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反暴力

  陽光明媚，馬路上車來人往。


  詹姆斯-黃背著公文包，看了眼面前的辦公樓，從一堆銘牌中見到了沙海娛樂的名字，確定自己沒有找錯，趕緊走了進去。


  找到相應的辦公室，他敲門而入，有個滿臉雀斑的女孩迎了過來，他表明來意之後，女孩讓他稍等一會，隨即去通知另一間辦公室的人。


  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辦公室中不多的七八個人，詹姆斯-黃也不意外，從八十年代他就與好友格倫-摩根進入影視行業打拚，也算見多識廣，見多了這種小製作公司。


  經紀人前幾天就提過這個公司和項目，他也了解過，1100萬美元投資，真的是好大的噱頭。


  這不管他的事，好萊塢虛報製作成本的情況太多了，其中牽扯到宣傳營銷和利益糾葛等很多亂七八糟的情況。


  實際上，這不是他唯一可選的項目。


  帝門影業的人跟他接觸過，想要他去執導《驚聲尖叫》的惡搞版本《驚聲尖笑》。


  他暫時沒有應下來，因為提出的一個條件遭到帝門影業斷然拒絕。


  想到與格倫-摩根搞出來的劇本，詹姆斯-黃眉頭緊皺，難道真的要放棄？

  入行十多年，做編劇超過十年，他非常清楚，這是個好點子。


  問題是，業內的好點子太多了，等待自己的好點子變成電影的人也太多了，什麼時候才能輪到他？


  至於單獨出售劇本或者故事大綱，不做考慮。


  從80年代中到1993年的近十年間，他一直從事編劇工作，經歷過無數次的婉拒之後，寫出一個名為《鄰家男孩》的青春喜劇本子終於被一家製片公司買走，隨後又跟好友格倫-摩根參與了《魔界舞男》、《龍虎少年隊》等商業電影和劇集的編寫。


  悲催的是，到了1993年，他這個資深編劇，因為編劇行業不受重視，收入竟然連維持個人開支都困難，只能想辦法轉型。


  所以，詹姆斯-黃很清楚，劇本根本賣不了幾個錢。


  詹姆斯-黃現階段只能想到一個辦法，與自己搭配出售。


  畢竟他不是籍籍無名之人，擔任過《X檔案》的導演和執行製片人，還在《宇宙之外》和《千年追兇》項目做過聯合製片人。


  「黃導演。」雀斑女孩這時過來通知：「安德森先生請您過去。」


  詹姆斯-黃點點頭，跟著女孩進了一間辦公室，經紀人愛德華已經在裡面了。


  「詹姆斯，這位是沙海娛樂的總裁羅南-安德森。」


  「羅南，這位就是我對你提過的黃導演。」


  看到黑頭髮黃皮膚，羅南立即確定這應該是華裔，跟他握手打過招呼，問道：「黃導演是華人？」


  詹姆斯-黃回答：「我出生在紅孔。」


  羅南轉到正題：「你在《X檔案》劇組工作過？」


  這是福克斯電視台非常成功的電視劇集，得知導演的名字之後，他專門找來看了一番，尤其詹姆斯-黃深度參與的幾集。


  從電視劇集的質量來看，詹姆斯-黃做的相當不錯。


  「從第一季到第四季，我一直待在《X檔案》劇組。」詹姆斯-黃說出的話比較平實：「第一季和第二季，我與格倫-摩根主要做大綱調整和校正方面的工作，第二季拍攝後半段，我開始擔任克里斯-卡特的副導演，到第三季和第四季，我單獨執導了幾集……」


  等詹姆斯-黃說完，經紀人愛德華補充道：「《X檔案》很多情節和內容都涉及到了驚悚與恐怖的類型，黃對這方面非常熟悉。」


  羅南點了點頭，實際面談過的導演中，詹姆斯-黃的履歷是最好的，也是真正參與執導過知名項目的人。


  更重要的是，羅南一直覺得這人的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他不是谷歌，好萊塢能讓他記住的，絕對不是默默無名之輩，必然做出過相當的成績。


  雙方又談了會詹姆斯-黃的履歷，羅南拿齣劇本，推給了詹姆斯-黃：「你先看劇本，看完我們再聊。」


  詹姆斯-黃取過劇本，不算厚，八十多頁的樣子，封面標註《人類清除計劃》，劇作者後面寫的是羅南-安德森的名字。


  這些來之前就知道，也沒特別關注，他打開劇本翻看了起來。


  看了一會，詹姆斯-黃大致有了判斷，劇本背景設定不錯，但骨子裡面還是美國傳統恐怖片那一套，充滿暴力、殺戮和血腥，可以歸納到血漿片的類別中。


  單就恐怖來說，一般般。


  在他眼中，那種看不到摸不著的才是真恐怖。


  詹姆斯-黃下意識做比較，他跟格倫寫的那個恐怖片劇本，比起這個好多了。


  但仔細想想，這劇本除了恐怖和暴力元素之外，好像還帶有老美的社會現實問題，估計能引起美國人的共鳴。


  看到後面，詹姆斯-黃有點撓頭，怎麼阿拉伯人變成了英雄？前面雖然有關於阿拉伯人的相應鋪墊，但也不符合好萊塢一貫的套路。


  阿拉伯人在好萊塢電影中什麼時候有正面形象了？貌似美國電影受眾沒多少阿拉伯裔吧？寫成這樣，還不如改華裔受眾範圍廣。


  花費了很長時間，詹姆斯-黃才看完劇本。


  羅南看到詹姆斯-黃合上劇本，給他倒了杯水，問道：「有什麼想法？」


  因為有可能接手這個項目，詹姆斯-黃直接說道：「阿拉伯人的角色有點問題。」


  羅南笑了笑：「投資來自阿布扎比。」


  詹姆斯-黃在圈內混跡多年，怎麼會不明白這話的意思？有錢的都是大爺。


  「設定很好。」他不再提阿拉伯人，緩緩說道：「這個故事應該能引起很多生活在美國的人的共鳴。」


  羅南轉回辦公桌後面：「說說看。」


  詹姆斯-黃有過切身體會：「這幾年我一直跟著劇組，有段時間在法國和加拿大待過。看著電視上的那些新聞報道，我覺得很陌生，因為這兩個國家的新聞非常不一樣。在法國，我看到的是關於歐洲的種種報道。而在加拿大，新聞幾乎沒什麼正事，裡面報道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後來，我回到了美國，每一天的新聞里都有暴力事件發生。」


  他忽然笑了：「我是個外來者，剛來這邊的那幾年，我最大的感受是，在美國我每一天都好像生活在暴力之中。」


  「嗯。」羅南輕輕點頭：「美國的治安真的很糟。」


  愛德華突然插話：「暴力事件這麼多，人們看到暴力電影怎麼不反感？」


  詹姆斯-黃接話：「一部反暴力的電影，一定要出現暴力！」


  聽到這話，羅南對詹姆斯-黃有點刮目相看，不得不說，導演都是些喜歡開腦洞的人。


  「黃導演。」他乾脆問道：「如果你是導演，想怎麼製作這部片子？」


  「我會讓它成為一部有很多暴力鏡頭的反暴力電影。」詹姆斯-黃看完劇本，想法漸漸清晰：「你寫了個不錯的故事，雖然影片發生在未來，但這並不是一部末世電影，在未來人們生活得很好，可暴力仍舊是揮之不去的陰影。也就是說，暴力不僅存在於貧困之中，也存在於富裕之中。這是很值得我們思索的事情，每個人都會覺得自己是暴力之中的一份子。」


  這腦洞！羅南無語。


  看過詹姆斯-黃執導的劇集，又驗證過履歷，還知道了他對於影片的想法，羅南漸漸覺得這位黃導演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試探道：「黃，加入我的項目吧。」


  詹姆斯-黃看了看愛德華，愛德華露出憨厚的笑容：「你過來之前，我跟羅南探討過薪水問題，30萬美元，兩次付清。」


  羅南對詹姆斯-黃滿意，愛德華才會提薪水，否則沒有任何意義。


  這種獨立小項目的談判，根本沒那麼多講究，只要雙方沒意見，也不太在乎行業內一些過於死板的規定。


  「嗯……」詹姆斯-黃略作沉吟，突然說道：「愛德華，我想跟羅南單獨談談。」


  愛德華立即想到帝門影業的事，站起來說道：「你又要……」


  詹姆斯-黃打斷了他：「我心中有數。」


  愛德華搖搖頭，直接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