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出乎預料的結果
打從被告知安妮擔任自己的護衛、二人今後將結伴出行後，陳昊就開始思索一個看似簡單，實則性命攸關的問題-——
如何在戰鬥時與之默契配合，更輕鬆殲滅敵人；而非彼此妨害，束手束腳導致事倍功半。
在洛斯特，許多事都能用遊戲中的概念或說法解釋，但二者畢竟存在差異。諸多RPG遊戲裏，隻要前線的防禦者吸引住敵人注意力（俗稱拉住仇恨），處於後方的法師或弓箭手等就能肆無忌憚進行攻擊，把威力最大、克製效果最強的招數盡情使出來。因為遊戲裏沒有誤傷的可能性，哪怕丟個隕石砸出個半徑幾公裏的窟窿，同伴也不會傷一根汗毛；可到了洛斯特，陳昊別說召喚一顆流星來改寫地圖，連投擲藥水都得計算角度，以免波及到安妮導致後者殞命。
默契無法短期造就，陳昊隻能退而求其次，製定數個常用戰術並加以編號，並在戰鬥時隨機應變去執行。而‘零號方案’，就是最傳統、最普遍、最簡單直接的戰術：陳昊釋放攻擊性魔法，盡可能限製敵人移動並削弱其防禦；安妮趁機發起突襲，在前者掩護下直取目標，將之斬殺。
激活了全部鬥氣，少女再次進入難以言喻的奇妙狀態。嘈雜的聲音消逝了，眼裏五顏六色的景象模糊了，唯有視野正中穿著女仆裝、正臉帶訝異望向自己的女性，清晰而又醒目，宛如黑板上用白色粉筆書寫的公式。
如果當初沒有那件糟心事，或許老師會告訴自己，這種狀態到底是怎麽回事吧。
平複下心底的小小波瀾，安妮握緊了手中劍柄。踏足地麵時留下一個個還在燃燒的腳印，眨眼間衝抵目標麵前的少女一個疾停，劍刃帶著紅光直朝愛莎雪白脖頸而去。
雙手兵刃皆用來對付諾艾爾跟陳昊，分身乏術的當事者大驚失色下，惟有慌忙後退企圖閃避。可惜作為施法者，身體素質跟全力以赴的安妮相比，依舊差了一個檔次。當外表環繞氣旋、內裏通紅熾熱的長劍從其雪頸邊緣掠過，一道鮮紅的細線迅速出現，並很快變成手指粗細的巨大創口。
伴隨微不可聞的嘶嘶聲，滾燙鮮血噴薄而出，眨眼功夫就把上衣與長裙染紅，連腳下泥濘的地麵，也在新顏色加入後添了幾許雜亂無章，好似外行人隨性而為的調色板。
被抹了脖子，一個人再遲鈍也不可能無動於衷，愛莎自然不例外。左手回抽卻發現長鞭被樹枝纏住，她無奈地放棄了趁手兵刃，空出手來捂住傷口，不過從指縫持續湧出的液體來看，這麽做收效甚微。
“咯咯呃呃呃！”因為氣管被切斷，愛莎隻能發出無法理解的怪叫。眸子中閃過怨毒之色，她無視了陳昊向自己投來的第二發‘風之利刃’，舉起長劍朝安妮捅去。
很顯然，氣急敗壞的某人不惜挨一個魔法，也要將女冒險者擊殺以泄恨。
察覺到對方想法，紅發少女條件反射屈起雙腿，將長劍橫在頭頂充作防禦。下一秒鍾，重逾百斤的力道自上而下壓來，讓已油盡燈枯的她不禁單膝跪地，喉頭發甜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距離交鋒的二女更遠，陳昊自是將她們的細微變化看在眼裏：就在武器相交刹那，安妮周身的火紅色鬥氣好似被澆了盆涼水的篝火，消逝得幹幹淨淨。精疲力竭僅靠鬥誌支撐的她根本無力抵抗，立馬武器脫手被擊倒在地；愛莎則仿佛吞了興奮劑，一副越戰越勇的模樣。盡管陳昊的魔法成功擊中目標，甚至在她小腹開了個半臂長、一指粗的口子，但愛莎卻像覺醒了狂戰士天賦，無視了足以讓普通人昏厥的傷勢，揮舞著可以吸收法術的長劍，怪笑著朝安妮迎頭劈去。
盡管平日裏總是抱怨，但要陳昊坐視不理他是做不到的。倉促間隻來得及丟出一記‘微風’，目睹安妮狼狽地在泥地裏打滾，利用自己爭取的時間險之又險避開致命一擊，少年邊強忍精神力枯竭的不適匯聚魔力，邊向隨身的外掛小姐尋求著意見。“那家夥怎麽回事，她也是個不怕痛的死人？”
“不。她有心跳，也能偵測到呼吸與體溫，毫無疑問是活人。”立即否定了陳昊的判斷，總算有機會插話的希斯，給了個雪上加霜的壞消息。“檢測到目標體內有大量靈魂能量，它們正在修複並強化其身體機能，預計提升幅度——”
“百分之三百。”
艸，上次好歹有倆個強力打手，BOSS也是個沒難度的哥布林，這回的頭目又是使詐又是複活，還附帶狂暴和法術無效，這難度提升程度要是出現在網遊，怕不是策劃家人全都要飛出平流層！吐槽著倆個頭目層出不窮的花招，瞅了眼隻剩下兩瓶藥水的物品欄，以及僅夠釋放五個學徒級法術的魔力數值，陳昊甚至升起了一絲無奈。“有解決之道嗎？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五十也無所謂了。”
萊因哈特命懸一線，諾艾爾就是個弱雞，自己和安妮力量亦所剩無幾，‘斯卡利得’更是用龍卷掩藏身形，一副‘你們慢慢打，打完說一聲’的架勢，陳昊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破敵良策，才會在緊要關頭征詢希斯的意見。但他沒料到自己隻是隨口一問，後者還真給出了答案。
“唔……方案倒是有一個，隻不過失敗可能性有百分之八十九，即便撞大運成功，估計也會被判定挑戰失敗。”眼看安妮在爛泥中左支右閃，希斯也沒有賣關子，很快揭露了答案。“不可燃垃圾丟出去的黑水晶，還殘留有大概十個魔力單位的火係魔素，你可以遠程激活它。”
直到對方出口，陳昊才記起他之前注入魔力並給予諾艾爾，由希斯監控的魔法版‘定位裝置’。在冒險者依約將其丟出後，少年本打算按計劃遠程引爆，對愛莎造成殺傷；可惜黑水晶硬度太高，此計劃宣告失敗。被女仆一巴掌拍飛後，掉到泥巴裏的它失去了價值，靜靜地躺到了現在。“所以？我剛才試著引爆了，沒成功。”
“不是引爆，單純激活它。”
“然後？”
“它可以製造強光。如果運氣好，愛莎會被致盲十到十五秒鍾。”
“趁機偷襲？”
“趁機逃跑。”
即便沒有鏡子，陳昊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很精彩。“……算了，就這麽做吧”想不到更好主意，唯有采納的某人很快閉上眼睛，開始定位黑水晶的位置。“魔法女神保佑，千萬別再出紕漏咯。”
也許是祈禱被某個神秘存在聆聽到，就像之前失敗率驚人的‘附魔解除’連連成功那樣，水晶內的元素迅速回應了陳昊的呼喚。好巧不巧的是，正躲避愛莎追擊的安妮一個懶驢打滾，移動到空曠地邊緣，為追上少女，愛莎往前跨了一步，卻導致自己不知不覺間挪到距水晶不足一米的位置。
好機會！見狀不等希斯提醒，陳昊立即凝聚魔力，遠程遙控水晶內的能量活性化。闔上眼皮僅留下一絲縫隙，感受著稍縱即逝的強光掠過麵龐，少年強打精神跑到了安妮麵前，一把揪住後者衣襟把她往後拖。“快走，那家夥————”
“咕呃呃啊啊啊！！！！”發出前所未有的高亢叫聲，剛剛還生龍活虎的愛莎突然停止追擊，滿臉痛苦之色捂住脖子。在陳昊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她倉惶轉身像隻受驚的兔子，頭也不回衝進了茂密的樹林，很快失去了蹤影。
不就是個魔法版的閃光彈，至於反應這麽激烈嘛，難不成她其實是個吸血鬼？搞不懂是瞎貓碰到死老鼠攻擊了對方的要害，還是某種疑兵之計，陳昊為求保險起見也顧不得多探查，繼續把還未恢複視覺的安妮朝林外拖去。
可惜這暫時的疏忽，換來了逃離者毫不留情的反擊。
“小心！！”伴隨希斯呼喊，一樣東西伴隨破空聲穿過樹林，筆直朝陳昊胸口飛去。後者雖說反應過來，但疲憊欲死的身體與所剩無幾的魔力殘餘量，令其閃避終究是慢了一拍。
無效化了倉促間製造的魔力屏障，狹長鋒利的劍首插進陳昊心窩，讓後者淩空飛起，猶如斷線風箏般落在數米開外。天旋地轉間，陳昊隻覺得腦袋一陣劇痛，好似磕到了什麽東西，隨即眼冒金星，意識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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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瞳孔的是一片烏雲密布、正不斷滴落雨點的天空。
“我這是死了嗎？”以為自己觸發了‘國家煉金師懷表’的效果，某人茫然地舉起手，衝滿臉欣喜出現在視野中的少女打了個招呼。“喲”
悲傷，疑惑，喜悅…有如走馬燈般各種情緒都演繹了一遍，最終表現為懊惱的安妮舉起粉拳，衝陳昊額頭重重敲了下去。“是說這個的時候嗎？你差點嚇死我！！”
“對啊對啊，很過分欸”難得與之立場一致，希斯關切之餘，也恢複了平日的陰陽怪氣。“你倒好，不管不顧躺地上睡得香。知不知道我和母猴子一直在提心吊膽守著你！？我要睡一會，剩下的交給你了。”
沒給陳昊開口機會，自顧自說完的希斯很快陷入沉默。注意到安妮美眸中隱藏並不好的擔憂，陳昊心中泛起一陣溫暖，微笑著原諒了對方的暴力行為。“好吧好吧，嚇死你是我不對”無視對方阻撓撐起上半身，用手摸著心窩處的破洞，翻開麵板發現經驗值並未被扣除，明白自己並非‘死而複生’的少年不由產生了一個疑問：
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你可算醒了，混蛋！”咬牙切齒打了個招呼，正幫萊因哈特綁繃帶的諾艾爾站起身，整張臉就差沒寫‘我很不爽’四個字。繞過正跪伏在一旁啃幹麵包的‘傻逼’，他連蹦帶跳來到陳昊麵前，氣鼓鼓掏出一樣東西在其麵前甩動著。“你看看，它徹底廢了！這下我死定啦，連補辦的機會都沒有，你要負責任，要不然我死都不會唔————”
嘴巴大張打了個嗬欠，陳昊麵帶笑容使了個眼色，順帶抬了抬手裏的獸骨，它的另一端此刻正塞在諾艾爾嘴裏，讓棕發冒險者壓根說不出話。“不好意思，我這人有點低血壓，剛醒來時脾氣比較糟，很容易控製不住把法術砸在別人臉上來取樂對了，你剛剛想說啥來著？”
“呃，倆位都冷靜一下。”眼看素來不和的二人摩拳擦掌，安妮趕緊當起了和事佬。向諾艾爾索取了他攥在手裏的東西，少女不慌不忙對陳昊解釋起來。
之前陳昊被擊飛，最終撞到空曠地邊緣的一塊石頭才停了下來。恢複視覺的安妮見狀趕緊上前，一番觀察卻發現情況比自己預料得樂觀許多：法袍內兜裏的一樣東西無意間充當了盾牌，抵消掉了投武器大部分殺傷力，陳昊之所以昏迷了好一會，純粹是落地時腦震蕩外加脫力所致；而在逃離現場並遠遠用兵刃‘重創’陳昊後，愛莎就再也未露麵，簡直像人間蒸發一樣。
聽安妮描述自己昏迷期間發生之事，陳昊默默把玩著已經被損毀至無法辨認的冒險者徽章。結合諾艾爾反應與手中之物的慘狀，他已經猜到了真相。“所以你的徽章替我擋下那一劍，並因此被弄壞咯？”
“是啊，你必須賠我！”
“等回去再說吧，現在還有正事要做”掛念著不知所蹤的愛莎，以為任務失敗的陳昊切換至挑戰子麵板，瞄了一眼卻雙目圓睜。步驟九的‘堅守二十分鍾，並消滅兩名頭目’描述後，不知何時多了‘已完成’三個字，新增的步驟十，則直接點名了他接下來的行動————
與‘斯卡利得’交談，獲取獎勵。
視線在已完成三個字上停留許久，陳昊幾乎不敢相信事情會以這種方式結束。左思右想沒有頭緒，眼看龍卷開始消失，某人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衝安妮招手示意。
“幫個忙，打掃一下戰場。”指著黑袍人散落各處的武器以及阿裏的屍體，陳昊對於扒取裝備一事沒有任何道德顧慮，甚至有些樂在其中。“全裝到‘傻逼’背上去，然後在那待命。”
盡管表情有些抗拒，但安妮並未出言反對。“那你呢？”
“我去和那頭大蜥蜴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