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她會去了哪兒
妞妞是個很省事的孩子，現下已經過了十個月，長得比同齡的孩子稍高，孫恪問的時候，宮裏的嬤嬤和王府裏派出來的嬤嬤俱都說沒見過這麽好帶的孩子，身子骨的底子也結實，十個月正是愛鬧病的時候，妞妞卻每日裏吃了睡，睡了吃，也不鬧人，從來也不哭，隻是有時候被手裏的玩具招惹得極了，便會發好大的一頓脾氣。
孫恪也瞧見過自己女兒發脾氣的樣子，有一次也不過是坐在就要上擺弄著幾條細綢製的八瓣蓮花的繡球，一時間揮舞不開，像是不是她想像裏的樣子，小腦袋垂得不能再垂的像是琢磨了一會兒，便不耐了，使勁的蹬踹了幾下，便把那堆玩了有些時候的繡球踢滾到了地上，等過了一時片刻，嬤嬤以為她忘了，便又重新放到了她的眼前，可是，妞妞小眼倒豎著，煞是有幾分孫恪發脾氣時候的模樣，冷眼隻瞧了瞧，小手一抓，便信手的丟到了地上。
此次嚴妃精挑細選了四個教養的嬤嬤，其中一人還是嚴妃的乳母，孫恪讓管家擇挑出來的也俱都是些幹活麻利的嬤嬤，可是，到了妞妞的麵前，竟一時間都像是無事了一般。
孫恪索來不管這些雜事，便把這十個嬤嬤當成了擺設，平日裏仍舊是從白府裏帶出來的餘嬤嬤照顧的時候多。
起初剛出來的時候，王府裏的嬤嬤接了手過去，可是，除了乳母以外，小妞妞竟是誰也不答理的樣子，任你端了水，弄了衣服，她都扭著一張小臉，隻當是沒有看到人了一般。
其它還是好說，便是喝水這事卻是小孩子十分要緊的一樁子事，嬤嬤們怎麽也哄不進去，若是放在其它的小主子身上，也便是灌了，可是，現下卻沒有人敢稍用那麽一點子的力氣，又哪裏真的敢恐嚇她，隻怕小妞妞的身上出了一星半點的傷，她們也是擔待不起的。
於是，餘嬤嬤便又回到了妞妞的身邊。
妞妞其實並不粘人，但是，也不知為什麽，才不過十個月的孩子，脾氣秉性卻是少有的執拗，餘嬤嬤在無人的，才敢和孫恪說了一句，有幾分像是夫人小時候的脾氣。
孫恪冷眼看著，他沒有想到過在景王府裏脾氣若是靜水般柔軟的白錦繡竟也是這樣的一副性子。
不過，想起來在離開了王府以後，她做下的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又是性情軟濡的女子所能做得出來的。
過了會郡，便是往永樂城的方向。
依仗雖然是收了半駕，隻是孫恪帶著的那十二個親衛，再加上明晃晃的正黃幡旗，便是不說，無論誰也都知道是怎麽一回子事情。
白方並沒有跟著孫恪進京，在出白府的時候，白方也未再對他說什麽，而妞妞對於離開白家似乎也不是十分的留戀，落了兩滴淚，便該做什麽便做什麽了。
各府各地知道孫恪是帶著公主，所以俱都獻上一些新奇的玩意，甚至有的獻上了各種奇珍異獸，孫恪覺得實在沒這些必要，而且孩子還是小，這些東西自然是近不了她的身，便是一個也沒有收下。
在走了十三四日後，眼見著便到了皇城永樂。
探子日日來報，說是人群裏從來沒有見到過夫人的身形，而且沿路查驗下來，都沒有發現夫人的行蹤痕跡。
這是孫恪沒有想到的，讓探子退了下去後，立在館驛內的亭裏，孫恪冷笑，沒有想到他的王妃竟是真的有幾分的能耐，他已經傾了金朝所有的探馬，竟是沒有白錦繡絲毫的行跡，似乎是這個女人憑空又像是那夜裏的夢一樣，消失在了孫恪的眼前。
她會去了哪兒裏？
孫恪讓人也查過了契丹，一處一處的探馬也俱都回報說，契丹王在回了部落以後，並沒有見過金朝裏的人，就是部落裏的人也俱都是本部契丹族人，並沒有見過外人出入。
至於崔家兄弟那邊，總因著他們幾個看護過公主的情分，孫恪並沒有為難，自然也是沒有上什麽刑具，看審押官員的筆墨，他們四個人也都交待得十分的清楚。
那天在白錦繡和田乘風離了小院以後，四個人見白錦繡的留言說是不再回來了，便簡單收拾了一下，回了威遠鏢局。到了鏢局以後，四個人再就沒有出過鏢局，一幹人證都是能夠拿得出來的。直到衙門上門提人前，他們四人都沒有出過山海關。
而田乘風那邊，孫恪也沒有什麽消失，有了孫昭的維護，孫恪也知道再問不出什麽，該問的那天的中午，孫恪也都問過了，四十板子田乘風也都挨了，就連他的那幫子錦衣衛也俱都挨了他的板子。
於此，種種的線索俱都斷了，那一夜的事情孫恪自己也明白透著詭譎的味道，白錦繡明顯是有備而來，可是，她能用的人也就是這麽幾個在孫恪的眼裏翻不出什麽大浪的奴才，各個又都是在他的手裏捏著，可是，怎麽她就能平白的消失？
孫恪在離開白府前，自然是留了暗探，讓他們小心留意白方，可是暗探這幾天的回報俱都是說白方在請人四處搜尋白錦繡的消息，也沒有什麽下文。
實在是沒有想出什麽可尋之處的痕跡，孫恪又是冷笑了笑，想他在馬上也有十年了，從來沒有這麽沒有頭緒過，這倒是頭一糟。
懷揣著如此紛亂的心情，孫恪把自己的女兒帶回到了永樂城，而並沒有去江南。
他已經上書皇兄，將四洲重新分割，改名為郡，各郡下府，府下設縣，縣下設鄉，沿襲宋朝舊製，為了的不過是政通人和罷了。
以前，分江而治那是因為時勢所迫，若是現下不大刀闊斧的加以改動，莫說百十，隻怕數十年內金朝的政局便會動蕩，雖然他們兄弟二人從未離心，但是皇兄的一句話，卻是孫恪也深諳其意的，孫昭先是皇帝，然後才是他的皇兄。
進了永樂城，有太監宣旨，讓他不必回府，直接將公主送進皇城，皇帝已經在午門外擺了禦駕在等候了。
以前孫恪得勝還朝的時候，孫昭是迎出永樂城的，所以，這時候孫恪也並不驚訝，揮手叫過自己的十二個侍衛，然後從車輦裏抱出了一身錦袍繡帶的妞妞，因為前麵已經有禦林軍，早就分開了兩路，隻見一騎黑馬迎風揚蹄，當下便是馬嘶聲陣陣，十二個侍衛也俱都抖擻著精神，重新編隊各自孫恪的身後。
九龍金冠，黃金蟒帶，正是當午的陽光照得孫恪身上披罩著的一紫袍愈發的閃著耀耀的烈光。
孫恪右手提了提韁繩，一雙長靴微勒馬鞍，便是向著皇宮的方向絕塵而去。
跟在孫恪身後的十二匹寶馬也是一起縱馬而行，浩蕩而去。
眨眼間便都已經不見了蹤影，隻是那步調像是都保持一致馬踏聲響，再加上廝廝馬鳴，無不催人心腹的讓人膽寒。
到了皇宮禁地前麵，孫恪勒馬停住，也不係韁繩，抱著妞妞便翻身下馬。
到了孫昭的皇輦之前，伏身跪倒，垂首斂眸，半絲氣喘的模樣都沒有，極平靜的道。
“臣弟景王孫恪叩見皇兄。”
這隻是家禮，孫昭威儀的臉上透著半絲耐人尋味的笑意，並不看孫恪，而是抬手便接過了孫恪懷抱裏的妞妞。
妞妞雖然覺得奇怪，卻是剛剛才飛馳過，眼下正在興頭上，卻也沒惱，隻是看著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孫恪，怎麽就矮了那麽許久，於是便翹著小腦袋望了下去。
“皇天庇佑，皇嗣綿延，此為我大金之福，皇上之福……”
自然有人在該說話的時候，說了該說的話，孫昭卻並不動色，見妞妞在這樣的聲勢下，小臉也不變色，便又笑了笑，隻是一雙眸裏深若寒潭，讓人看不到底。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公主千歲千歲千歲歲。”
已經接連著幾年了，多少人都在謠傳說皇嗣無望，也說他們兄弟二人俱都身有隱疾，如是這樣的荒唐的言論，到今日也便是要休矣。
“都起來吧。”
孫昭此時懷抱著公主，左手持著自己的香囊，放到公主的手裏任其把玩，這時候，妞妞卻覺得懷抱著自己的人很有意思，動了動嘴，便也學著那人說話的聲音，含混不清的跟著也說了一句。
“都去~”
因為說不清楚，竟是學走了模樣，孫昭從沒有認真的瞧過誰家的孩子，皇宮裏的那些弟弟的妹妹俱都是有嬤嬤們看管，他所做的事情不過是保住他們的性命罷了，至於其它，孫昭從來沒有注意過。
隻是眼下他懷裏抱著的是自己嫡親的侄女，便與他的女兒所差也是無多，再加上他到現在還沒有妃嬪懷有龍嗣，自然是心有寂然，乍一聽妞妞學話的模樣，便又逗弄的說了一句道。
“是，都起來吧。再說一遍與皇伯伯聽聽。”
妞妞皺眉，這時見除了她和抱著她以外的人都那麽的低，便指指點點的伸著小手，有要掙出孫昭的懷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