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誰敲詐誰還不好說

  盡管搭載了能在泥濘道路上輕鬆行進的裝備，但‘傻逼’畢竟是頭洛斯獸而非千裏馬；加上時大時小卻從未止歇的降雨影響，這段被克雷形容為‘一天可達’的路程，硬是耗費了兩天半才結束。


  當巍峨的城牆突破雨幕，現身於一行人麵前時，看著遠處身覆披風豎起兜帽的衛兵持槍立於高大的城門口，陳昊鬆了口氣撤去魔力屏障。連日趕路加上時刻警惕，讓始終沒能睡個好覺的少年又獲得了‘疲倦’這個不良狀態。


  魔法師尚且身心俱疲，身兼馭手與護衛二職的冒險者更是好不到哪去。有氣無力拍了拍‘傻逼’的脊背，安妮頭也不回輕聲道：“到時找家幹淨點的旅館，我想好好睡一覺。”


  對方所述何嚐不是自身所願，陳昊聞言用力點點頭。盡管學徒級法術的泛用性，讓他在旅途中忍饑受凍，但魔法再厲害，也無法消弭精神上的疲倦。“去排隊吧…”指了指不遠處的隊伍，少年順勢從物品欄取出幾枚銀幣，默默遞給了同伴。


  寥寥無幾的入城者，讓倆人一獸很快來到了隊伍前列。隨著距離拉近，陳昊也注意到不少之前被他忽略的細節：守衛們覆蓋全身的披風高高隆起，顯然其下穿有防具；本該開啟供人出入的正門緊閉著，僅有旁邊可供三人並行的側門在使用；從‘傻逼’背上望去，依稀可見用於起降閘門的絞盤邊，正佇立著一位身材高大的男性，哪怕被雨澆成落湯雞，他也沒鬆開放在握把上的手；進城的通道陰影處，甚至擺放有一台弩炮。發射口架著的長矛，證明這玩意並非擺設，而是能隨時取人性命的戰爭兵器。


  奇怪，難道和自己猜測的不同，真有魔獸攻城？目睹這如臨大敵的場麵，陳昊不禁陷入了思索。而在另一邊，守衛們也注意到搖搖晃晃走來的洛斯獸，以及其上坐著的兩個人。“站住！！”伴隨高聲嗬斥，一位男子越眾而出，擺著‘停止前進’的手勢。“這裏是索契者，來者立即表明身份，並繳納入城稅，否則我們就攻擊了！”與他的發聲相呼應，其他人紛紛亮出兵刃，並將其對準了陳昊一行人。


  沒人喜歡被呼來喚去，安妮亦不例外，但想到近在咫尺的舒適被褥、新鮮食物和滾燙的洗澡水，有點暴脾氣的少女難得忍氣吞聲了一回。讓‘傻逼’停在原地，她一個翻身穩穩落在地上，取出銅質徽章與銀幣一並遞了出去。“我是Ⅱ階冒險者安妮，這位是我的委托人陳昊法師，我們從諾威薩而來。”


  “法師？”


  “你聽到了嗎，是法師欸！”


  “真的是法師嗎，怎麽感覺跟上次那家夥一樣啊”


  驚訝、激動、幸災樂禍.……露出各種各樣的神情，四周之人紛紛打量坐在洛斯獸身上的少年，並交頭接耳起來；當事人則身體不動目光呆滯，看上去神遊天外渾然不覺周圍發生了什麽。


  “安靜！！”抬高語調吼了一嗓子，為首者充滿氣勢的目光，很快讓部下們閉上嘴巴繼續做戒備狀。接過徽章瞄了幾眼，他看都不看把銀幣放入口袋，隨即高傲地抬起下巴衝陳昊道：“喂，你給我把披風摘了！”


  直到對方不耐煩地喊第二遍，正與係統就‘希斯’進行數據模擬的陳昊這才回過神來。“哈，你叫我？”


  “是！”用槍尖對準洛斯獸比劃了兩下，男性兜帽下麵龐嘴角上翹，不無譏諷笑道：“我懷疑你跟幾個月前那家夥一樣，是個招搖撞騙的‘法師’。奉領主之命，必須對出入者嚴加審查，法師尤其如此，立即表明你的身份，否則就到牢裏去和審訊官解釋吧！”


  聽起來合情合理，但陳昊總覺得這家夥在找茬。“奇怪，難道我曾經得罪過他嗎？”翻了翻記憶沒發現眼前麵相略凶惡的男子自己有印象，剛想讓係統進行檢索，卻發現安妮跑到‘傻逼’旁，急切地衝自己招手示意。


  似有所悟低下頭，少女很快湊到耳邊，感到一陣熱氣吹拂著耳垂與臉頰，陳昊正在胡思亂想，卻聽到對方一字一頓道：“他是在暗示你，一枚銀幣的入城稅不夠。”


  麵無表情聽對方說完，陳昊笑嘻嘻摸了摸少女濕透的腦袋以示安慰，隨即挺直腰杆摘下了披風上半截的兜帽。“然後呢，大人？”


  從天而降的密集雨點，很快打濕了如陽光般燦爛的金發，並沿著白皙的臉蛋流入衣頸中，當事人卻不以為意，臉上掛著熱情甚至諂媚的笑容。本想提醒對方取出法師徽章，讓這些貪婪衛兵知難而退的安妮見狀，低下頭單手扶額歎了口氣。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已經明白對方露出這幅表情，是不打算妥協了。


  並未意識到自己正在作死的邊緣試探，以為抓住對方痛腳的男子眼珠一轉，很快有了主意。“雖說最近魔獸肆虐，任何可疑人士都必須被關押起來，但念在你年紀不大又是初犯，我倒是可以網開一麵.……”裝模作樣幹咳了兩聲，發話之人做了個手勢，數名圍觀者很快心領神會，收起武器走上前來。“這些東西很可疑，我們必須沒收；然後你再繳納五枚銀幣，就可以進去了。”


  為免鬧出烏龍，陳昊出發前曾特意向羅德請教過，所以他很清楚，這個價碼擺明了就是獅子大開口。“平民一般十枚銅幣，冒險者一枚銀幣，教士與法師免稅，商會按交易額十分一……”用隻有自己能聽清的嗓音複述著老師傳授的常識，他把手伸進懷裏，有些為難地歎了口氣。“但我隻剩下幾枚銀幣誒……對了大人，您是怎麽看穿我偽裝的？”


  看著對方掌心靜靜躺著的金屬圓片，男子流露出貪婪的目光，聞言不疑有他道：“幾個月前，一個和你差不多的小屁孩偽裝成法師，卷了領主大人一大筆錢逃之夭夭。你這麽年輕，怎麽可能是法師，絕對和他一樣隻會使幾個戲法，打算以此……此.……此.……”


  臉上布滿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的液滴，男子死死盯著陳昊周身半透明的屏障，像個結巴一般支支吾吾再也說不出話。哪怕他對魔法一竅不通，也明白自己踢到了鐵板。


  “別緊張，隻是個戲法喲”皮笑肉不笑攤開另一隻手，陳昊玩弄著掌心的小型龍卷，慢條斯理道：“念在你年紀不大又是初犯，我倒是可以網開一麵.……”


  “給我五枚銀幣，我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要不然-——”轉動手腕開始聚集更多風係魔素，陳昊眯起雙眼環顧四周，像在打量一群毫無警惕心的肥羊。“我可以把你們全都打趴下，然後從你們身上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