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別慌，問題不大
點火加熱，注水，傾倒材料，激活法陣，收工。聽上去很簡單，陳昊也覺得很簡單，但現實卻證明，它比自己想得要複雜許多。
負責加燃料的，據說出身泥瓦匠，木柴倒是劈得整齊，可惜本人明顯沒有‘火候’的概念——若非進料口被設計得十分狹窄，陳昊估計他會抱著一大捆柴火栽進燃料艙，重演史書裏幹將莫邪舍身鑄劍的行為。
往簡易鍋爐裏注水的，一樣不是個安分的主。目測足以做陳昊爺爺的他身體瘦弱，走起路來像風中楊柳般搖來蕩去，一桶水被從水井運至進水口，能剩下一半就算女神保佑。
明明是稅務官侄子，卻老是算錯水料配比的素材投放者；曾作為冒險者四處遊曆，可惜精明蕩然無存反應慢一拍的操作者；還有不知何故總是戰戰兢兢，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山姆……哪怕做了心理準備，陳昊依舊被這些魔仆的智熄表現弄得血壓上升。“渣渣，連剛畢業的本科生都比你們給力！”
抱怨終究隻是口嗨，要解決問題還得靠行動。作為方案的設計與執行人，無從甩鍋的少年唯有絞盡腦汁，調動手頭所有資源來麵對層出不窮的麻煩。“你！對，叫的就是你。這麽有活力，幹脆來挑水，沒允許別往鍋爐裏倒…”“操作麵板不會，數數總會吧…往裏麵添加魔獸下腳料的活就交給你，小心別掉下去。”“山姆，山姆！？”一掌拍在對方後腦勺，陳昊揪住還不明所以的少年領口，把他拖到鍋爐邊半人高的操作台前。“別走神，你接下來就是操作員了！”
顯然沒經曆這種陣仗，好不容易清醒的魔仆看著金屬台上又是按鈕又是拉杆，整個人瞬間傻了眼。“大，大師…這我可真不會，您要不換個人如何？”
說得好像我會一樣！把吐槽咽回去的少年吞了口唾沫，故作鎮定抬起下巴輕鬆道：“沒事，按我說的去做，很容易的！”
努力給在場諸人喂定心丸，焦頭爛額的少年並未察覺到身後建築內，正有三個人透過窗戶遙遙看著這一幕。見魔仆們被少年像輪值般崗位換了個遍，即使在屋內也一襲正裝的弗雷德嘴角不由自主翹了起來，露出潔白光亮的牙齒。“隨意拚湊的破爛，居然能做出昂貴的煉金藥劑？斯特裏普大師，我覺得這孩子多半名不副實，羅德那老東西在鎮上呆了太久，想必已經糊塗————”
“注意你的語氣，弗雷德·諾威薩。”用直呼其名的方式表達了不滿，臉色依舊蒼白的老者甚至沒挪開放在鍋爐上的視線。“我確實與格裏芬有矛盾，但這不代表我會縱容你公開質疑一位法師，而且是得到協會認證的法師。”
“那孩子是不是騙子，女神自然會指示，你現在還不是領主，沒權限插手法師協會事務——我說得對嗎？”模仿對方之前的語氣，斯特裏普做了個驅趕的手勢。“至於你剛剛提議的茶會…我身體不適，改天吧。”
麵部肌肉抽動了兩下，臉上陰雲密布的弗雷德眼看就要爆發，卻硬是咽下了這口氣。“那行吧，既然斯特裏普大師身體欠佳，那就不打擾了。我還有些公事要處理，先告辭了”試圖拍馬屁卻拍到馬腳的男子客套兩句，隨即陰沉著臉溜之大吉，隻剩下老神在在的斯特裏普與滿臉不解的安傑麗娜。“老師，大叔幹嘛那麽生氣，他找不到人一起喝茶嗎？”
“野心勃勃的小醜罷了，別去管他。”注意力放在正被眾人圍著的鍋爐，斯特裏普雙眼微閉感應了一番，如岩石般堅固的表情漸漸鬆動起來。“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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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限於機能，係統隻能對陳昊周身最遠十米的範圍進行偵測，數十米開外的交鋒，少年與外掛小助手自是不知情。
不知是係統建議的‘流水線作業法’起到效果，還是初回操作積累了部分經驗，按陳昊要求更換了位置，僅需負責一個子項目的魔仆們進展神速。雖說仍不乏辣眼睛行為，但好歹看上去像在合作，而非玩大亂鬥遊戲了。
“我得提醒你，你對完美的標準在下降，數據顯示這台鍋爐就算正常運轉，轉化率也隻有四分之一——”腦中回蕩的諫言依舊正確，但陳昊表示這也是無奈下的妥協。倘若真按對方所言從原理開始傳授，以這些魔仆曾差不齊的素質，他指不定半年都無法離開。
反正自己隻要教會這群人維護與使用就算仁至義盡，剩下就看他們造化了。解下係在腰上的水袋喝了兩口，陳昊眯起雙眼開啟‘專注’，很快對山姆打了個響指。“把功率開到二檔…看到那個紅色按鈕了嗎，立刻按下去。”
在與魔仆的溝通中，陳昊意識到太過詳細與理論化的指令，隻會讓這群人不知所措，所以他不但將轉化過程拆成多個步驟由魔仆們分別執行，更將命令簡化為‘摁下開關’、‘打開蓋子’、‘將整桶水倒進去’之類具體的要求。
事實證明，這項改動是明智的。忙不迭摁下按鈕的少年取出紙筆，邊念叨著‘加水後數到十五，摁下紅色按鈕’，邊將其記錄在紙上。“大師，接下來呢？”
示意他稍安勿躁，陳昊再度讓係統掃描了一遍鍋爐，很快麵色不善嘖了一聲。係統剛剛告訴他，鍋爐內的魔素比預期要活躍得多，它們並未服從鍋爐邊倆位魔仆的指揮，正狂躁地撞擊鍋爐內壁。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你們就不能乖乖凝聚成結晶，非得炸一回來顯示存在感？默默衝開始震動的鍋爐豎了個中指，陳昊示意包括鐵匠在內的所有人後退，還不忘半開玩笑朝山姆使了個眼色。“記下，數到十五摁按鈕是錯誤的，那玩意會爆炸。”
“爆…爆炸！？”張開的嘴巴足以塞進一個鴨蛋，少年原地愣了近半分鍾才回過神，語調高亢慌忙道：“那現在，現在該怎麽辦，大師！”
慌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無語的少年歎了口氣，一掌拍在控製台顯眼位置的綠色按鈕上。“出了狀況，就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