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結局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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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生了兩個女兒, 這年楊氏又有了身孕,夫婦兩人就盼著生一貴子, 以他們的育齡而論, 確已時不我待。
可當喜婆將襁褓中的嬰兒抱出,向李儉報喜的時候, 這又是個女兒, 李儉不忍長長嘆了口氣。
正在這時, 天空正中有一斗大的紫星隕石墜落, 伴隨著電閃雷鳴,那閃電就像是疾速飛過他的頭頂,抱著小女兒的李儉驚得臉色蒼白。
「紫星可是瑞意吉祥, 恭喜恭喜,紫氣東來, 這孩子將來必定不同於普通人。」喜婆笑臉開懷。
李儉內心一顫, 既是如此, 就把這個女兒當兒子養吧, 以彌補夫婦二人沒有兒子的失望。
小女嬰取名為「李思」,寄託了李儉與楊氏的期待。
一晃十二年時間過去了。
平日里無事的時候, 李儉就會帶著李思去山上狩獵打打野味。
李思和兩位長姐不同,從小父親就教她騎馬射箭, 打扮成兒子的模樣, 郡縣裡的人都以為李思是男非女。
「爹, 我今天打了三隻野兔,兩隻野雞。」十二歲的李思眉清目秀,個頭比同齡少女高,也有幾分英氣。
李思壓低了嗓子,稍顯沙啞的聲音特別像男孩兒。
「好,我兒有出息,今後必定比爹爹好。」李儉微笑望著李思,心裡暗暗又忍不住嘆氣,這孩子自幼聰慧又懂事,可惜是女兒身啊。
李儉的另外兩個女兒也出落得亭亭玉立,長女李凝到了待嫁之齡,容貌絕色,知書達禮,小城前來提親的人倒是不少,母親楊氏想著要為長女選一門好婚事。
這上蔡郡有一富商惡霸許衷,年近四十,已經納了六個小妾,又看上了和他女兒年齡般大小的李凝。
許衷送上聘禮要娶李家女兒,李儉夫婦自是不許,許衷便要強取豪奪。
性子剛烈的李思哪裡能容得長姐的終生幸福毀於惡霸之手,惡霸侮辱李家,李思便一箭射過去傷了許衷,許衷惱羞成怒,派人把李思痛毆了一頓。
當天晚上,李思口中狂吐血不止,小城的大夫來看診后直搖頭:筋骨斷了多處,五臟六腑皆損,李家可以準備後事了。
這可把李家夫婦嚇壞了,楊氏抱著李思痛哭流涕,最疼愛的孩兒就這麼被許惡霸給打死了。
這天下戰亂的年代,楚國一座小城裡,哪兒來的王法,郡令是許衷拜把子的兄弟,李家人報官也是沒用。
李儉眼看著小女兒斷了氣,悲痛欲絕,可那許惡霸還不肯收手,堅持要李家把大女兒送到他府上去。
耳邊傳來了嘈雜的哭聲,是誰在哭?
躺在床榻上的李思腦子逐漸清醒,可身體還處於一片麻木疼痛之中,無法動彈。
一瞬間,她擁有了奇怪的記憶,來自於這個身體的記憶。
她也叫李思,十二歲,楚國上蔡郡人,李家小女兒,被家人當做兒子養。
一連串的疑問塞滿李思的腦子,為什麼另一個人的記憶會都出現在她的腦海里……她是現代的歷史哲學系學霸,雙商爆棚的高材生,可惜在暑假旅遊的時候很不幸遇上了遊艇發生意外。
還以為自己葬身大海了,好像現在還沒有死……她的靈魂正在被這具身體禁錮,滿滿融合,合二為一。
當她醒過來睜開眼時,楊氏緊緊抱住了她:「兒,你醒過來了,這可好了!」
「三弟醒了。」兩位姐姐也驚喜叫了起來,在這個家裡,只有李儉夫婦知道李思是女非男。
眼前的這一切,令李思有些不知所措,是的,她穿越了!
所謂的家人們不停安慰著她,可他們說了些什麼,李思一點沒有聽進去,她還在強迫自己適應現在的情況。
「有,有鏡子嗎?」李思緩緩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變了,變得低啞。
二姐拿來一面銅鏡,李思接過銅鏡看了鏡子里的自己,模樣竟然沒有變,皮膚白皙,五官精緻,一雙靈動的大眼,小小的鼻子,櫻桃般的紅唇……
經過了一連串的思想鬥爭,李思終於深深吸了口氣,好吧,既來之則安之,現在的她有了新的身份。
夜涼如水,皎月當空。
李思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睡不著覺。
這是戰國末期,她是楚國人,楚國的頃襄王已病逝,楚考烈王即位,頃襄王也就是讓屈原悲憤跳江的那個昏君,楚國就敗在了他的手上。
李思轉念想到了今後的霸主秦國,歷史系的她對這段大體走勢還是有了解的,秦國應當是庄襄王嬴子楚在位,秦庄襄王也就是後來秦始皇嬴政的父親。
豈不是有幸見識到千古一帝秦始皇了?李思心裡竟然不糾結了,開始有了小小的激動和期盼。
秦始皇因焚書坑儒,以至於在後人的筆墨記載中口碑不好,但他卻是李思心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明君霸主。
這位傑出的政治改革家,結束幾百年的戰亂不休,完成了華夏大一統,是第一個稱皇帝的君主,開創了全新時代,功績遠遠大於過錯。
既然來了這個時期,李思心念找到機會,她必定要去秦國的咸陽見識見識心中的這位千古一帝!
「李思,李斯。」李思迷迷糊糊間輕聲呢喃這兩個名字,順其自然地就想到了那個助嬴政滅六國,統一天下的政治奇才李斯,巧了,跟她的名字聽上去很像。
李家雖算不上大富大貴,可也溫馨和諧,李儉夫婦伉儷情深,很疼愛兩個女兒和李思。
楊氏與姐姐無微不至地關心照顧李思,李思的傷勢復原了。現在李思要思考的難題是,怎麼對付惡貫滿盈的許惡霸。
一家子愁眉苦臉,長姐為了不連累家人,忍著淚水決定去許府做小妾,換得家人的平安。
李思記憶里見過的許惡霸,長得肥頭大耳,滿臉橫肉,都快四十歲了,仗著家裡有幾個錢又有郡令撐腰就四處作惡,搶了好幾個良家女子。
如今的李思智商情商可是雙份在線,她得好好教訓許衷,還有那個見錢眼開的郡令。
對付惡人,只能以惡制惡,李思靈機一動,想到了「離間計」,後來的貂蟬都能離間董卓和呂布,那區區惡霸和郡令更不在話下。
李思來到長姐閨房,李凝正暗自落淚,見有人來了,忙拭去眼角淚痕。
「姐。」李思目光炯炯,身姿挺拔走向李凝,「我知道你寧死不願嫁給許惡霸,但為了我們的安全,才不得已而答應,現在我有一計不僅能救你出苦海,還能讓許衷得到報應。」
「何計?」李凝眼前一亮,她原本心如死灰,打算入了許家后就自盡而死。
「這計叫做離間,可能會委屈姐姐。」
「只要能成,我便不怕委屈。」
李思便把自己的計劃,完完整整講給了長姐聽,大致意思就是長姐引郡令上道,再挑唆郡令與許衷的關係,讓這兩隻狗互相撕咬。
李凝聽了之後又驚又羞,連連搖頭,這樣的事兒她哪裡做得出來。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還有活下來的機會!」李思勸道。
長姐思量再三,終究是點了點頭,喃喃自語:「是啊,放手一搏,尚有生機。」
這件事單靠她們是不可能行成的,於是李思勸服長姐后,又召集家人商議,父親李儉可是都令的屬下,他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
李儉聽后大驚,李思小小年齡怎麼想得出來這樣的計謀:「不行,此計甚險,稍有差錯我們全家性命不保!」
母親楊氏卻是大為讚許:「凝兒去了許府亦是生不如死,為了女兒的終生,我們冒險一次又何妨?」
喜歡博覽群書的楊氏不比尋常婦人,她甚至比李儉的眼界更為開闊,丈夫多年來都偏安一隅不得上進,楊氏本以為這輩子全家也就這樣了。
可是在聽了李思之計后,楊氏目光大放異彩:「我兒聰慧無雙,他日必成大器!」
李儉聽楊氏這麼一言,也就點頭應聲,他這輩子碌碌無為,再不能貪生怕死就將自己的女兒送給惡人做小妾。
得到全家人的支持后,李思沉下心來做了詳細的計劃。
先是楊氏出面應付許衷,答應將長女送去許府,但必須算了八字,挑選良辰吉日,做妾也不能委屈了女兒。
此次李凝再見許衷時,一改往日不情願的面色,嬌羞柔笑,安撫住許衷的情緒。
美人柔情蜜意,許衷也得憐香惜玉啊,他一高興還答應了風風光光娶李凝回家做妻。許衷的原配妻子死了多年,正妻的位置還空著。
接下來是李儉送了份拿得出手的禮物給上蔡郡的蔣都令,並盛情邀請蔣都令來家中赴宴,精通琴律的長女李凝為都令撫琴。
李凝精心打扮之後,為父與都令撫琴助興。蔣都令見之驚為天人,心中連連感慨,沒想到李儉這個女兒生得是如此傾國傾城。
李儉給蔣都令灌了幾杯酒,便找了個理由離開,這廂房中就剩下蔣都令與李凝。
此時緊張萬分的李凝壓了壓神,嫣然輕笑上前為蔣都令倒酒,眉來眼去有點那些意思。
醉酒之後,蔣都令看這李家女兒是越看越好看,看得內心發癢。
「小娘子多大了?」
「回都令的話,小女十八。」
「十八啊,真是韶華美麗,若是老夫再年輕個二十年可就好了。」蔣都令心裡生了個怪念頭,若是能娶這家女兒,死而無憾啊。
「無須年輕二十年,都令如今仍是上蔡郡第一英雄,何人不知曉,何女不動心。」李凝巧笑。
這輕柔的話落到蔣都令的耳里,簡直是比吃了蜜還甜,他恍然大悟狂喜不已,原來自己在上蔡郡這些美麗少女的心裡,竟是真英豪。
正當蔣都令情不自禁捉住李家女兒小手的時候,李儉又走回來了:「失禮了,去了趟茅廁,都令,我再陪你喝上幾杯酒。」
李儉忽然回來,嚇得蔣都令鬆開了李家女兒的手,滿身直哆嗦。若不是李儉偏偏此刻過來,蔣都令怕是忍不住要將美人抱入懷中一親芳澤。
「父親與都令飲酒,小女就不打擾了。」李凝眸子含情地望了眼蔣都令,轉身離開。
站在房外的李思俏皮地眨了下眼,對長姐豎起了大拇指,父親和長姐的演技都很不錯啊,照此下去,必定事成。
李凝嚇得心慌,想起剛才那一臉猥瑣的蔣都令,不自覺地心中作嘔。
「姐,委屈你了。」李思跟著進了李凝的閨房。
「為求自保,這算不得委屈。」李凝坐在妝台前,黯然失魂。
蔣都令多年來魚肉百姓,中飽私囊,上蔡郡百姓們個個苦不堪言,對其恨之入骨。
誰又能想到十二歲的李思巧設妙計,一箭雙鵰,為上蔡郡除去這兩個大禍害。
嬴政出劍兇猛,李思也來不及想透徹秦王親口放話賞罰,寓意何為。李思沒有留手,盡了全力接招嬴政。
李思的劍法擅長以柔克剛,對方攻勢越是兇猛,反而越容易露出破綻,李思以退為進,再伺機等待反攻機會。
十幾個回合后,李思聲東擊西,連續做了兩個漂亮的假動作,躲過嬴政的劍並快速出招,將嬴政的劍擊落在地上。
「大膽李思!」趙元見狀,尖聲叫了起來,趕緊迎上去,「王可受傷?」
嬴政面無表情,但目光反而是有些興奮地看著李思,大概這個宮裡終於有一個不像行屍走肉般的人出現了。
「來人啊,把這個李思抓起來!」趙元又道。
「大膽!」嬴政呵斥趙元,狠狠瞪了他一眼。
趙元不應聲了,又趕緊退下,看樣子秦王沒有生氣。
「李思冒犯王了。」李思欠了欠身,將手中劍置於身後。
「就算你僥倖勝了這一場吧。」嬴政臉上非但沒有慍色,反而盪起一抹輕笑,「再來下一場!」
李思怔住,這秦王勝了臉色陰沉,輸了反而開開心心……這是什麼套路?
嬴政全身上下都充滿了讓李思好奇的疑點,李思看不透他。
「接著玩,你若還能勝,重重有賞。」嬴政微笑道。
李思退到李勤身後,等待秦王指令,她動了動嘴皮小聲哼哼:「孟大哥可覺得王有異常?」
孟勤沒回答,只是搖了搖頭,王一向如此,想到一出是一出,這些宮人也不敢深究秦王的作為。
「來玩點什麼好呢?」嬴政若有所思,指了下身邊的趙元,「你來想。」
「上回王誇老奴機靈,數數快。」趙元扣了扣頭,「要不又數豆子?」
數豆子是什麼明堂……李思想笑,感覺好生幼稚。
「要比數數,李思想到了有趣的法子。」李思恭敬道。
「哦,如何有趣的?」嬴政側頭看李思。
「讓這馬場所有宮人和侍衛十人成排,集合站好,來比試誰最快數出來有多少人。」李思提議道。
嬴政頓時精神奕奕:「好,那孟勤立刻命令所有人就地集合站隊。」
孟勤指揮著宮人、侍衛靠過來站隊,十人成排,站了十一列餘六個人。不能讓李思、趙元作弊先數,於是嬴政就讓人用黑布蒙了他們兩人的眼。
「大王,集結完畢,可以比試數數了。」孟勤回報。
「那就開始吧。」嬴政做了個手勢,讓趙元與李思摘下眼前的黑布去數。
嬴政話剛落音,李思掃視了那個列隊便道:「稟大王,一共是一百一十六人。」
趙元等人面露驚愕之色,他還這才走過去,還沒開始數,李思就瞟了眼,就看出來了?
「沒錯,正是一百一十六人。」孟勤語氣儘是佩服之色。
這麼簡單的算數,李思當然一眼就看出來了,她臉上保持著淡淡的輕笑,沖嬴政微微行禮。
趙元眨巴了眼,滿臉懷疑,可這孟勤也不敢說謊,料想李思也不可能作弊。
「看來你不僅膽子挺大,還有點小聰明。」嬴政嘴角盪起弧線,「方才寡人說過要好好賞你,你想要什麼賞賜?」
「李思不敢求賞,惟願為王排憂解難。」李思忙道。
「哈哈哈,你這話寡人喜歡聽!回宮,我們再玩。」嬴政興緻高昂,遞給李思一個頗有深意的眼色。
還玩什麼?李思有著莫名的直覺,那就是嬴政有意在試探她。
秦王一行人回到了龍陵宮,又讓趙元弄了些花樣來玩,比如宮人們頂著梨子在頭上,然後嬴政拿彈弓彈射。彈弓射不中梨子的話,就打到人臉上,鼻青眼腫,也是遭罪。
李思也就這麼無聊地陪嬴政玩了一連數日,總之,嬴政在宮人面前都表現得貪樂好玩……
這日,李思又應王命來到秦王寢宮覲見,她絞盡腦汁想了兩個新的小魔術,不知能否討得嬴政歡喜。
秦王冷著臉屏退左右後,坐在地上斗蛐蛐,也不看李思的變戲法。
房中只剩下嬴政與李思兩人,李思再看嬴政板著的那張臉,背後覺得涼颼颼。
「你坐過來。」嬴政朝李思招了招手,「別怕,過來。」
李思定了定神,覺察到嬴政的眼神變得柔和了許多,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王有何吩咐?」李思站在嬴政面前,小心翼翼地問。
「我知道,你不是相國的人。」嬴政抬頭看向李思,「你是從楚國來的李思……」
房間沒有別人,私下見李思,嬴政不再一口一個自稱「寡人」。
「是,李思自楚國而來。」李思微怔。
嬴政又朝李思招了招手:「坐到我身邊來,我有話問你。」
李思見秦王對她這個態度,差點就以為他倆是舊相識,秦王是認識她的。
李思遵循秦王之意,坐到他身邊,心裡想著是陪王要斗蛐蛐嗎?
「你師承荀子?」嬴政看似漫不經心地問,手裡的長竹籤撥弄著罐子里的蛐蛐。
「是。」李思答。
嬴政目光微閃:「既有名師教誨,那一定頗有高見所聞吧,我想聽聽你的見識。」
李思應聲:「願為大王解惑。」
「你既是楚人,為何來秦?」
「秦有國法,秦有明君。」
聽到「秦有明君」這四個字時,嬴政斗蛐蛐的手微微抖了下,側頭看李思:「你口中的明君,是秦孝公還是昭襄王?」
秦孝公重用商鞅,實行最徹底深入的改革變法,自此秦國崛起,國力日強。
昭襄王重用范雎,施行遠交近攻的戰略,啟用白起於長平之戰大勝趙軍,使得秦國一躍成為七國最強。
「此兩位皆乃明君。」李思嘴裡的那個「明君」其實是指嬴政,但她現在還摸不清嬴政的路子,不知道他習性如何,所以不急著多話。
老百姓日子苦不堪言?恩,讓百姓當家起來!
至於李思本人,把全家人都接來了咸陽,住在寬敞明亮舒服的丞相府里,過著錦衣玉食的悠閑生活。
哈哈哈,這個夢,做得蘇爽。
……
這日,李思在院子里用匕首用木頭大致削了個劍形狀的做武器,學著那日墨家高漸離揮劍的樣子「唰唰唰」——
各家弟子在百家辯說會結束后,陸陸續續準備離開桃李山莊。
而就在此中,發生了一個大八卦流言,鬧得沸沸揚揚,那就是諸家學子們紛紛傳言:韓非公子看上了名家公孫雲,還送了定情信物。
「天啊,韓兄怎麼如此想不開,千挑萬選卻是相中了那麼只母老虎。」孟玉驚呆。
「噓~」王仲做了個手勢,「我看公孫雲也沒那麼糟糕,至少在韓兄面前溫柔可人。」
孟玉和王仲實在疑惑不解,就把李思請來詢問。
「這是誰說的?」李思蒙圈。
王仲搖頭:「不知,總之現在所有人私下都在議論,說是連信物都互送了。」
在這兩人的詳細解說下,李思聽得似懂非懂,但她是明白其中道道的:「唉,一場誤會,韓兄送那象牙吊墜,不過是君子之禮。」
「君子之禮,那韓兄怎不送你我,偏偏送公孫雲?」孟玉噘嘴。
「也許是公孫雲誤會了吧,我還能不了解韓兄?他真沒那個意思……」李思扣了扣頭,難道這個消息就是公孫雲本人放出來的?
這個公孫雲也真是夠作妖的,李思懶得理會,繼續拿著她的木劍在院子里毫無章法地練著。
恰好被一個路過的墨家弟子看見了,這個弟子就告訴了師兄高漸離。
高漸離在桃李山莊這數日來,多虧李思小心照應,見她對墨家劍法有興趣,於是臨走前就送了她兩封竹簡,上面有劍譜圖畫。
「你可按照上面的圖說來練劍。」高漸離面色雖冷,但語氣是柔和的。
「高師兄如此大禮,李思欣然感激。」李思小心翼翼接過這兩竹簡,一時驚喜得不知該說什麼感謝的話來。
別看高漸離冷漠寡言,卻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受人滴水之恩願湧泉相報。
李思又有猶豫:「高師兄,我聽聞墨家紀律嚴明,非墨家弟子不得學墨家劍法。」
「這並非墨家劍法,是我自創的招數。」高漸離朗聲道,「你不嫌棄就好。」
「我必視若珍寶,怎敢嫌棄。」李思屈身一拜,謝過高漸離贈劍譜情誼。
李思如獲至寶地抱著這兩卷劍譜回到寢房,撞見了站在門口的韓非。
「賢弟……」韓非動了動嘴唇,似乎是刻意在等她。
「韓兄,墨家的高師兄送了我劍譜,以後我若是想活動筋骨,就能照著這劍譜練練。」李思喜不自勝道。
李思走進房間,將劍譜書卷放好。
「……」韓非跟著進了屋子,又要動口。
「只可惜啊,我這是木劍,若是有上好的佩劍就好了。」李思收好書卷后,又擺弄起她的木劍來。
韓非站在李思面前好一陣子,李思才晃過神來:「韓兄可是有什麼事兒要跟我說?」
「哦,是。」韓非嘴角盪起一抹明媚笑意,「院子里的菊花開了,賢弟可觀賞看看。」
「菊花?」李思搖晃了頭,韓兄整日空暇時都愛擺弄花,為何要讓她去欣賞菊花。
見李思目瞪口呆,韓非又道:「那日蘭陵山捉魚,我輸給了賢弟,答應賢弟種上幾盆菊花觀賞。」
李思身子一僵,猛然間想起來了,當時她開玩笑是說過喜歡菊花,讓韓兄種幾盆菊花。
不過是玩笑之言,李思眨巴眨巴眼,沒想到韓非當真了,這春去秋來幾個月,他真的精心做了幾盆菊花。
李思只知道韓非在院子里種的花盆數量越來越多,也沒有在意他多種了些什麼花。
「韓兄……」李思朱唇輕啟,眸光閃爍。
一個朋友把你的玩笑話深深記在了心裡,並真的那麼做了,李思臉上露出不太自然的笑容,覺得韓非此時不是智者,而是有點傻,傻得可愛。
李思哽咽著,移動腳步走向門外,看向院子東南一角,是十來盆含苞欲放的菊花。
「過幾天花兒會開得更盛。」韓非走到李思的身後。
金黃色的一朵朵蓓蕾綻出,縷縷秋風拂過,李思才恍悟過來,快到深秋了……
院子里別的花都相繼凋零,唯有這東南角反而「熱鬧」起來,傲然挺立,淡淡的清香芬芳怡人。
這些菊花,真美。
李思蹲坐在花盆前,細細發神看了許久,有那麼一種感覺,這些花兒是為她一人而開的。
她回過頭,撞見韓非笑顏如花,比這菊花更美更艷。
「多謝韓兄。」李思想了很久,千言萬語說不出口,唯有這四個字。
「你我親如手足,何談謝字。」韓非微笑,「你為我烤魚,我為你種花,豈不是很愜意。」
大概李思第一次覺得,烤魚看花,是件很溫馨的事兒。
孟玉得到秦國廷尉父親寫來的家書,李思得知孟玉家中來人,便去打探消息。
那秦國廷尉家的人肯定得知有關新王嬴政即位之事。
「新秦王才十三,尚不足治國之道,所以朝中大權都是呂相獨攬。」孟玉一邊說著,一邊將李思今年幫他抄的那些書卷收好,令人送回咸陽去給父親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