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侍讀
水月憤憤的開口,對他的不滿全都寫在了臉上。
一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說不生氣那肯定是假的。
大冷天的,挨涼水就算了,還是從床上被澆醒的,放在誰身上都不會好受的。
這筆賬,她還沒來的及算呢!
現在剛好可以替自己解圍!水月不禁為自己的機智點讚,想著想著,越是裝出了一副無比憤怒的模樣。
“我不會再讓那群女人接近你了。”君淵寒的神情也冷了下來,雙手微微鎖緊懷中的人。
之前是他疏忽大意了,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敢趁自己上早朝的時間,強行闖進他的寢宮。
看來,是自己沒有考慮周全,現在這個小家夥沒有了靈力,應該要在她身邊加派人手了。
水月聽完君淵寒的話,嘴邊浮現出一抹嘲諷。
這個君淵寒,果然還是這麽傻不拉幾的啊,腦子用來當擺設的嗎?
“你越是這樣,她們就越是有鬥誌,你攔不住她們的。”水月淡淡的開口,眼中劃過一絲無奈。
女人啊,一旦狠起來,簡直就是無法預計的。
今天水月就見識到了,簡直就是太喪心病狂了!
隻是,這肯定隻是個開始,接下來,指不定又有什麽人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不行!水月眼神一凝,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會保護好你的。”君淵寒又收緊了手中的力度,認真的看著水月。
“你要是真的想保護我,就別讓我離你這麽近,你現在是皇上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水月突然有些激動起來,說話的語氣也充滿著濃濃的指責和控訴。
這句話,是對君淵寒說的,更像是對自己說的。
是啊,他是皇上,他是皇上。
君淵寒依舊盯著水月,隻是,眼中的寒意越來越明顯,慢慢擴散到全身。
良久,才緩緩的開口。
“尹小九,你應該清楚,我這個皇位,是為你而坐的。”
水月聽完,心頭猛地一震,像是被石頭狠狠砸了一下。
這句話,實在是太沉重了,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為什麽,你就不能留在我身邊,為什麽?你明明答應我的!為什麽要騙我?!”君淵寒也十分激動起來,一個起身,將水月死死的摁在床頭,眼中滿是痛楚。
他原以為,原以為……
這一切,難道都隻是他以為嗎?難道這個小家夥就這麽無情嗎?
“我……”水月看著這樣的君淵寒,有些不知所措。
他這是什麽意思,難道……
水月的腦中又開始短路了,心中泛起一陣陣漣漪。
“我……對不起.……我隻是.……”水月慌忙的解釋道,眼神到處躲閃著,不知如何是好。
“對不起?你覺得?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彌補你不在的這一年嗎?”君淵寒快速打斷水月的話,情緒越來越激動。
水月看著他這般模樣,微微低下了頭,心中隱隱作痛。
隻是,為什麽?自己看見他難過,也會跟著心痛呢?
沒來得及想通,下巴突然一緊,目光接觸到君淵寒憤怒到極點的臉。
“你就這麽不敢麵對我嗎?你到底在逃避什麽?”君淵寒扣住水月的下巴,逼著她正視著自己。
水月被他這麽一問,愣了好半響。
是啊,她到底是在在逃避著些什麽?
其實,君淵寒的真的說的很明顯了,也做得很明顯了,隻是自己一直在刻意逃避而已。
可是,又能逃避到什麽時候呢?
強忍著自己想要分分鍾逃跑的衝動,她直視著君淵寒深不見底的黑眸,總感覺自己像是不能呼吸了。
水月連忙閉上眼。
不行,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她就是害怕看著君淵寒,也害怕君淵寒的目光對準自己。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是因為?雲衣?
水月的腦海中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個白色的身影,那麽熟悉,又那麽陌生。
是因為,被傷的太深,所以,自己才會這麽反抗這樣的情感嗎?
還是?對雲衣……
“我……我也不知道,你能讓我自己好好想想嗎?”水月緩緩睜開雙眼,強裝鎮定的看著君淵寒,略帶乞求的開口。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她真的很害怕,因為很多原因,自己會傷害到君淵寒。
比如,自己真實的身份。
比如,當年的那份休書。
比如,雲衣。
君淵寒的手鬆了鬆,沉思著。
“條件是,以禦書房侍讀的身份,留在皇宮。”
水月聽完君淵寒的話,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僵硬。
“鎮魂石我會幫你找,柳彬和童果我也可以讓鬼歡堂的人照顧著,你想去找他們,我隨時可以帶你去。”君淵寒盯著水月,萬分認真的開口。
他真的什麽都可以為她做,隻要她能夠留下來。
留在他身邊.……
直到時間能夠讓她明白。
水月驚訝的看著他說完這番話,心中的震驚無法言喻。
就在幾天前,他還在全力通緝自己,將自己關在陰冷的地牢裏麵,對自己視而不見,怎麽,一下突然就變化這麽大?
到底是因為什麽?
水月百思不得其解,這一切實在是像是在做夢一樣,簡直比夢還要不真實。
“可以嗎?”君淵寒語氣中滿是期待之意。
他明明是一位至高無上的王,是一國之主,他隻要一個聖旨,水月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可,此時此刻,他卻完全像個孩子,期待著美好願望的實現。
水月看著君淵寒,仿佛整個人都融化在他的視線中。
“好……我答應你……”
水月輕聲開口,不再去看他,接著又狠狠的點了點頭,以表決心。
君淵寒聽完後,眼中立即一亮。
接著,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眼中的明亮漸漸沉了下去。
“這次?還會是騙我的嗎?”君淵寒冷著臉,沉聲問道。
水月聽完,頭搖的像個撥浪鼓,豎起三指,無比嚴肅的開口。
“我用我的生命起誓,這一次,絕對不會騙你。”
君淵寒盯了她好半餉,緩緩放開了抓住水月下巴的手,準備躺回床上。
“等一等!”水月突然大叫一聲,整個房間都回蕩著她的聲音。
君淵寒立即拉長了自己的一張俊臉。
“你想反悔?”語氣中,像是夾雜著千年的冰雪,水月立即打了個寒顫,連連搖頭。
“不是.……我是想說……我們睡在一起,還是不妥吧?不如……”水月小心翼翼的把身子往床的邊沿挪動,卻被君淵寒一把抓住。
水月猛地繃直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氣。
“大家都是男人,你怕什麽?”君淵寒聽完她的解釋,立馬轉換了態度,陽光透過烏雲和冰霜,展現在他的臉上。
水月差點沒被鼻子裏的空氣給嗆到。
得了,繞了這麽一大圈,還是回到了這個問題。
更要命的,是自己還的留在這座皇宮當什麽禦書房侍讀。
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我……”水月低頭看著君淵寒抓住自己的手,有些無奈的開口。
“你先放開我,我……我想在大殿裏坐坐。”說完,伸手去掰他的手掌,卻也是徒勞。
“留在這。”君淵寒緩緩開口,輕合著雙眼,臉上寫滿了疲倦。
手中的力度也微微鬆了鬆,隻要水月想,立馬就可以抽出來。
可她,卻沒有那麽做,任由君淵寒抓著自己。
不是不想,而是不忍。
良久,水月長歎一聲。
“你好好休息吧。”
說完,靠著床頭,從納戒中拿出一本醫書看了起來,心思卻漸漸飄遠。
君淵寒輕閉著眼,唇邊揚起一抹狡黠的笑。
正處於思考狀態的水月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算計了,仍然一聲不響的盯著手中的書,不知道想些什麽。
————————禦書房—————————
明亮的火燭之光外,是漆黑的深夜。
水月坐在一個桌子旁邊,一隻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漫不經心的緩緩磨動著一塊墨碇。
看著黑色的汁液一圈一圈散開,隨著自己的手中的動作,越來越濃黑。
君淵寒也同樣坐在桌子前,時不時從水月麵前的硯台中沾取一點墨汁,然後批閱著手中的奏折。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偌大的禦書房裏麵隻有研磨和毛筆劃過紙上的聲音。
空氣裏散發著舒適恬靜的味道,就連時間似乎也跟著停下來了。
良久,君淵寒放下手中的筆,看向半撐著腦袋的水月。
水月緊盯著一圈又一圈的黑色墨汁,眼神卻是毫無焦距的,像是失了神一般,以至於絲毫都沒有察覺到君淵寒的動作。
君淵寒微微皺了皺眉,也沒有說什麽,將手下的奏折微微放在一旁晾幹,接著,又拿起另一本,如此反複。
終於,在合上第十幾本奏折之後,君淵寒再一次看向仍然在‘認真’研墨的水月。
“小九。”君淵寒略帶嚴肅的叫了她一聲,後者卻沒有一丁點反應。
“小九?”他又略微加大了音調,依舊沒有人回應他。
終於是忍無可忍了!英眉一豎,這才怒喝道:“尹小九!”
“啊?!”水月正想著什麽,突然被君淵寒這麽一叫,嚇得立馬收回了思緒。
一抬頭,就看見君淵寒一張冷若冰霜的俊臉。
水月臉上立即閃過一絲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