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聖戰前夕
喬治思慮至此,隻得心中暗歎了口氣,旋即閉上雙眼,雙手搭在座椅上默默地聽著身前教皇繼續他那慷慨激昂的演說,任憑教皇檢閱著廣場上那六萬十字軍……
聖保羅二世的戰前演講直至他感到口幹舌燥、筋疲力竭後才結束,隨後便是由軍團總司令安東尼奧對十字軍各師團進行部署調配,就這樣,這場梵帝綱教廷對魔導十字軍的集結動員會一直持續到了下午才散場……
將一切處理完畢的安東尼奧,走在夕陽照耀下聖梵帝綱城的街道上,蒂芙尼和穆吉克則一左一右的與之同行,三人沒有留在教廷內,而是打算回到剛來羅瑪尋覓到的酒店住處。
“教父,為何不讓我部參與對天朝的進攻?”
蒂芙尼一邊走路一邊皺眉向身旁的安東尼奧問道。
“哦,蒂芙尼,帝國陸軍的哈裏斯元帥委托我軍前往支援莫茲克前線,而教皇冕下的意思是僅派你的騎士團去就足夠了,因此我將你部派遣北境。遠東便由我親自率領十字軍各師團前往征討,目前帝國海軍已提前進軍了,你這般發問……是有何異議嗎?”
“不敢,隻是小女心係教父安危,欲常伴教父左右,護衛教父。且我部神聖魔法騎士團乃是魔導十字軍中最為精銳的部隊,那天朝曆來便是獨立於世的強邦,一直獨霸東洲及其北國,教父此去凶險,因此還請教父帶上我部,以增加勝機。”
安東尼奧聞蒂芙尼此言,頓感無比欣慰,高興地道:
“哈哈,幸得愛女如此掛懷,老夫縱使是征途漫漫,也足以心中常暖啊。其實為父何嚐不想令你率騎士團一同前往,如此我們便可以父女常聚,彼此也好相互照應,但令你馳援莫茲克,乃是是教皇冕下親自下的命令,我等隻能遵從啊。”
“可是,私以為莫茲克前線雖已僵持日久,但隻需派遣裝備先進魔導武器的一個十字軍師團前去,便可打破平衡,又何必讓魔力、戰力最為強大的神聖魔法騎士團缺席聖戰呢?還請教父向教皇冕下提出申請,讓我部參加對天朝的聖戰!”
“哦?原來你是覺得屈才了啊,如果你真是為此感到委屈的話,那我可以跟你打包票,讓你參與對北境聯邦的戰鬥,絕對不是什麽大材小用,相反,這正是聖戰極為重要的一步。
冕下之所以將聖銀法杖賜予你,就是將你留作後手,萬一帝國海軍和十字軍失利,你這步棋便可發揮奇效,所以你的位置也是至關重要的。
雖然我覺得十字軍對天朝的聖戰落敗是幾乎不可能的。
但不得不說的是,據記載,七十年前和天朝首戰出現的兩位魔法使用者,其能力之強大也是令人萬分驚異的,但當時他們便已經一百多歲,到了第二次對天朝的通商戰爭時,更是隻出現了一位魔法使用者,如今那兩位定是早已化做枯骨了。
更何況當時我們並沒有如此發達的魔導科技,僅憑帝國的海軍艦隊都差點將不遺餘力抵抗的天朝擊潰,如今他們更是一位魔法使用者都沒有了,想必十字軍此去必是以石壓卵,因此天朝不足為懼,聽從安排吧。”
“可是……”蒂芙尼明顯有些焦急的還想要再說些什麽。
“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你現在不該再說可是,而是去做你該做的!”
“是……”
“這是教皇的決定,不是你我所能幹預的,在這件事上容不得你任性,什麽都不要再說了,早點回去休息,明日準備動身吧。”
安東尼奧稍有些不耐煩了,言辭也略微變得激厲許多,擺了擺手示意蒂芙尼勿要再言,隨即閉上眼繼續往前走。
安東尼奧從未見過自小乖巧、服從一切安排的蒂芙尼在會在某件事情上變得像個普通女孩一樣死纏爛打、一再請求,這實在是不像是神聖高貴的聖女應有的姿態。
這實在是不符合安東尼奧對蒂芙尼的期許,因此他心中有些不悅。(雖然年齡來說蒂芙尼確實隻有十五歲,顯然安東尼奧忽視了這一點。)
穆吉克見二人的對話開始變得有些不愉快,急忙開口道:
“聖女殿下,大主教是教皇在帝國軍政界的代言人,教廷的紅衣大主教兼任國防副總參謀長和一支軍隊的總司令官這可是前所未有的首例,而這一切都是教皇冕下極力促成的。
因此教皇的話,大主教不可能去違逆,因此還請聖女殿下體諒大主教的難處,況且如果能夠取得對北境聯邦戰爭的勝利,也同樣是莫大的殊勳啊。”
蒂芙尼聞言隻得不再開口,可此刻胸中卻是心曲悵然。
就這樣一路無話,三人走出了聖梵帝綱城……
待蒂芙尼回到羅瑪市酒店住處的房間後,關上門,默默的坐到床邊,拿起手中的聖銀法杖,麵色如霜,低著頭靜靜的看著,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盯了法杖許久。
直到到某一刻,蒂芙尼看著看著,忽然間,竟勃然變色,嬌小的臉上泛著怒氣,麵露凶光,眼神逐漸陰冷並開始咬牙切齒,雙手緊緊的攥著法杖,當蒂芙尼躁鬱到極點時,終於抬起手狠狠地將法杖摔在地上。
發泄過後,蒂芙尼開始麵露疲憊之色,雙目無神,眸中似是含淚,整個人直直的向後癱倒在床上,少傾將身體蜷縮成一團,顯得十分無助。
倘若有外人能看到這惹人憐惜的一幕,並知曉這柔弱茫然的少女竟是平日裏聖潔高貴、不可向邇的聖女蒂芙尼的話,必是要驚掉了下巴……
然而此刻在世界各處的海峽中,早在十字軍集結檢閱之前,普茲摩爾斯的皇家海軍艦隊,就早已踏上征程。
大軍兵分四路,向天朝所在的東洲進軍,已在行軍路上的三路分別為:
第一路下英吉利亞海峽由西大洋通過直埠邏陀海峽入地中海,經地中海通過蘇役勢運河增兵於印杜,欲從印杜邊界直襲天朝藏南,領軍者為帝國皇家海軍準將——費舍爾。
第二路由海軍上將、海軍總指揮——約翰·愛德華親自領軍,經好妄角過印杜洋奔帝國屬地澳大利亞爾與駐澳海軍合兵一處,直襲天朝南海。
第三路則由海軍少將——溫斯頓·奧利維爾領軍,直接向西大洋西渡,欲強行借道美洲國巴納瑪運河,越和平洋直入天朝東海。
還有一路尚未動的魔導十字軍,負責隱入北境洋,避開聯邦耳目,直襲天朝諸屬國,並直插黃海,由國防副總參謀長、魔導十字軍團總司令——安東尼奧領軍。
如此四路再加上已在莫茲克前線鏖戰許久的帝國國防委員會主席、國防總參謀長、陸軍元帥——威廉·哈裏斯所率領的帝國陸軍。
浩浩蕩蕩的五路帝國大軍,正將發啟一場空前絕後的世界大戰。
至於帝國轄區諸邦國和殖民地內,則集結了許多的陸軍,增援中東域戰場和西洲東部戰場,蒂芙尼率領的神聖魔法騎士團便即將投入帝國陸軍位於西洲東部的前線戰場——北境聯邦首都莫茲克……
天朝曆甲寅年七月十五(帝國曆1914年9月4日),京城,中元節,夜
據說閻羅王於每年七月初一,打開鬼門關,放出一批無人奉祀的孤魂野鬼到陽間來享受人們的供祭,至於到了中元節這一天,則是陰氣最重的一天,白天人們祭祖、祭祀亡者靈魂。
快到晚上的時候,百姓們在自家門口焚香,焚盡的香灰散落在門口,象征著五穀豐登,香灰越多則豐收俞甚,此舉民間稱之為“布田“。
且街道四處都放置著小木板,上紮一盞燈,用彩紙做成荷花狀,謂之為“水旱燈”。此燈是為了給那些冤死鬼引路的,燈滅就如同把冤魂引過了奈何橋。
月升至高時,街上的店鋪盡皆關門,家家戶戶房門緊閉,門口香灰也再無亮光,把街道讓給鬼。街道正中,每百步便擺有一香案,用以布施餓鬼。
所以入夜街上本應空無一人,然而此刻自街角忽然閃出一個黑影,黑影步伐迅捷,雖然步履匆匆,但其在夜深無人的巷子裏速行卻腳落地而無絲響,黑影行至有光亮處時,便飛躍牆角,踏瓦而行。
少傾,黑影停在一處裝潢古樸大氣的宅邸前,宅上書二字——張府,黑影未自門入,反而踏牆而上,數步即躍入府內。
“誰!”
黑衣人腳才落地,周圍便四麵亮起火把,一眾家丁瞬間圍了上來。
“都起開,看我的,何方宵小在此放肆啊?”
為首的大管帶秦明喝退眾人,提著一沉重的鐵框似的手電筒,照向被團團圍住的黑衣人,耀武揚威道。
“嘿,別說,這洋玩意是好使,我一個洋燈比你們一群火把還要亮,來讓爺瞧瞧,是哪的飛賊這麽不開眼,竟敢偷到張太師府上來,看爺我不……紀……紀紀……紀大人,喲是紀爺呀,紀爺快請進,您來怎麽也不知會小人一聲呢,這不是有正門嗎,我這就去通報太師,請紀大人堂內奉茶,嘍囉們都退下吧!紀大人來此的事勿要聲張,否則老子我剝了他。”
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張府大管帶秦明看清了來人,先是一驚,急忙脖子一縮笑著恭迎來人,又想起向周圍還有一眾家丁,趕緊又挺胸抬頭,喝退左右。
“是,秦管帶!”
於是眾家丁退去,黑衣人對著秦明微微頷首道:
“奉茶就不必了,有勞大管帶速去通報太師,就說紀雲有要事稟報……若是太師已然睡下,也請秦管帶叫醒太師,紀雲實在是有要緊事要報。”
秦明看著紀雲眉頭緊皺,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於是立即應允:
“欸,紀爺,我這就去,您就請好吧,我們家老爺這個點指定還沒睡!請紀爺先入堂內等候。”
秦明將紀雲引入堂內,請坐於琉璃茶幾裏側,堂內陳設雖亦如宅邸外觀那般素雅古樸,然諸多如大理石製的淺浮雕題詞屏風、銅鏡台、紅木製桌椅、金絲楠木製櫃等注重神韻的天朝傳統家具中,竟也混入有注重立體感、裝飾性的諸如西洋的沙發,布滿巴洛克浮誇雕飾圖案的座鍾,西洲夷人貴族常用的羊毛地毯等等這些夷國家具用品……
紀雲的腳才剛剛踩到鋪置於紫檀木地板之上的羊毛地毯,便已聞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醇之氣撲鼻而來。紀雲知道這是皇家禦賜的養神涎香,聞此清氣,他急躁的心神也略微平緩了一些……
坐等片刻,一身便服的張鴻懿自直通內堂的園徑中行至室內,大管帶秦明也沏好了茶,放置於茶幾後,帶上了門便離開。
紀雲見張鴻懿入堂,急忙站起,躬身道:
“紀雲拜見太師!”
“紀雲啊,你我之間,便無需多禮了,坐吧。你深夜來此,並且這身打扮,所謂何事我大概已知十之七八了,是夷國之事吧,又傳來消息了?”
“是,太師……”
紀雲聞張鴻懿前一句便又坐下,又聞後半句,複又離座站起,略顯失措,開口欲言。
“坐下,習武為將者任何時候都不應慌亂,豈不聞吾皇有詩雲:泰山崩兮麵不改,檣櫓覆滅談笑生?不管有何事坐下再說,瞧你那沒出息的樣。”
張鴻懿輕瞥了紀雲一眼,徑自坐於對麵,左手端起秦明沏好的茶,右手抬起紫砂茶杯蓋,輕輕嗅了一口香氣。
“嗯,今兒這茶味正,香氣正好,秦明有所長進!”
言罷微酌一口。
“是,太師。”
紀雲壓抑住情緒,勉強坐下,雙手緊抓著大腿道:
“太師,細作探報,夷人帝國並起四路大軍欲犯我天朝,且其中一支便是太師日夜所慮的魔導化十字軍。帝國和諸邦國海陸總兵力恐逾百萬,其水師艦隊僅大型戰列艦和重巡洋艦就有數十艘,海陸用新型武器無可計數,另十字軍至少有夷國真人十數位,距細作探知敵進軍之日至消息傳來,已逾月半,夷人恐不日將至我朝領海。”
“咳,咳咳!”
張鴻懿聞言,頓時被茶水嗆到,杯中茶水灑了一地,連咳數聲。
紀雲已經盡量去壓抑自己的聲音,但快速說完這麽一串話,到了最後幾句,聲音還是變得有些發顫。。
“這次洋人可真是動真格了,隻是未曾想這一天這麽快就來了,真可謂兵貴神速啊。”
張鴻懿言罷眉頭緊鎖,麵露陰沉之色,一邊不斷思索,一邊無意識的緊咬下唇,一隻手還不斷捋著胡須,本就皓首蒼髯的他,此刻因愁容滿麵,更是愈顯的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