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此生不悔
“我們在這。”莫北牽著蘇葉的手，從草叢中走出。
“那就上來吧。”鬼差看向他們，然後便朝他們吐出自己長長的舌頭。
“小心！”蘇葉和莫北同時出聲，然後兩人便向一旁躍去，卻看到森林中的那些小鬼雙眼閃閃發光的看著鬼差，然後又鄙視的看著他們。
蘇葉和莫北立在雜草中，驚疑的看著鬼差。
“沒有這長舌梯，你們怎麽到人皮筏上？”鬼差含糊不清的說著，雙眼依舊無神的看著他們兩人。
“……”蘇葉和莫北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魔鬼森林處處都那麽詭異。
“敢問鬼差知道鬼神召我們何事？”蘇葉跟著莫北一步一步走向長舌梯，上到人皮筏上，忍不住好奇問了出來。
“不知道。”鬼差收回了自己的舌頭，看也不老蘇葉一眼。
蘇葉見鬼差似乎不大願意理他們，也不知道上了這人皮筏是不是上了賊船。
抬頭，迎上莫北沉靜的眼，蘇葉也慢慢的放鬆了下來。
“我勸兩位在去鬼府的這一路上還是好好休息一下，畢竟這段路也不短。”鬼差點完了可以上到人皮筏上投胎轉世的小鬼名字，淡漠的對蘇葉和莫北說道，然後對著野鬼王一指。
隻見野鬼王像皮球一樣的滾到黃泉中，嘴裏發出淒厲的大叫。
“自以為鬼力強大就能撕裂黃泉去到幽冥鬼府？也不照照鏡子好好的看一下自己。”鬼差冷笑一聲，頭也不回的來到人皮筏前端默默的站著。
而蘇葉和莫北現在才明白為什麽剛才那些小鬼羨慕的看著長舌梯了……
長舌梯隻有在迎接比較重要的客人時才會鋪出，一般情況下他們這些小鬼連見都見不到，而且黃泉那麽渾濁是因為黃泉水能腐蝕靈魂。
看野鬼王的下場就知道這黃泉水的腐蝕性有多強， 期間還有幾個小鬼冒名頂替，被鬼差一鎖鏈揮到黃泉中，那下場也是不堪入目，慘不忍睹，尤其是淒厲的鬼叫聲，悠長嘹亮，綿延不絕……
蘇葉看著莫北，頭向魔鬼森林的方向搖了搖，意思是問他要不要下了這人皮筏，莫北卻輕輕的搖了搖頭。
“既來之，則安之，畢竟養魂草對你很重要。”莫北淡淡的開口，鬼差的這個下馬威，做的可真費心。
鬼差無神的眼裏第一次有了其他的情緒，不過這一閃而逝的讚賞沒有被發現。
幽冥鬼神確實是讓他來接莫北和蘇葉的，不過幽冥鬼神說了，如果他們看到野鬼王的下場後要離開的話，他絕不能阻攔。
“你們確定要去幽冥鬼府？”鬼差淡然的問道，“主上說了，養魂草可以直接送給你們。”
“替我謝謝你家主上，據我所知，養魂草要現摘下來的才有用，我們還是自己去取。”莫北抿了抿唇，淡淡的開口，因為在水晶球中的墨黑不安分的震動了一下。
蘇葉和莫北對視了一眼，墨黑的反應，有些不正常……
鬼差卻不再多說什麽，下了命令，人皮筏就緩緩駛向黃泉的漩渦中心。
“鬼差大人，人皮筏進入黃泉漩渦會不會翻了啊？”
“是啊是啊，黃泉水對靈魂的腐蝕性那麽強……”
“鬼差大人，我們不會有事吧……”
小鬼們看著鬼差對蘇葉二人並沒有冷酷無情，便開始七嘴八舌的問向鬼差。
鬼差卻不說話，隻提著一條鎖鏈在黃泉水中攪來攪去。
黃泉中間的漩渦越來越大，人皮筏也隨著漩渦的方向旋轉，慢慢朝著黃泉漩渦靠近。
轉著轉著，人皮筏 便直立起來，向著漩渦中間行去。
“啊……”耳邊充斥著淒厲的鬼叫，莫北緊緊的抱著蘇葉，無語的看著身邊的這些小鬼。
發現黃泉水並沒有落下，小鬼們都有些悻悻。
莫北將眼睛閉上，這黃泉到底有多深，到幽冥鬼府又有多遠，他也不知道，不如就像鬼差說的，這一路上便好好休息。
滿眼都是渾濁的黃，看著看著，蘇葉也覺得無趣，便不知不覺靠在莫北的懷裏睡去。
再次睜眼的時候，人皮筏已經靠在一個大溶洞洞口，小鬼們紛紛歡呼著跑進了洞中。
“既然要自己去采摘養魂草，就先通過十八層地獄吧，就送二位到這。”鬼差一甩鎖鏈，人皮筏和他便一起消失不見。
“你……”蘇葉氣急，剛開始不是說好將養魂草送給他們的嗎？怎麽現在讓他們去闖什麽十八層地獄！
“墨黑，出來吧，之前在魔鬼森林你為什麽抖動了一下？”莫北淡淡的開口，薄唇開開合合，語氣說不出的淡然。
“鬼差知道了我上人皮筏，他感應到我了，所以我才嚇了一跳……”墨黑急急開口解釋，卻看到莫北的臉黑了下來。
“你……”蘇葉鬱悶的看著從水晶球中幻化成形的墨黑，像吃了黃連的啞巴。
她和莫北還以為墨黑想提醒他們幽冥鬼府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卻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一個烏龍……
“我不是故意的……”墨黑刷的一下，又鑽回了水晶球中。
蘇葉無語的看著水晶球，如果不是因為水晶球是龍族之物不能破壞，她一定會將水晶球扔進身後的黃泉之中。
“走吧……”莫北無奈的道，如今這樣，他們隻有硬著頭皮闖十八層地獄了。
莫北當先走入溶洞之中，蘇葉連忙跟了上去。
才進到溶洞之中的蘇葉還來不及站穩腳跟，迎頭就撞到了莫北的背上……
而莫北還來不及提醒蘇葉他前麵就是萬丈深淵，背後就被撞了一下……
莫北腳步不穩，就掉了下去……
“莫北……”蘇葉驚恐的大叫一聲，卻發現莫北抓住了她腳下的伸出去的那塊岩石邊緣……
“快上來……”蘇葉急忙蹲下，用力抓著莫北的手臂。
可是莫北太重，蘇葉腳下是一塊岩石伸出去的平台，莫北根本就沒有借力的地方……
幽冥鬼神真會捉弄人，連這些小鬼都不放過，他們本以為自己可以去投胎了，卻沒想到興奮之後會跌落這樣一個萬丈深淵，真可謂是樂極生悲！
“怪不得有‘死後都不得安寧’這樣的說法，幽冥鬼神太能折騰了……”墨黑從水晶球中出來，化出人形和蘇葉一起拉莫北。
“別廢話，幫忙……”蘇葉吃力的說著，誰知道這深淵裏是什麽，莫北千萬不能掉下去……
刷……
莫北原本在平台上的兩個胳膊下滑，隻留下了一雙手……
“莫北……”蘇葉驚呼出聲，由蹲著變成了趴著。
“蘇葉……”莫北看著蘇葉，眼裏是從未有過的深情。
“什麽都不要說，我會把你拉上來的……”蘇葉緊咬著牙，死死的抓著莫北的衣服。
莫北卻不說話了，隻寵溺的看著她。
刷……
莫北的左手也滑落下去，隻留下一隻右手緊緊抓著岩石邊緣。
“莫北……”蘇葉的心裏發慌，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誰能把莫北拉上來？
“能多看你一眼，也是好的……”莫北淡然的笑了笑，嘴角的弧度也不再那麽僵硬。
“我會把你拉上來的……”蘇葉的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一顆一顆的淚珠砸落在她和莫北之間。
刷……
莫北的右手也滑落下去了……
“蘇葉，找到養魂草，好好的活著……”莫北的聲音從下麵傳來，他像一片凋落的葉，在空中翩翩起舞……
“不……莫北……”蘇葉趴在岩石邊上，看著掉下深淵的莫北。
莫北掉下去了，莫北掉入深淵裏了……
“莫北……”蘇葉扯開嗓子大叫，卻再也聽不到莫北的聲音……
“不要扔下我好不好？”蘇葉站了起來，看著深淵，看向莫北越來越小的身影，縱身一躍……
“蘇葉……”莫北看著跳下深淵的蘇葉，閉了閉眼……
蘇葉，你何須如此，又何必如此？
“莫北，生不同衾死同穴……”蘇葉朝著莫北快速的降落著，帶著淡淡的笑容……
“喂……”墨黑看著掉落深淵的莫北和縱身躍入的蘇葉，在原地轉了幾圈。
算了，我也跟著跳吧……
墨黑閉著眼睛往前走了幾步……
“啊……”淒厲的大叫響徹在這片深淵，墨黑隻感覺到耳邊是呼呼的風聲，雖然是一團黑影，卻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
蘇葉直直的降落，直到與莫北處在同一直線上……
“莫北……”蘇葉淺笑，仿佛他們不是赴死，隻是去參加一場輕鬆的宴會。
莫北歎了一口氣，伸手將蘇葉抱在懷裏，在她耳邊輕輕低語，“此生，定不負你……”
此生有一個可以與自己同生共死的女子在身邊，又還有什麽不甘？此世有一個能與自己共同進退的女子在身旁，又還有什麽可以去後悔的？
蘇葉，此生有你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