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下午, 顧秦走後，穆楚為了心安，還是打開書櫃看了眼那箱子。
箱子和鑰匙都在原來的位置。
把箱子搬出來, 用鑰匙緩緩打開，裏麵的東西整整齊齊, 好像也沒什麽變化。
看來，顧秦果然是沒看過的。
她終於舒了一口氣, 將箱子放回原位。
倚在臥室的沙發上, 她手裏還握著顧秦留下的那枚戒指。
腦海中回憶著戒指上的內容, 還有顧秦說的那番話。
剛剛事發突然，她有點被衝昏頭腦了，這會兒冷靜下來，她卻開始動搖。
她和顧秦，真的還能在一起嗎？
如果真的在一起，結果最後分手了怎麽辦？
是不是，會比五年前更慘痛？
若真有那麽一天，很可能, 他們倆這輩子就不聯係了。
興許顧家和穆家，也會從此產生距離，她和顧惜之間的關係也會別扭。
與其這樣的話，倒不如, 一直做兄妹來的自在。
她是不是剛才真的太感情用事了？
居然答應讓他追。
明明之前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覺得自己萬分理智，堅不可摧。
如今卻仍會因為他的一句喜歡她, 輕易動搖，失了立場。
她承認自己真的——很沒出息！
心裏糾結著有些煩躁。
她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就想找人傾訴。
穆楚第一個想到了顧惜，拿起手機發微信給她時，又停下來。
顧惜的立場，好像給不了她什麽客觀的建議。
而且，她也做不來告訴顧惜，自己曾經很喜歡她哥的這種話。
思來想去的，最後隻能作罷。
剛巧，這時候譚怡然發來微信：【我聽人說，昨晚你們班聚餐，沈燁跟你表白啦？】
穆楚：【……】
沒想到這事傳得還挺快，想了想，她又打字回複：【沒有，就是玩大冒險。】
譚怡然：【借著玩遊戲尋個由頭而已，全年級你和沈燁都是名人，都三年了，誰還看不出來他喜歡你？說不定，你們班同學也幫忙助攻呢。】
譚怡然這麽說，倒讓穆楚想到了聚會那天的場景。
她去了個洗手間回去時，大家看她時確實有點異樣。
緊接著，就是沈燁表白。
還真有可能是預謀的！
穆楚想的出神，譚怡然又發消息過來：【你平時玩學校BBS嗎，上麵你和沈燁，顧惜和尹黎昕，一直都是重點吃瓜對象，你現在點進去還能看到首頁飄著好多hot貼呢。】
說完還發了張論壇截圖過來。
穆楚點開，看著上麵的標題：
——校霸和學霸雙雙為嘉興中學姐妹花癡情不悔，追逐三年，太讓人感動了！顧惜穆楚不要的話麻煩分我一個，謝謝！
——尹黎昕和顧惜在一起了，有圖有真相！！！
——沈燁告白失敗，穆楚也太狠了！
穆楚掃了兩眼，有些無語。
許是一直沒收到回複，那邊譚怡然直接打了視頻通話。
穆楚點接受時看到手機裏的譚怡然穿著睡衣，貼著麵膜，長發披散著，似乎剛洗漱過的樣子。
“你這是剛起？”穆楚簡直不可思議，特地看了下手機左上角的時間：16:05。
譚怡然貼著麵膜，說話不清不楚的：“昨晚上我們班也有聚會，瘋太晚了，我淩晨兩點多才回來，今天就起的比較晚。”
之後話題又扯回去：“楚楚，其實我覺得沈燁挺好啊，溫柔體貼，成績還好，你真的不考慮一下？那你到底喜歡什麽樣兒的？”
穆楚本來這會兒就有心事，此時提起來了，想了想，糾結著說：“怡然，我跟你說個事吧，你幫我拿個主意。”
她跟譚怡然高一和高二同桌兩年，又三年室友，對她的品性還是了解的。
平時大大咧咧，沒心沒肺，比較直爽，鬼主意有時也能冒出來一點。
而且，譚怡然平時愛玩，高中也偷摸談過幾場戀愛，應該對感情的事……比她懂？
那邊譚怡然看她這樣子，頓時有些受寵若驚：“你這表情我怎麽覺得是大秘密呢？那我也認真一下。”
她本來在床上躺著，這會兒人直接坐了起來，一副認真聆聽的架勢。
即便時隔多年，穆楚其實也做不到把以前的事仔仔細細講給別人聽，便隻挑著重要的說了些。
譚怡然這會兒把手機放在床頭的支架上，揭開麵膜，一邊拍著臉一邊思索：“我總結一下，你以前暗戀過一個青梅竹馬的世家哥哥，然後誤會他跟別人談戀愛了，忽略你，很傷心，於是你費了好大勁兒才把他忘掉。”
“現在你高中畢業了，那個人跟你告白，說他沒跟別人談過戀愛，很久以前就默默喜歡你，現在要追你。是這樣吧？”
穆楚點頭：“嗯，差不多吧。”
譚怡然突然好奇：“我能不能問一句，那個人，是顧惜她哥，之前來過咱們學校，讓我把你的防曬衫脫下來的那個超帥的？”
雖然之前譚怡然誤會那人是穆楚親哥，但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又談起，知道穆楚是獨生女，那個人是顧惜的哥。
“……防曬衫的事那麽久遠了，你怎麽還記得？”
“主要他帥嘛，我記憶猶新。”譚怡然笑，“如果你因為他放棄沈燁，那我還是相當表示理解的，畢竟顏值上不是一個檔位。”
說到這兒，譚怡然忽而揚眉，色兮兮地說：“楚楚，如果是這樣的人跟你表白，我建議你把握機會，撲倒他！”
穆楚：“……”
“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譚怡然認真了幾分，“其實我覺得，聽你剛剛講話的口氣，應該是被以前的事深深傷害到，至今還留有陰影，一方麵心裏還喜歡他，另一方麵，你怕你們走不到最後，再次受傷。”
譚怡然一下子說到穆楚心裏去了。
她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麽苦，暗戀顧秦，是她人生中唯一的灰色記憶。
“我可能被我爸媽保護的太好，所以比較脆弱吧，經不起挫折。”她垂下眼瞼，自嘲地笑。
譚怡然搖頭：“也可能，你當時陷得太深了。”
她有點煩惱：“那我現在怎麽辦？”
“你還想跟他在一起的話，就不要顧慮那麽多，反正他不是要追你嗎，你就讓他追。”
譚怡然說著，給她分析，“如果他真的很喜歡你，那追你的過程中你應該能感覺到被在意，說不定慢慢就能把以前的事淡忘掉。到時候要不要選擇跟他在一起，你肯定會有判斷的。”
穆楚認真琢磨著她的話：“你這麽說，好像也有點道理。”
“那當然了。”被誇獎的譚老師很得意，“我可是專家！看在咱們倆相識三年的交情上，我再給你傳授一個經驗。”
“什麽？”
“一個人對你最好的時候，就是追你的那段時間。等真追到手，可能立馬就變得沒那麽上心了。所以，你一定要利用好這段時期，把他之前對你的惡劣行徑，統統還回來！”
穆楚聽她這麽說，不由笑了：“他不是這樣的，即便追上，他肯定也會對我很好。”
譚怡然眨了眨眼，揶揄道：“誒，我就給你出個主意，你怎麽還護上了？”
穆楚：“……”
——
因為顧秦從A市跑回來，所有的會議都要在網絡上進行。
從穆楚家回來，他開了一下午的視頻會議，又處理了一些事情，這會兒手頭工作剛剛結束。
他坐在書房的辦公桌前，看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鍾了。
給穆楚發微信：【你爸媽回來沒有？姥姥怎麽樣？】
那邊沒回複，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去外麵接水。
三樓的飲水機在電梯旁邊。
他剛過去，便看到顧惜從電梯裏走出來，穿著仙氣飄飄的長裙，長發的發尾卷著波浪，嘴上似乎塗了口紅，頭頂廊燈的光線打下來，顏色鮮亮。
聽管家說，她今天早飯後就出去了，中午沒回來吃飯，這麽晚了才回。
顧惜看到他盯著自己打量，頓覺頭皮發麻，笑著叫了聲哥，徑直便往臥室方向走。
背後傳來顧秦的聲音：“站住！”
顧惜停在那兒，轉身：“哥，有事嗎？”
顧秦慢條斯理接滿了水，擰上瓶蓋，這才掀起眼皮看她：“今天跑出去一天，幹嘛了？”
“沒幹嘛啊，跟同學出去逛街。”
顧秦打量她：“男同學？”
“女同學！”
怕他再追問下去，顧惜立刻調轉話題：“哥，你在A市不是挺忙的，這回突然回來，是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嗎？”
顧秦頓了下，看她：“你管好自己就行了，什麽時候輪得到你操心我？”
顧惜聳肩：“行，我不管，那我回房間咯。”
她迅速閃身，溜進臥室。
顧秦在原地站了會兒，還是覺得她太小，讓人放心不下。
最後回到書房，拿手機打了通電話：“查一下顧惜學校裏追他的那個小子，別讓人察覺。”
掛斷電話，剛好收到穆楚的微信。
小花：【早就回來了，姥姥沒事。】
小花：【剛剛在吃飯。】
顧秦勾了下唇，回複她：【那現在呢？】
小花：【現在躺下了。】
穆楚這會兒剛洗漱後鑽進被窩，捧著手機給顧秦發微信。
另一邊顧惜也發微信過來：【楚楚，跟你說一件事，我答應跟尹黎昕在一起了。】
穆楚想起之前譚怡然發的論壇帖子，看來是真的。
問她：【昨晚？】
顧惜：【嗯。】
顧惜：【你幫我保密，別跟我哥說。】
穆楚想到自己酒醉已經把她賣了的事，猶豫著要不要坦白從寬。
顧惜又發來一條：【我明天要約會，跟家裏人說去找你了，到時你幫我打掩護，我哥如果問你的話，你就說我去你家了。】
穆楚還沒來得及應，那邊顧秦也發了微信過來。
顧小草：【明天有計劃嗎，沒有的話，我去接你出去玩？】
穆楚看著他們兄妹倆的消息，突然不知道怎麽回複了。
如果答應顧秦，顯然顧惜那邊就得穿幫。
可是，她好像早就把顧惜出賣了，顧秦已經知道她跟尹黎昕的事。
那穿不穿幫，還重要嗎？
目前的重點是，她應該把顧秦拉到她和顧惜的戰隊裏來。
這樣，顧惜不就不用怕她哥了？
思索著，穆楚先給顧惜回了個：【OK】
又給顧秦發消息：【你現在是追求者，對吧？】
顧小草：【嗯。】
穆楚勾了下唇，手指飛快在屏幕上打字：【作為追求者，那我說的話你得聽，對不對？否則，你惹毛了我，肯定追不上我。】
顧小草：【？】
穆楚把與顧惜的對話截圖發過去。
之後開啟言語威脅：【反正她跟尹黎昕的事你早就已經知道了，那你不準欺負她，也不準拆穿她，而且不能告訴家長！否則的話，我就不讓你追我了！】
她其實沒對顧秦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平時又把他也列入家長那一行列，此時說完還挺心虛的，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腦子裏甚至補了個場景，顧秦戳著她腦門兒跟她說：“你現在這麽能耐，敢這麽跟哥哥說話？想挨揍還是想被打斷腿？”
緊接著，那邊顧秦打來了電話。
她腦補的畫麵被打斷，盯著來電人備注，哆嗦了一下。
握著手機平複幾秒，她才緩緩接聽。
放在耳邊時，還是一副“我是大佬”的口吻：“幹嘛？”
由於平時被顧秦管教習慣了，她此時底氣明顯不是很足，但聲音不小。
典型的氣勢不夠，嗓門兒來湊。
其實也有點摸摸他對她縱容底線的意思。
那邊傳來顧秦懶懶的笑聲，聽起來暖洋洋的，似乎心情還不錯：“怕你打字太累，咱們電話裏說。我們家小可愛還有什麽要吩咐我的？你繼續，我都聽著呢。”
穆楚嘴角抽了下，因為他那句“我們家小可愛”，臉突然紅了，心也砰砰跳起來。
“你你你你，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她這下，是一點氣勢都沒了，“你以前說話，不這樣的。”
雖然他以前也經常逗她，但最多也是叫花花的，現在怎麽還會花言巧語了。
穆楚臉頰的溫度又上升了不少。
顧秦說：“以前不是怕被我爸和你爸一起打死嗎。”
穆楚怕外麵能聽到，捂著嘴小聲說：“其實，你如果現在喜歡我，我爸知道了也有可能打死你。”
“嗯，到時候我乖乖給他打。”
他頓了頓，跟她商量，“不過，你記得攔著點兒，如果真打死了也不行。畢竟——”
那邊安靜了幾秒，再開口時，仿佛春風拂過耳畔，驚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漣漪，“哥哥還想跟我們花花，白頭到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