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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端著茶盞,到了嘴邊,微微吹一口氣,細細的淺嚐一口,片刻後抬頭,孫昭看似隨意的動作間,透著雍容和尊貴。


  “還未到火候,相較大師略差了一些。”


  “皇上,這便是在誇獎我了。”


  白錦繡笑著開品,臉上的神采顯得十分的開心。


  此時,左右之處不過是那兩個燒水的小童,再無有別人,孫昭麵色平和,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淡聲說道。


  “噢,怎麽講?”


  “隻是略差,已經是皇上十分的誇獎了。”


  “你倒是真是個會說話的人,也很會聽話。”


  白錦繡聽著孫昭明顯是一語雙關的話語,淡淡的笑了。


  並不接口,再次伸手執起茶壺,白錦繡給自己又倒了杯茶水。


  抿了一口以後,白錦繡含笑著對孫昭,道。


  “皇上,微臣愚鈍,有一事不解。以微臣的粗鄙,誤了這山色,也誤了苦禪大師的好茶,可是,微臣卻有一顆愛茶之心,皇上以為與微臣同坐,算是糟蹋了光陰嗎?”


  孫昭抬眼看向白錦繡,淡淡一笑,眉目間仍舊是常居高位之人的詭異莫測的神色。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那景王以為呢?”


  白錦繡含著笑的看向孫恪,剛才她話裏的意思,孫昭能聽得明白也能聽得懂,孫恪自然也是能聽明白,隻是,四目相交之時,孫恪眼底裏的果決之色,仍舊讓白錦繡有些隱憂。


  “此山,此水,這壺都堪稱佳品,如若是換了煮茶之人,在我的眼裏,才算是不負了這好茶。”


  “王爺,這錦山繡水間的茶葉有數百種之多,王爺以一法治之,豈不比下官更糟蹋了這山,這水,還有這茶嗎?換而言之,這茶葉便是金朝乃至四夷之各族子民,民風不同,性情不一,所居之處也是從一馬平川的中原,再到丘壑相連的西夷之地,再到草深不見馬的漠北草原,還有擁有漫長海岸線的浩瀚南疆,王爺以一法治之,難道不覺得此法實非良策嗎?”


  孫恪見白錦繡話露機鋒,卻仍舊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端起茶杯,聞過了味道深厚的茶香,然後淺抿了一口,才緩緩道。


  “我說過了,我的法子隻會讓這茶的味道會更好。”


  “皇上以為呢?”


  白錦繡抬眼向孫昭望了過去,此時雖然眉目裏帶著笑,卻藏著些不安之色。


  孫昭此時卻不說話,麵色上也根本看不出他此時的態度,白錦繡順著孫昭的視線望過去,見到的不過是一山的靜謐之色,再便是有些寺廟的香火之氣的樣子罷了。


  白錦繡此時見孫昭不說話,便明白了孫昭的意思,是想讓她自己說服孫恪,可是以孫恪的脾氣哪裏是那麽好說動的。


  放下手中的茶杯,交置於膝頭,白錦繡端正的坐好,直視著孫恪,眼裏露著極嚴肅的神色,字字如落石般的篤定的對孫恪言道。


  “景王,你不過才鎖閉了長城以北半年的時間,契丹子民很多便已經民不聊生,現下又已經及至春末,如果再不開啟關隘,景王隻怕再到山海關便要看置子而食的場麵了。”


  “你這是在指現本王無情?”


  孫恪沉聲冷笑,然後道。


  “本王若是開了關,仍舊放任契丹搶擄我大金子民嗎,放任著他們傷害金朝的公主?你可真是異想天開。”


  “這是兩件事情。”


  白錦繡極其嚴肅的對孫恪說道。


  “亂可以治,痛才需要通,卻絕不能一堵了事。塞契丹於關外,難道景王不怕有一天終是積怨成疾嗎?”


  “那本王現下就除了這塊疤。”


  白錦繡的臉上此時也浮起淺淺的一層笑,看著孫恪眼中的自信之色,搖了搖頭,似有歎惋的言道。


  “王爺十二歲起便馳騁沙場,至到今年已經有十數年了,看著那些馬革裹屍的士兵,看著那些流離失所的難民,看著那些典兒賣女的奴隸,看著那些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孩子,失去了父親的的老弱婦孺,王爺當真不知兵者國之重器,不可擅動的道理嗎?”


  孫恪聞言抬眼看著白錦繡,隻是冷笑了一句。


  “婦人之仁。”


  白錦繡偷眼瞧著孫昭,見孫昭眼裏卻在這時候眼裏有了些許的變化,隻是仍舊並未說話,頭也沒有回轉。


  白錦繡猶疑了一瞬,才又開口艱難的說道。


  “王爺,你不想看公主及之禮嗎?你不想看公主有朝一日身披嫁衣嫁為人婦嗎?情同此理,請王爺為你手下那些驍勇善戰的將士的家人三思,請王爺也為你如是兄弟般的八十萬鐵甲三思。”


  孫恪麵無表情的看著白錦繡,半不說話,隻是此時眼中的神色,已然是沒了剛入寺時候的輕鬆。


  “失我焉去山,使喚我嫁婦無顏色;亡我祁連山,使喚我六畜不蕃息。以漢之國勢,尚且如是,王爺若是平心想來,是漢武開疆拓土之雄心更讓子民安樂,還是文景之治的平和更能便百姓安樂?”


  “無有漢武,怎來文景?”


  “王爺難道沒有想過,若是漢武帝手段能再平和些,也許他的不世霸業才更讓後人敬畏?”


  當白錦繡的目光落在了孫恪的臉上,雖然明知道此時孫恪已經有是了怒意,白錦繡仍舊冷靜的開口,道。


  “我知道,王爺的神兵利刃之下總是留有一份仁心,所以,我相信王爺會明白我今天的話,是為了王爺,也是為了大金的子民。”


  “今日且不論國事,隻看這落日夕斜,難道朕今日脫了朝堂之上,你們二人就別在我耳跟子旁邊再吵嚷了,這又不是上朝。”


  孫昭淡淡的淺笑,眉目間靜若此時的餘暈落日的顏色。


  白錦繡順著孫昭眼神的方向看過去,眉頭略皺,那日裏在太後的宮中,當太後王氏被灌下了毒酒的時候,白錦繡曾經聽她瘋言瘋語的說過了一句話,便是那句話,讓太後宮中當日裏,除了她還有孫昭,以及他的貼身太監以外,再無活口。


  目光略凜,白錦繡回過頭,看向與她並坐著的孫恪。


  讀了太多的史書,哪個朝代的曆史裏都無可避免的寫著兄弟反目,血親揮刀相向的一幕又一幕。


  眼前的兩個兄弟,一個有文景的慈憫,一個有漢武的雄心,在當下才剪除了王氏一黨,南北初安的朝堂的詭譎風雲裏,還能守得住他們的本心嗎?

  提心吊膽的陪了當今聖上整整兩個時辰,離開的時候還被孫恪那意味不明的晦暗的眼神給攪得心神難安。


  倒在官驛的寢榻上之後,白錦繡倍覺得自己心思繁亂,在榻上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幾圈,也想不出來自己下一步該怎麽做才算是穩妥。


  不過,那個慕容瑉清是必須要見的,此人在孫恪的麵前極說得上話,若是能把慕容瑉清給說動了,想來便會有事半功倍之效。


  想到此處,白錦繡拿過一張信紙,沉思了片刻後,給田乘風還是寫了封信,言下之意不過是想要與他一聚。


  白錦繡想著經過了今天下午,田乘風的態度怎麽著也能再明朗一些。


  實在是京下沒有其它的人再認識,曲家不能用,寧家白錦繡也不敢用,另外還有一個人,若是他在,隻需要問了主意便可,可是,白錦繡到了永樂城已經七八日了,莫說是見一麵,便是想要見阮非墨的念頭也都被白錦繡自己瞬間即否定了。


  信送出去以後,白錦繡又倒在榻上,直到子時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到了第二日,才過了正午,田乘風穿著一身便裝走了進來,身邊還跟著曲鈞山這個小正太。


  白錦繡上前打過招呼,三個人這時才往裏麵走,曲鈞山忽的就向前快走了兩步,到了白錦繡的耳邊,低聲的耳語道。


  “爺爺讓我告訴你句話,草船借箭,東風已成。”


  “什麽意思?”


  白錦繡猛的一回頭,此時也顧不得許多,扯著曲鈞山的袖子,極緊張的看著曲鈞山。


  曲鈞山隻是個傳話的,所以隻能搖了搖頭,白錦繡念叨了兩遍東風已成,再又看到堂內田乘風臉上極是輕鬆的神態,便明白了過來。


  這是試探到了孫昭的意思了!

  “太好了。”


  白錦繡猛的一拍曲鈞山的肩頭,閉了閉眼,深吸了兩口氣,總算是把這些日子一直懸著的心落到了原處。


  等進到房裏的時候,白錦繡的神色便更輕鬆了,上前拱手,對田乘風道。


  “幫我個忙,我要見慕容瑉清。”


  田乘風微笑著,點了點自己麵前的空杯,道。


  “替我倒杯茶,我便應了你。”


  “表姐,你莫替他倒。他已經安排了晚上在他的院子裏大家聚聚,由頭也簡單,明日便是乘風父親的壽誕。”


  “那也是要敬一杯與田長使的,這些日子他沒少為我費心,難得你也懂事了,來我也與你倒上一杯。”


  白錦繡眉眼俱笑著,拿起茶壺,各大自給兩個人續了一杯茶水,自己也坐到了椅子上。


  “慕容大人一向有什麽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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