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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醉了又有何妨

  忘了那個老板娘叫什麽名字,可是,她那雙勾人的眼和水蛇一樣的腰竟是不能忘了的。


  想到此處,白錦繡竟然是心裏忽生起了羨慕之心,風流美豔的老板娘活得竟是比她灑脫快意得多了。


  提杯入唇,辛辣的味道嗆得人喉管直痛,可是,白錦繡現在已經不在乎了,官驛就在不足百步以外的地方,就是醉死了,她也是能找到回去的路的。


  前幾日,到了永樂城。


  她自己頭也不回的便在城門口的那個地方和孫恪以及他的十二騎侍衛分開,自己撥馬去了驛站。


  先去官驛投了文書,第二天又向鴻臚寺遞了奏表,接下來的便是等著朝廷的接見,白錦繡隻希望孫恪不要從中阻攔便好。


  這幾天,她一直在這官驛的左右轉悠,並沒有走得多遠。


  其實從這裏遠望過去,便能看到在離皇城不遠的地方,赫然間便是孫恪那座雕梁畫棟的景王王府。


  王府裏此時便有她最是心心念念的牽掛著的女兒。


  可是,不能啊!


  白錦繡知道,孫恪就是在等著她屈服於他的腳下!

  這樣的屈服,是一種屈辱,隻要一步踏進去,便再沒有生存的尊嚴。


  白錦繡連想也不敢想一下,那座王府裏的小小的嬌兒是個什麽模樣,縱使昨天她眼見著王府裏的儀仗從她眼前經過的時候,也不敢去想現在妞妞笑起來會是什麽樣子,不敢回想曾經在自己懷抱裏的柔軟和奶香。


  再喝便是更醉了,可是,醉了又有何妨呢?


  又叫了一壇子酒,才打開泥封,醇烈的味道便已經撲鼻而來了。


  “獨自飲酒,哪裏來的樂趣?”


  抬頭看著說話的來人,隱約間竟是曲鈞山這個小公子。


  白錦繡略笑了笑,招了招手,指著自己對麵的位置,道。


  “坐,坐,相請不如偶遇。”


  曲鈞山坐到白錦繡的對麵,見著自己麵前的殘羹冷炙,招手讓夥計都拾了下去,唯有那一壇新開了泥封的酒壇還擺在桌上。


  “你為什麽不肯見的父親?”


  他已經從父親的嘴裏,知道了白錦繡的身份。


  “不為什麽。”


  白錦繡搖了搖頭,伸手提杯,又飲了下去。


  曲鈞山並不明白,他以為白錦繡並不是像是眾人說的那個樣子。


  就在今天上午的時候,父親被白錦繡拒於門外,母親說的那幾句什麽素來都是薄情寡恩的情子,連自己的奶奶都並不孝順,欺淩父親的侍妾,對待幾個庶出的弟妹沒有半分長姐的慈愛之色,母親說的這些,曲鈞山根本就和這個在他眼前那個肆意說笑,風流自在的白錦繡連不到一處。


  “究竟是為什麽?難道真的是不想認這門親了嗎?”


  白錦繡拒絕回答,上午的時候,當舅舅的名帖遞到她的麵前,白錦繡心裏便想著越是少些牽扯才對他們有好處,畢竟,自己如今是這樣的一番模樣。


  “不說了,我們來喝酒。”


  提起酒壇,白錦繡親手給曲鈞山倒了一杯,然後,拿起自己的杯,堪堪的笑著,對曲鈞山道。


  “李白說人生得意須盡歡,你我兄弟趁今天這明月在滿飲此杯。”


  “我和你不是兄弟。”


  曲鈞山有些頭疼,他不知道要如何勸白錦繡,奶奶聽說她還活著,而且到了京城,便讓父親去叫,可是,白錦繡卻不是肯相認,這已經傷了奶奶的心了。


  “噢,不是就不是了。”


  白錦繡的杯子裏的酒濺到了桌麵上一些,等到她及至自己唇畔的時候,已經隻餘大半杯了,暢快的飲下,白錦繡笑得越發的燦爛的對曲鈞山道。


  “聽說附近有一座寺廟香火極盛,明日你可有時間,與我一起同遊?”


  “你能去一趟我家嗎?”


  曲鈞山看著白錦繡暢快的笑意,忽覺心頭憋悶,歎了口氣,道。


  “若是有什麽事,你說出來便好了,省得奶奶傷心。她是真的疼你,疼我姑姑的。”


  放下手裏的杯子,白錦繡像是沒有聽到,隨手捏起剛端上來的蜜汁排骨,沒有半分的樣子。


  曲鈞山見白錦繡如此不在乎的樣子,氣急的衝她嚷道。


  “我和你說話呢,到底是為了什麽?”


  和白錦繡分開以後,在過了許久,曲鈞山才明白那些日子裏,白錦繡對他做得許多的事,都是在點撥她,可是,現在看著白錦繡拒人於千裏的樣子,曲鈞山實在被憋悶的難受。


  “爹爹與我說是關榮得罪了你。雖然,現在我們又都無從查起來,爹爹卻說是那年你進京的時候,可能是來投親的,是關榮把你攔在了門外。”


  白錦繡照舊沒有說話,在咬了幾口浸滿了蜜汁的排骨以後,也不擦手,又執起了酒壇,倒壇便倒。


  “表姐?”


  白錦繡正在倒酒,曲鈞山這一句才剛說出口,白錦繡明顯抖了抖手,那酒也便濺到了袍衫之上。


  “可惜了我的袍子。”


  白錦繡雖說可惜,卻是半點在乎的樣子都沒有。


  “你就那麽恨曲家嗎?”


  “我為什麽要恨?”


  白錦繡抬頭,看著年少得誌的曲鈞山,微微的笑著,坦蕩的眼裏,此時清澈見底的模樣,哪裏有半分的醉意。


  “當日之事,與你們無幹,我因何要恨?”


  “那你為什麽不認曲家?”


  “認了,又便如何?”


  白錦繡斜視著曲鈞山,低低一笑,道。


  “明日一起把田侍衛也約上,怎麽樣?”


  曲鈞山不說話,悶悶的喝了一口酒,看著白錦繡的眼神分明像是個被誰丟棄了的孩子,哪有半分平日裏的肆意無忌。


  白錦繡也不和他多說話,兩個人坐在這裏,對著一輪圓月,直喝到了宵禁的時分。


  “我沒有醉。”


  白錦繡下樓的時候,擺著手,拒絕曲鈞山扶她,這一年多,她時常與酒為伴,再烈的酒都喝過,今日裏倒也真的沒有醉。


  “表姐,你跟我回去吧。”


  曲鈞山在後麵仍舊喋喋不休的說著,今天晚上像是這句話,他已經不知說了多少次,可白錦繡哪有什麽心思理會他。


  從懷裏掏了五兩銀子,白錦繡不知道夠不夠,這時候也記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點了什麽菜,便問酒樓的老板。


  “夠嗎?多少銀子?”


  那老板撥了撥算盤,滿臉堆笑的回白錦繡道。


  “夠了,夠了,還多一兩三錢。”


  “噢,那就存這裏吧,明天晚上我還來,照舊把那個位置給我留下。”


  說完了話以後,白錦繡這才轉身往外便走。


  才一腳踏出了酒樓的門,眼前忽擋了一個山一樣的人,讓白錦繡幾乎撲到那人的身上。


  在看清楚這個人胸前那隻張狂的蟒袍的繡紋以後,白錦繡趕緊將雙手抬了起來,避免碰到這件萬分金貴的袍子。


  “王爺,請讓個路,謝謝。”


  白錦繡也不抬頭,轉個頭,向著孫恪的側麵便閃了過去。


  孫恪沒有理會白錦繡,而是對站在白錦繡身後此時不知該如何進退的愣在那裏的曲鈞山,冷聲道。


  “你先回去,我有話與她說。”


  “我沒什麽話要與王爺說的,今天晚了,而且下官已經醉了,有事明天上午請王爺到官驛裏。”


  孫恪哪裏會理會白錦繡的張狂,在兩個人擦身而過的時候,伸手便將白錦繡的腰束在了自己的臂間。


  曲鈞山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又不好再多說話,隻能抱了抱拳,言不達意的說了一句。


  “請王爺善待我姐姐。”


  白錦繡聽著曲鈞山這樣說,當下便愣住了神,正想著什麽的時候,孫恪已經拖起了她,將她丟在了王輦之上。


  “你要做什麽?”


  白錦繡搖了搖腦袋,想要清醒一些,這時候見王輦之上有淨手用的毛巾,便拿起來拭了拭手上的油漬。


  王輦並沒有動彈,這讓白錦繡的心裏踏實下了一分,擦完了手以後,看著站在下麵並沒有上來的孫恪,白錦繡擰了擰眉,忽覺得自己今天晚上應該是喝得太多了,否則怎麽就頭疼了起來。


  孫恪眼見著白錦繡滿身的酒氣,眉眼微醺,蹙眉道。


  “你看你現在是副什麽樣子?”


  “你要我是什麽樣子?”


  白錦繡冷笑,坐在王輦的車頭,看著孫恪冷冷的笑。


  “簪玉飾顏,月華佩玉,我想王爺的府裏,這樣的佳人不止一兩個,你又何必一葉障目呢。”


  “你舍得下元泰?”


  孫恪冷冷的拆穿白錦繡的偽裝,根本不給她反擊的能力,讓白錦繡原本身上的三分傲骨,傾刻便都化成了烏有。


  “元泰?”


  白錦繡微微一笑。


  “元為始,否極而泰來,我想當今聖上如此的寵愛與她,便若是缺了我,也是無妨。”


  說完這話,白錦繡便從另外的一麵跳下了車馬,也不問孫恪是不是找她有事,扭頭便往官驛裏快步的走去。


  孫恪並沒有攔她,看著白錦繡直挺挺的像是竹節一樣的身影,隱隱間眉宇越發的冷冽似若寒冰。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白錦繡因為昨天的酒勁還沒有過,似乎是骨頭裏都被酒給泡酥了一般,索性灑衣披發的倒在榻上,手裏卷著一本雜書,也不著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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