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太過宅心仁厚了些
瑞雪卻比這三個人想得更深了一層，在人都退了出去以後，才遲疑著的問白錦繡道。
“夫人真的不怕嚴相對白家下手？”
白錦繡搖了搖頭，雖然白錦繡不了解孫昭，隻是單從孫昭對孫元泰的疼愛，嚴如玉想要留在景王府，已經不可能了，至於孫昭會如何的處置嚴如玉，白錦繡並沒有猜出來。
“如果他還要嚴如玉這條人命，他就不敢。”
此時，段氏已經把孫氏送到了王府後院的角門外，孫氏帶來的丫頭婆子都已經在十幾步外候著，轎簾此時已經掀開，就等著孫氏上轎。
孫氏剛才在出來的路上，旁敲側擊的問了段氏幾句，可是，段氏卻含混的答了兩句，意思不外乎是王府裏的事情她做不了主，公主的事情她更是做不了主，現下若是孫氏想要找人，還是與丞相商量一下要如何應對才好。
孫氏見從段氏的嘴裏探聽不出來什麽風聲，緩緩的掃了眼，神色淡然的段氏。
“王妃太過宅心仁厚了些。”
孫氏說完了以後，見段氏並未搭自己的話，可是，這卻不妨礙孫氏算計些什麽，於是，在臨抬腳前孫氏緩緩的又說了句道。
“這個白錦繡也太過拿自己當回子事了，不過就是個夫人罷了，還真以為她在這個王府裏能做得了主不成了？難道她以為她能做得了王爺的主，這些村野鄉婦，實在是連半點子規矩都沒有，平日裏可是難為了妹妹了。”
段氏淡淡雖然心裏是五味俱全了，但是麵上仍舊是淡淡的的接了句話。
“夫人說笑了。”
孫氏看著段氏分外平靜的臉色，並不像往日裏的神色，覺得有些意外，終是因為心裏惦記著女兒，又和段氏說了句。
“小女不懂事，還望王妃多多的照拂。”
段氏沒說答應，也沒有搖頭，緩步陪著孫氏走到了轎前。
送走了孫氏以後，段氏並沒有轉身，她站在原地，直到看著孫氏的轎子消失在了眼前，臉上才顯了抹徒然的笑意。
段氏的一個貼身丫環靜靜的走到了段氏的近前，將孫氏還沒離府的時候，劉遠就已經將嚴如玉身邊的人盡數都趕出了院子，單置了間小屋子關了起來的事情，還有白錦繡不許丞相府的人再進王府的事情一並都告訴給了段氏。
段氏這時又抬眼看了看已經全沒了蹤影的孫氏的轎子的方向，也直到這時，段氏才緩緩露了些與方才不一樣的疲憊的顏色，語氣寂然的說了一句。
“隨她去吧。”
近到了晚上的時候，天漸漸的黑了下來，小丫環無聲卻十分有秩序的在房間的各處俱都點上了燈。
“夫人，該吃藥了。”
瑞雪親手端著藥碗，到了白錦繡的近前，將碗交到旁邊伺候著的小丫頭的手裏，然後上前將白錦繡扶了起來。
“已經到了申時了？”
又是一天，白錦繡抬眼望了望漆漆如墨色的窗，這才轉過了頭。
“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了，我見夫人一直在看書，便沒進來。”
“嗯。”
白錦繡點了點頭，隻淡淡的一笑，隨手接過了藥碗，這才喝了半口，就聽到外麵一陣極急的腳步聲響，緊接著就看到一個施嬤嬤挑著簾子，笑容滿麵的走了進來。
“夫人，是公主，公主回府了，皇上說讓公主在府裏住上一陣子。”
施嬤嬤雖然這麽說，可是，白錦繡還是皺著眉，不動聲色的坐了起來。
瑞雪讓旁邊伺候的丫頭將藥碗收了起來，才瞧了眼白錦繡的臉色，趕緊在白錦繡的耳邊小聲的說了句。
“夫人，公主到了以後，莫要說她了。”
瑞雪是知道白錦繡的心裏是如何的惦記孫元泰的，隻是，表麵上管教得嚴，其實心裏早已經疼得不能再疼。
“這麽晚了，指不定她是怎麽鬧人來著，宮裏這才派人把她送了回來的。”
雖是這麽說著，白錦繡還是不自主的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又理了理身上這件對襟的比甲。
“夫人這又何苦的呢，公主才多大的年紀，再說哪兒有孩子不戀著……”
瑞雪沒有再往下說，白錦繡的眼裏卻已然是顯得神色不怎麽自然了。
施嬤嬤這時候也趕緊褪了些上了榻，和小丫頭一起又將榻上放著的錦被收了起來，再將孫元泰用慣了的那套百花團綿的被子和同款的百花團錦的軟枕俱都從裏麵的箱子裏拿了出來。
收拾停當了以後，施嬤嬤趕緊又對白錦繡說道。
“夫人，奴婢這就去吩咐小廚房，趕緊把公主常用的粥熬上，這可要一二個時辰不可的，待會兒公主起夜的時候，肯定是要叫的。”
“嗯。”
看著眼底下的人忙成一團，白錦繡轉過了身，伸手摸著孫元泰慣用的百花圖案的軟枕，才湊近了一點距離，像是就已經聞到了女兒身上的軟香的味道。
“夫人，公主到了。”
瑞雪說話的聲音才落，白錦繡回過頭，隻見孫元泰小小的一個人兒內裏穿著粉紗單裙，外罩著粉白色，雙肩俱都是團繡的鳳紋圖樣，下著著一件鸞鳳暗紋的粉色的九褶的月華石榴裙，腰間環佩瓔珞，無不精致。
“娘，是我。”
白錦繡才要說孫元泰不懂規矩，可是，當她撞見了孫元泰一雙哭紅了的小兔子眼的時候，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公主，仔細著夫人的肚子，可不能碰到。”
孫元泰還未到白錦繡的近前，就有嬤嬤已經先到了榻前，仔細的伺候著孫元泰褪了外麵的外衣，又褪了鞋，等孫元泰擠著到了白錦繡的近前了以後，白錦繡這才笑著摸了摸孫元泰的眼角，問了句。
“又鬧人了？”
“我沒有。”
孫元泰說話的時候，根本不敢看白錦繡的眼睛，白錦繡看了眼伺候孫元泰的嬤嬤，那嬤嬤隻能苦笑著看了一眼，什麽也不敢說，趕緊將孫元泰的才褪了的衣服收拾了起來。
“娘，我聽話。”
孫元泰在這時候還不忘補了一句。
白錦繡吩咐丫環上前伺候著，親手拆了孫元泰頭上的釵環。
因為，孫元泰是公主的品級，所以，她頭上的釵環無不是精致之極的，小丫頭手捧著的時候，小心得不能再小心，接過去了以後，趕緊就轉手遞給宮裏伺候孫元泰的嬤嬤。
那嬤嬤看了眼已經是要睡著了的孫元泰，也不敢大聲說話，隻交待了聲。
“叫徐嬤嬤進來，公主的首飾都是她掌管著的。”
另有小丫頭才出去了片刻，白錦繡便見到了徐嬤嬤。
徐嬤嬤頭上的頭發又白了許多，眼角和額頭的皺紋也多了很多，這幾次孫元泰回王府的時候，都沒有帶著她，白錦繡見她這次跟了出來，有些意外，等徐嬤嬤收過了孫元泰的釵環以後，這才開口問道。
“嬤嬤在宮裏可還適應？”
“謝夫人惦記，奴婢很好。”
徐嬤嬤說話的時候並沒有抬頭，白錦繡見女兒在自己懷裏已經睡著了，便轉了個話題問道。
“是不是她在宮裏鬧人了？”
“公主隻是想夫人想是緊了，是奴婢們伺候得不好，惹了公主生氣。”
“我知道你們都辛苦了，她現下還是個不省事的，萬事還靠著你們幾個從府裏出去的老嬤嬤多多的提點著她點。”
“是。”
徐嬤嬤規矩的給白錦繡磕了一個頭，仍然是沒有抬頭，雖然是半點的規矩都沒有錯，卻比往日裏拘緊得太多了。
原本是因為白錦繡不放心，這才把徐嬤嬤也一並送進了宮裏，現下看著徐嬤嬤的情形，白錦繡已經能夠想見徐嬤嬤平日裏的日子是如何的了。
“你今年也該有六十了吧？”
問了句話以後，白錦繡歎了口氣，自言自語的道。
“我小時候就是你一直在身邊伺候著，一轉眼竟然是二十多年就這麽過去了。”
“是。”
徐嬤嬤顫顫的應了一句，白錦繡聽著有些不是滋味，揮了揮手，不再說話，便讓瑞雪將徐嬤嬤扶了起來，送出了房間。
晚上，孫元泰睡著的時候，還偶爾抽泣了兩聲，想見適才在宮裏已經是哭成了什麽模樣了，白錦繡的一截寢衣的衣袍還被小丫頭緊緊的握在手裏，像是生怕白錦繡就這麽走脫了似的。
白錦繡看著又是一陣的心酸，摸了摸孫元泰已經睡出了汗的額頭，隨手就接了嬤嬤遞過來的帕子，給孫元泰仔細的擦了擦。
伸手將孫元泰摟在懷裏，白錦繡睜著眼睛，仔細的端詳著女兒處處小巧的臉蛋，看著這張極漂亮的小臉蛋在自己的眼前，小嘴緊緊的找著，粉紅的顏色比三月的梅花還要讓人的眼睛感覺明亮上幾分，小小的下巴像極了孫恪的模樣，白錦繡摸了摸女兒粉嫩的臉蛋，心中頓覺柔軟成了一片。
“夫人，睡吧，明天還要見曲家的人，總要有些精神才好，而且孫太醫也千遍的說過了，夫人千萬不能勞神，否則那些藥也俱都是白吃了。”
“嗯。”
現下雖然是用了藥，白錦繡的肚子卻並不彼安穩，仍舊是總是隱隱的犯疼，情形並不怎麽好，所以，白錦繡也不敢大意，摟著孫元泰，也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