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重逢（下）

  當斯特裏普當麵索取轉化裝置原理圖時，總算知曉他目的的陳昊表麵無可奈何，心底其實笑成了一朵花。


  按斯特裏普說法，在創造者被惡魔偷襲殺害後，巨神兵的製造技術就此失傳；曾名震天下的戰爭機器，更是落到僅存兩台，隻能在重要節日拉出來當儀仗的紀念品。作為一名地係法師，他畢生夙願就是通過不懈努力，複原這項被譽為‘魔法六大神跡之一’的造物。


  夢想不應遭遇鄙夷，努力也不該去嘲笑，陳昊之所以樂不可支，純粹是對方鬧了個烏龍所致：困擾於傀儡最關鍵的動力核心，讓他目睹陳昊鼓搗出的產品時，理所當然將之視為突破口。若非少年以魔法女神之名賭咒發誓，他都要懷疑前者是否與當年的無名創造者有血緣關係，或是得到了那個人的筆記之類。


  誤會歸誤會，謀利歸謀利。抱著‘過了這村就沒這店’的覺悟，陳昊僅憑維修魔道具時拷下的能量傳輸線路，再靠係統幫忙加以改進，就從執迷於傀儡的法師手中換到了預料之外的豐厚報酬：由他親手製作並販賣的任意一件物品。


  對兩名男性的交易細節，安傑麗娜不知情也沒興趣，核對筆跡確認是斯特裏普本人所寫，迷糊眼鏡娘二話不說帶領陳昊與安妮前往地下室。“欸，後輩你說店鋪沒人照看？”麵對尾隨者的疑問，她笑嘻嘻豎起大拇指。“沒關係！老師製作物品的水準很爛，偏偏價格又標得死貴，平日裏都沒人光顧的。我就算離開幾個小時，也不會有事的。”


  被同樣天然呆的學生背後埋汰，估計本人聽到會哭吧。露出尷尬且不失禮貌的笑容，眯起雙眼適應昏暗走廊的亮度，陳昊故作好奇把話題轉向自己更關心的部分。“前輩啊，如果換作是你，你會挑什麽呢？”


  用腰上懸掛的鑰匙打開門鎖，安傑麗娜聞言歪著腦袋，用疑惑不解的口吻反問道：“如果後輩你想要老師親手製作的商品，那不是隻有一款嗎？”


  一款？還在分析安傑麗娜所言中的潛台詞，伴隨眼鏡娘手中提燈的光亮，地下室內的景象已經映入眼簾。看著形態各異的身影，陳昊伸手摩挲著下巴，沉吟半晌吹了個口哨。“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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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麽龐大到幾乎兩層樓高，或是迷你到能放在陳昊掌心；既有體態勻稱相貌姣好，上時尚雜誌都沒問題的窈窕淑女俊俏帥哥，亦不乏奇形怪狀，光臉型就能令小兒止啼的牛鬼蛇神；似人與非人者們或坐或站，分布於房間各個角落一動不動。配上昏暗環境與掛在牆上的肢體，實打實的恐怖電影氛圍，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安妮，都麵有懼色停下腳步。“我，我覺得我應該在外麵警戒，陳昊你自己進去吧”


  空無一人的走廊警戒個毛線，你還以為有潛行的盜賊想刺殺我不成！為少女的要麵子哭笑不得，陳昊唯有擺手示意對方自便，邁開腳步跟隨安傑麗娜走進房間。盡管剛開始同樣有些慌亂，但在看到這些沉寂造物們胸口的空洞時，陳昊已經明了它們的身份，以及安傑麗娜帶自己來地下室的真正緣由。


  它們全是傀儡。準確地說，是斯特裏普製作的傀儡實驗品。


  “呣……也不全是老師製作的。”聞言搖了搖頭，正用魔法點亮壁燈的眼鏡娘頭也不回道：“有些是其他地係法師的產品，老師買來借鑒學習的”


  你們地係法師都是手辦愛好者嗎，居然這麽執著於早就失落的技術。心底發出腹誹，陳昊照舊尋求起助手的意見。“你覺得我該挑哪款去賣錢，最大的那個嗎？”


  “.……和你商量一件事，”前所未有使用了溫柔、甚至說低三下四都不為過的語氣，女聲吞吞吐吐道：“照我吩咐選一具傀儡，然後留著它，我要用。”


  從未直白表達訴求的係統，毫無征兆索要一具傀儡軀體，陳昊理所當然產生了興趣。“可以倒是可以，能告訴我為什麽嗎？”“不行。”得到允諾的外掛小姐眨眼間原形畢露，神秘兮兮拒絕了少年的追問。“時間寶貴，讓我們直接開始吧。”


  雖不喜對方的遮掩，但想到這是陪伴自己一路走來的半身，陳昊心頭一軟也就沒多計較。“行吧，大不了就當給你挑個玩具，玩膩了我再拿去賣錢”自我安慰一番，當起人體攝像機少年率先將目光投向房間一隅那兩層樓高的傀儡，有著棱角分明外殼的它，最符合陳昊心目中‘土傀儡’的形象。“這個如何，又高又壯——”


  “又不是買抱枕，再說它的強度太低了，沒發現下肢關節因重量而扭曲了嗎？”粗略掃描後駁斥了陳昊的意見，似乎恢複精神的係統不忘借機開啟‘嘲諷模式’。“不懂就別發表意見，對你科普常識很浪費精力的”


  “切，說得好像你無所不知一樣，當初還不是要靠我收集情報”如往常那般在心底與係統進行著嘴炮，陳昊放慢腳步一心二用，順勢觀察起斯特裏普的收藏。


  盡管源於不同製作者，造型也各不相同，但陳昊簡單查看了一遍，發現傀儡們絕大多數都被做成了戰爭機器：強弩、長戟、巨劍、重斧、大盾等不一而足，甚至有幾具傀儡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魔力，顯然搭載了用以攻擊的魔法裝置。用手指彈了彈某具傀的石質表麵，反震力道令少年不由感慨道：“真堅固，這玩意就是異世界的坦克吧——”


  正用毛巾擦拭壁燈，順便進行清掃的安傑麗娜不解地回過頭。“欸，坦克是什麽？”


  “沒什麽，一種.……不用魔法驅動的戰車而已。”三言兩語將對方忽悠過去，陳昊在一具形似蜘蛛的傀儡前停下腳步，注意力放在後者兼顧移動與攻擊雙重作用的鋒利鋼足上。“這個怎麽樣，喜歡嗎？”


  “華而不實，而且太醜——等會，”話至一半突然中斷，係統沉默了數秒鍾似乎在確認狀況。“看它的腦袋，額頭位置有插東西！”


  插東西有啥大驚小怪，剛剛還有個傀儡整張臉都插滿了尖刺，也不知道製作者腦袋裏裝著什麽。心中吐槽的陳昊抬起頭隨意一瞄，剛抬起的腳定在半空，僵在原地再也無法移開視線。“那是！？”


  “初步掃描吻合度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七，你猜得沒錯。”盡管係統的分析繚繞在意識中，但少年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上前抓住傀儡前額插入的黑色水晶將其拔出，陳昊握住它感受著那熟悉的冰冷觸感。“又見麵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