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怕待太久穆楚著涼, 顧秦依依不舍地將人放開：“快回家去吧，明天我再來看你。”
穆楚將禮物放進口袋，手夾在他腋窩下麵取暖, 琢磨著他的話：“你明天是要跟我爸媽坦白嗎？”
“嗯，穆叔叔早就懷疑你可能戀愛了, 打電話問過我，這種事不能拖。”
穆楚有些驚訝：“發現了？”
她琢磨著自己的行為, 小聲咕噥著, “我有那麽明顯嗎？”
她一直覺得, 自己掩飾的挺好，戒指她都藏起來了。
“那到時候你怎麽說？”穆楚想了想，“你如果說老早就惦記我，那肯定不合適，之前我還小著呢。”
她突然有了主意，跟他說：“要不然，你跟我爸媽說，是我追的你, 我先喜歡你的，非要你跟我在一起，你從小就疼我，舍不得我傷心, 所以就答應我了。”
顧秦擰眉，點著她腦袋輕斥：“傻瓜，瞎說什麽呢？”
“那我不是, 不想你被我爸媽教訓嘛。”
何況，本來就是她先喜歡他的，隻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顧秦歎氣：“別胡思亂想，這種事不用你操心。”
見她鼻尖兒已經凍得發紅，他說：“快回去睡覺吧，不然就著涼了。”
穆楚應了聲，眸光不經意瞥了眼顧秦左後方的位置。
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落下刺目的白，兩邊植被在白雪的裝飾下像精美的藝術品。
而路口，此時站著一個手扶行李箱的男人。
黑皮大衣，身姿挺拔，冷峻的目光望過來，唇線微微下扯，不苟言笑時帶著幾分肅穆的淩厲。
冬夜裏，周身散發的氣場讓人無法忽視。
穆楚幾乎下意識地，把手從顧秦腋窩底下收回來。
薄唇顫幾下，用很輕的聲音喚了聲：“爸……”
這兩天她爸出差，本來說明天才回的，沒想到今晚上突然回來。
其實，穆陵城沒想被他們倆發覺。
雖然看到這一幕他有被欺騙了的憤怒，但還沒有喪失理智，並沒想現在衝上去，讓倆孩子難堪。
原是想要暫時避開的，誰料還沒挪步，就讓穆楚發現了。
他自己，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顧秦已經和穆楚走過來，禮貌開口：“叔叔，您出差了？”
穆陵城隨口應了聲，聲音聽不出情緒：“什麽時候從A市回來的？”
顧秦：“剛回。”
穆陵城把行李箱給穆楚：“去跟你媽說一聲，我回來了。”
穆楚看看穆陵城，再看看顧秦，明顯把她支走的意思。
她站著不動。
穆陵城臉色陰沉下來。
顧秦輕聲說：“聽叔叔的話，快回去吧，外麵冷。”
頂著穆陵城威嚴的目光，穆楚不情不願把行李箱接過來。
走兩步，又回頭：“爸，你好好說話，別打人行不行？”
穆陵城瞪她。
“……”
穆楚這回不敢再多嘴，拉著行李回家。
脫下羽絨服放在玄關處，她一邊換鞋一邊想著外麵的情況，有點擔心。
思來想去的，最後跑去找她媽求助。
這個點蔣南卿已經睡了，愣是被穆楚扯起來，巴拉巴拉說了一堆。
聽到最後，蔣南卿倒是睡意全無，攏著被子坐在床頭：“你們倆，什麽時候的事？”
“也沒多久。”穆楚低著頭坐在床沿，想了想又不太放心，“媽，我爸怎麽還不回來，他會不會生氣跟顧秦哥哥動手啊？”
話音剛落，臥室門被人推開，穆陵城走進來。
外套也沒脫，肩膀上還染著雪，臉色冷冷的，有點讓人不敢靠近。
穆楚蹭地從床沿上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問：“爸，你們倆……聊什麽了？”
穆陵城沒說話，進了衣帽間，關上門。
蔣南卿從床上下來，撫了撫女兒的腦袋，柔聲說：“你先回房間休息。”
穆楚不情不願離開臥室。
蔣南卿拉開衣帽間的門，走進去。
穆陵城站在衣櫃前解著襯衣紐扣，聽到動靜也沒扭頭，語氣似乎因為情緒波動和而顯得生硬：“外套口袋裏有情人節禮物，自己拿。”
蔣南卿也沒顧得上，問他：“沒跟秦秦動手吧？”
“我跟個孩子動什麽手？”
穆陵城輕嗤一聲，換掉襯衣，套上藏藍色的家居服。
不等蔣南卿緩上一口氣，又聽他說：“子不教父之過，要動手，也是找他老子。”
蔣南卿：“……”
——
穆楚回到臥室就迫不及待給顧秦打電話：“你到底怎麽跟我爸說的，他有沒有罵你，動手了嗎？”
“沒有。”顧秦那邊聲音懶洋洋的，哄著她，“別擔心，今晚還沒說什麽，隻是承認了我們倆的關係，明天我去你家的時候，再具體跟你爸媽談。”
穆楚想到穆陵城的臉色，小聲說：“我爸應該還是挺生氣的。”
“我知道。”
“那你想好明天怎麽應對了嗎？”
“還在想。”
……
次日，大雪初霽。
顧秦早飯時，餐桌上說起他跟穆楚的事。
秦暖放下筷子，看著他：“你穆叔叔生氣了？”
顧秦點頭：“應該是。”
“那怎麽辦？他不會棒打鴛鴦吧？”秦暖有些急，看向顧言清，“這可關係到兒子的幸福，要不你出麵去跟他談談？”
顧言清喝著碗裏的粥，沉吟片刻，對顧秦說：“他那麽信任你，把你當半個兒子對待，你卻背地裏把人寶貝女兒拐跑了，他不生氣才怪。”
他頓了頓，抬頭：“這事上，你自己得有個態度，敢作就要敢當，別人幫不了你。否則，人家憑什麽相信你能給楚楚幸福？”
“我知道。”顧秦應了聲，“早飯後我會親自去穆家一趟。”
正聊著，顧秦手機響了聲，看到穆楚發來的微信。
穆小花：【給你個溫馨提示，我們家，我媽說了算。】
顧秦彎了下唇角，回複：【知道了。】
飯吃的差不多了，他跟爸媽打了聲招呼，親自去穆家。
他剛走，顧言清撥通了穆陵城的電話。
那邊語氣不善：“有事？”
顧言清態度算得上平和：“我白天得去公司，晚上聊聊？”
穆陵城：“沒空。”
顧言清：“那就這麽定了，老地方。”
穆陵城：“我說沒空！”
顧言清：“晚上八點，我去接你。”
穆陵城：“……你大爺的！”
見他掛了電話，秦暖看過來：“我還以為，你真不管了呢。”
顧言清放下手機：“他不會對秦秦怎麽樣的，但有氣總得撒出來，給他個發泄口。”
——
穆楚聽到動靜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顧秦已經在她家客廳坐著了。
穆陵城和蔣南卿今天都沒去上班。
顧譽在樓梯口站著，探著脖子往那邊張望。
穆楚拍一下他腦袋，見他要說話，趕緊捂住他的嘴，小聲道：“你在這兒湊什麽熱鬧？上樓去。”
顧譽不太願意，穆楚警告他：“你偷聽大人講話，想被顧秦打嗎？”
這話很管用，顧譽也不看熱鬧了，迅速往樓上跑。
穆楚走近時，聽到顧秦坐在單人沙發上，脊背挺直，溫和恭敬地說著話：“我知道昨晚上的事，對叔叔阿姨來說很突然，但我和楚楚並沒有要故意瞞著你們的意思。”
“上次叔叔給我打電話，問楚楚的情況時，我覺得電話裏三兩句說不清楚，才說回來之後跟你們麵談。其實，即便昨晚上沒有撞見叔叔，我今天也是要來拜訪你們，說明情況的。”
顧秦看到穆楚走過來，他頓了頓，目光望過去，繼續說：“如果叔叔阿姨非要問我什麽時候喜歡上的楚楚，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確切答案。我隻知道，自己從小喜歡護著她，哄她高興，她一顰一笑都能牽動我的情緒。”
“或許，在我還不懂什麽是愛情的時候，她就已經在我心裏有個很重要的位置。等長大後猛然發現時，她這個人已經烙印在我心上，無法抹去。”
“楚楚說，我不應該跟叔叔阿姨說這些，若讓你們覺得我從小就對她另有想法，叔叔阿姨隻會更生氣。但我今天沒有隱瞞地跟你們說這些，是因為我覺得這份感情純粹幹淨，我問心無愧。”
“同時，我也想向你們證明，我對楚楚不是一時腦熱，也不是不負責任的玩鬧，懵懂年少時，她對我而言是很特別的存在，長大後明白自己的心，她對我而言，便是唯一。她是我願意用生命和一切去守護的女孩子，我想要給她幸福，也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讓她快樂！”
“所以，也希望叔叔阿姨能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替你們照顧她，關心她，我會做的跟你們一樣好。”
不知不覺間，穆楚臉上染起一絲紅暈，垂著眼睫，心跳快了不少。
她沒想到，他當著她爸媽的麵這麽說。
搞得，跟要結婚似的。
氣氛安靜了好一會兒。
蔣南卿問他們倆什麽時候在一起的事，顧秦也如實答了，未曾隱瞞。
穆陵城一直坐在那兒沒說什麽話，都是蔣南卿在說。
“我和你叔叔沒有反對你們戀愛自由的意思，隻是你也知道，我們倆就生了小浪花一個，總怕她受傷受委屈，難免就多操心一些。
讓你今天來，我們也不是要為難你，隻是要你一個態度。現在你這麽坦誠，我和你叔叔自然就沒什麽不放心的，本來目前也隻是在談戀愛嘛，你態度是認真的，我們就沒什麽問題。”
說到這兒，蔣南卿停下來，看一眼旁邊的穆陵城。
穆陵城臉上表情很淡，默了半晌才坐正了道：“楚楚的選擇，我做父親的自然沒什麽好說。以前我和你阿姨工作忙，平時照顧她的時間興許還沒你多，她大學在你那邊，也讓我們省心。”
穆陵城話語落定，氣氛仿佛終於不再那麽凝重，站在沙發後麵的穆楚也跟著鬆上一口氣。
接下來的話題變得隨意，跟顧秦平時來穆家沒什麽區別，聊了下生活和工作上的事。
中午，顧秦留在穆家吃飯。
午飯後，穆楚送他從家裏出來，心情都跟著格外舒暢。
原來，能得到家人的祝福，甜蜜的感覺也會加倍。
“我本來還以為，我爸媽會很生氣，不答應我們倆在一起呢。”
穆楚又想到顧秦說的那番話，凜冽刺骨的冬日裏，心上仿若劃過一抹暖流，整個人都溫暖起來，“你跟我爸媽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怎麽敢在你爸媽跟前說假話？”顧秦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那些話，不隻是給你爸媽聽得，也是說給你聽的，全部發自肺腑，真情實意。”
穆楚淺淺勾了下唇角，小聲說：“即便這樣，你也不用表現的，好像要讓他們把我交給你似的，又不是要結婚。”
“有嗎？”顧秦仔細回憶了一下，笑，“為了讓他們心安嘛，就當，為以後求娶你提前練練場，到時候更有經驗。”
穆楚臉一紅，打他：“你能不能正經點！”
——
雖然穆陵城和蔣南卿沒有反對，但接下來兩天，穆楚格外乖巧，沒有跑出去跟顧秦見麵。
反正去了A市有的是機會，還是在家長跟前克製一點比較好，免得給他們留下不好的印象。
臘月二十六，顧譽也被大姨接走了。
家裏連個蹦躂鬧騰的人都沒有，還挺冷清的。
晚飯後早早回房間，她給顧秦視頻電話，發著牢騷：“你都回來了，怎麽還是見不到麵，還是上學的時候好。”
顧秦在書房辦公，聽到她的話抬頭：“我現在去找你？”
穆楚趕緊搖頭：“還是別了吧，總覺得被我爸媽看到不好，雖然他們沒意見了，但還是不要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太膩歪，不是有句俗話嘛，秀恩愛死得快。”
顧秦托腮看著她：“那我想見你怎麽辦？”
穆楚說：“再等等吧，今年除夕夜在你們家跨年，到時候我們家人不就過去了。”
顧秦：“離除夕還有三天呢。”
他突然記起什麽，又說：“對了，惜惜明天回國，我明天要去接她的。”
思索著，他道，“明天我去接你，你跟我一起去機場，你跟惜惜半年沒見，叔叔阿姨不會反對的。”
穆楚聽到這話，瞬間精神了：“惜惜要回國我怎麽不知道？她沒跟我說啊。”
她今天晚上還跟她聊過天呢，顧惜一個字都沒提。
“她說要給你個驚喜，不讓我告訴你。”
顧秦頓了頓，笑說，“但我現在覺得，咱們倆過去給她一個驚嚇，似乎也挺不錯，就當提前送她新年禮物了，怎麽樣？”
穆楚：“……”
這事，她還一直沒跟顧惜說呢，不知道怎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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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在收尾了，正文部分即將完結，後麵大綱需要捋一下，所以明天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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