲遣退了丫頭,隻是見段氏像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便了遣了房間裏伺候著的小丫頭,隻留了瑞雪一個人在身邊伺候。
至不到這時候,段氏才又房間的壓低了聲音,在白錦繡的近前小聲的說了句。
“王妃可知道王氏犯了什麽錯?王嫣然是惹怒了王爺的。”
“是嗎?”
對於段氏突然間的示好,白錦繡不得不加了幾分的提防,不動聲色的先看了段氏一眼,像是並沒有怎麽想明白,皺了皺眉頭,故意說道。
“不是因為王家倒了,她才受了牽連了嗎?”
段氏此時目光頗深的看了白錦繡兩眼,極專注,又是一副在認真研究白錦繡是不是真的是這麽認為的,直到段氏在白錦繡的臉上當真是沒有找出什麽破綻,這才壓著聲音說道。
“王爺去會郡見王妃的那年,王嫣然的堂弟,也就是太後最寵愛的那個外甥王太歲去了咱們王府。”
段氏並不是一個喜歡說八卦的人,若說是有這種愛好的是寶珠郡主魏氏,而魏氏又是個藏不住話的,若是這番話是從魏氏的嘴裏說出來,白錦繡當真不會細想,可是,段氏才不過是起了個頭,白錦繡竟想到了一種不可能的可能。
回過了眼,白錦繡極仔細的看著段氏。
段氏見白錦繡像是明白了什麽,便止住了嘴,臉上帶著莫測的模樣,看著白錦繡,緩聲的問了一句道。
“王嫣然在廟裏生了一個女孩,才剛落地,就有人殺了接生的婆子,把孩子也搶走了,從那以後那孩子便是半點音訊也沒有了。而王嫣然自打那會兒以後,也就再也下不地了。這些事情王爺全盤都是知道的,隻是懶得理會罷了。”
“是嗎?”
白錦繡看了兩眼段氏,麵上隻是淺淺的一笑道。
“原來還曾有這麽個故事。”
說完了以後,白錦繡再就什麽也沒的接下去,信手拈了拈袖口的刻絲的繡樣紋路,對段氏這番故意示好的行徑,再沒有什麽表示,僅像是剛剛段氏說的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並不作意。
段氏也是個極沉得住氣的人,臉上一副麵不改色的模樣,雖然見白錦繡並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可是段氏總覺得她才是滿府裏最能揣摩孫恪心思的人,所以,此時的段氏倒也不急,端端的坐著,臉上也是極端正的表情,淺黛細眉不見半點動靜的安穩。
白錦繡看著段氏,淡淡一笑,道。
“驛站傳了消息過來,說是大理攝政王並著世子和世子妃,明日正午就可以到京了。後天你先替我先去驛館裏也迎一迎,等到五日後在宮裏我再和世子妃說話。”
“是。”
這是白錦繡賞給段氏的麵子,段氏心裏卻是歡喜交織。
本來,她已經辦好了孫恪交待的那兩個貴人的事情,孫恪在下江南之前,曾經答應過她,待他回京後,就將她送回大理。可是,終是因為貪心,在孫恪不在的日子裏,段氏做了兩樁子讓孫恪滿的事情,尤其是與齊王連手的事情,其實也不過是兩件,卻皆被孫恪翻了出來,雖然沒有當著她的麵,便把她的人給拖出去,隻是那兩個替她辦事的暗人,卻在一天內相繼沒了性命。
白錦月的事情,段氏不過是昏了頭,總是心裏的念頭在做怪,想著法子要對付白錦繡,讓白錦繡為難,然後便是弄了幾回法子,妄圖沒了白錦繡肚子裏的孩子。
再一樁是那隻雪獒,當天事發以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嚴如玉那裏,可是,齊王卻偏是派人找了她,讓她將自己按插在孫恪府裏的暗人的事情處置妥當,以免孫恪回來以後,查出來什麽。
段氏也算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可是,她卻沒想到,孫恪回了京以後,總共也不過沒有王府裏呆幾天,卻把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查了個清楚,莫說是應了先前允她的放她回大理的承諾,便是人,至到今天段氏也沒有找到說話的機會。
所以,今天,她才會到這裏向白錦繡示好,段氏想要在白錦繡這裏,替自己找條出路。
段氏站起身,端端的福身下拜,口中自是透著喜悅的意思,連忙謝恩道。
“謝王妃的恩典。”
“去吧。”
白錦繡在段氏轉身出去了以後,才抬了眸。
段氏究竟想要從她這裏得到什麽?否則,以段氏的謹慎,絕不會憑空的透了這個天大的辛密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