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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隻要你答應休夫

  冥熙玄伸手,扶起了少年,他站起身,雙眸環視四周,清冽的聲音,帶著義薄冥天的豪爽之氣,“你們真的,都願意將熱血灑在這裏,將屍骨埋在這裏?”


  ??雄奇率先舉起手臂,“願意,我們願意以屍骨阻攔邊國行軍腳步,這場仗,我們縱使是死,也要戰死沙場,埋骨故裏!”


  ??“戰死沙場,埋骨故裏!戰死沙場,埋骨故裏!”所有人一起吼了起來,大家眼睛通紅,跪在那裏發誓用自己的生命,保衛家園。


  ??冥熙玄點頭,抽出長劍,森冷的劍尖指向天空,“那好,你們留下來,我們一起保衛賀州!”


  ??拓跋顙帶領軍隊,來到智明山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


  ??霧依舊很重,沒有雪,卻冷的可以凍掉人的鼻子。


  ??這樣滴水成冰的天氣,人都有些憊懶,拓跋顙帶人駐紮在智明山上,守株待兔。


  ??他相信,隻要他困住智明山,不給冥熙玄出去尋找糧草的機會,他自然會被逼的突破重圍。


  ??隻是他一千人,他七萬多人,屆時一人一口唾沫,也將他們淹死了。


  ??圍在智明山下,他不疾不徐起來,反正奪不走賀州,隻要能殺了冥熙玄,也是大功一件。


  ??這是被圍困的第三天,所剩餘糧草,已經不多,所有人開始的鬥誌,已經被磨滅,大家都開始想家。


  ??特別是從京城來的右翼軍,他們背井離鄉,已經半個月了。


  ??這半個月,他們可以說,九死一生,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袍,倒在血泊中,說不怕,是假的。


  ??隻是怕又能怎麽樣了,他們隻能咬牙挺住,或戰死,或衣錦還鄉。


  ??冥熙玄在山上巡邏,看著抱著兵器,士氣低迷的將士,眉頭緊皺。


  ??他也沒有辦法,外麵是七萬多訓練有素的軍隊,他若是手上有一萬人馬,都敢盡力一搏。


  ??可是現在,他隻有三千。


  ??這三千之中,其中的一半人,都是沒有戰鬥經驗,剛剛加入隊伍不久的當地居民。


  ??他緩慢的走著,臉上的惆悵之色,更加濃重,如霧如霜般,讓人摸不清他的真實想法。


  ??京城,玄王府,白丹煙帶領群臣,求見了冥熙躍三次被拒之後,呆在府內,開始收拾東西。


  ??杜曉芙挺著肚子,眼睛已經哭的紅腫無比,她看著白丹煙利落的動作,聲音嘶啞,“王妃娘娘,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王爺是為了冥水國而戰,他們怎麽能這樣對他?”


  ??她哭著,被一邊的丫鬟攙扶著。


  ??白丹煙見不得她哭哭啼啼的樣子,眉頭一蹙,吩咐月梅,“送二夫人回去!”


  ??“王妃娘娘,我知道你嫌我煩,可是你去賀州,帶上我好不好?若是王爺有個什麽,我也不活了!”杜曉芙伸手,拉住了白丹煙的衣袖。


  ??白丹煙對她無神好感,此刻更是厭惡到極致,她冷漠的道,“你想死想活,都跟我沒有關係,若是打算去賀州尋找冥熙玄,建議你現在就走,不然去晚了,可能就再也看不見你的王爺了!”


  ??說完,她一把甩開她的手,繼續收拾東西。


  ??杜曉芙見呆在這裏,隻會惹她煩怒,哽咽著,被丫鬟扶著離開。


  ??白丹煙眉頭緊蹙,清點著需要帶的行禮,旁邊月梅和青竹同時跪下,“小姐,您帶著我們一起好不好?起碼路上有個照應!”


  ??白丹煙搖頭,“你們留下來,保護好二夫人,我會帶著行冥一起!”


  ??月梅哭了起來,“小姐,您跟王爺,隻不過是被勉強捏在一起,您何必要這樣對他?”


  ??青竹看了月梅一眼,沒有說話。


  ??白丹煙拉著月梅,幫她拭去眼淚,“我隻是不忍心冥水國這樣一個百年難遇的少帥將軍,昔日的所向披靡,化為今日的龍遊淺水,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就算救不了他,我也能全身而退!”


  ??月梅這才放心,握著她的手,“玄王府有太皇太後護著,您就放心吧,我會用自己的性命,保護二夫人!”


  ??“我也是!”青竹上前,將自己的手,跟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


  ??白丹煙點頭,微微一笑,她將包裹背在身上,轉身離開。


  ??行冥已經準備好了兩匹駿馬,看見白丹煙過來的一瞬間,將駿馬的韁繩交給了她。


  ??白丹煙白衣如雪,三千青絲綰在腦後,白色發帶,飄逸出塵,一身男裝,雌雄莫辯。


  ??她翻身上馬,整個人優雅而絲毫不顯女氣,那璀璨的容貌,宛如琉璃雕成,當真附了她的名字,琉璃公子。


  ??她夾緊馬腹,最後看了玄王府一眼,接著策馬離開。


  ??行至城門的時候,她被門口的幾個琉璃府下人攔住,那下人遞給了她幾個包裹,說是朱崇交給她的,讓她在關鍵時刻打開。


  ??白丹煙絲毫不在意,將包裹丟給了行冥幾個,剩下的幾個裝在馬鞍之上。


  ??她策馬前行,很快的就將那幾個下人,拋在後麵。


  ??隻是還沒有來到城門口,城門就提前關閉,她身下的駿馬,嘶鳴一聲,揚起前蹄。


  ??她站在那裏,蹙著眉頭,身後的行冥迅速趕到。


  ??“王妃娘娘,城門關了,按道理說,這個時辰,是應該不會關城門的!”行冥騎在馬上,盯著不遠處城門的將領,皺著眉頭。


  ??白丹煙點頭,“他們是衝著我們而來,今天我們必須衝出去!”


  ??“還有!”她語氣一頓,聲音淡漠的沒有一絲溫度,“叫我公子!”


  ??行冥低頭,“是,公子!”


  ??白丹煙揚聲,“前麵的聽著,我要你們立刻打開城門,否則貽誤軍情,殺無赦!”


  ??前麵的守門軍中,走出一個黑衣將領,那人躬身抱拳,“參見琉璃公子!”


  ??連她的名號都知道,看來,他們的幕後另有其人。


  ??“你們的主子呢?我要見他!”白丹煙冷聲,嗓音寒冽。


  ??那將領做了一個請的收手勢,姿態甚為恭敬,“公子請——”


  ??白丹煙翻身下馬,將手中的韁繩,拋給行冥,行冥牽著馬,站在外麵等候。


  ??房間中,爐火正旺,那通紅的炭爐,將空氣都染的溫暖起來。


  ??榻上,斜倚著一個人,一個俊美無儔,邪肆風流的男人。


  ??男人把玩著一個白玉扳指,白丹煙進門的那一瞬間,帶著她進門的將領,跪地行禮,道了一句,“參見皇上!”


  ??此人正是前幾日,她求而不見的皇帝,冥熙躍。


  ??冥熙躍站起身,唇角帶著笑意,他上前拉住了白丹煙的手,“小煙,生氣了?”


  ??白丹煙一把甩開了他,他也不在意,隻是將眸光投向跪地的將領。


  ??那將領如跪針氈,趕緊躲開退下,溫暖的屋內,頓時隻剩下白丹煙和冥熙躍兩人。


  ??他被她甩開了手,也不惱怒,隻是無辜的站在那裏,“你想見我,隻需要派月梅和青竹通知一聲,我自然乖乖過來找你!你帶著一群讓人討厭的老頭子,又是下跪又是哭哭啼啼,我哪裏還敢見你?”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溫和憐惜的看著她。


  ??這些日子不見,他原本以為自己對她的感情,已經淡薄,可是沒有料到,再次看見她,他還是一樣,喜歡的難以自已。


  ??他想要抱住她,卻被她一把推開,她冷笑連連,“原本以為,你在大是大非麵前,起碼能做個明君,可是沒有想到,你如此的昏庸無道!”


  ??冥熙躍勾唇眯眸,聲音帶著玩世不恭,“我還不是皇帝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京城的小霸王。我想做什麽玩什麽,沒有人敢說個不字,現在自然更加隨心所欲!”


  ??白丹煙怒極反笑,“你做昏君,竟然還有理了?”


  ??冥熙躍挑眉,“管他昏君明君,我隻做我喜歡做的事情。除非小煙你肯嫁給我做我老婆,我就事事聽老婆的話,否則你就不要管我!”


  ??他理直氣壯的說道。


  ??白丹煙搖頭,嘲諷一笑,“真是幼稚!”


  ??說完,她轉身想走,他卻從後麵一把抱住了她,“不準去救冥熙玄!”


  ??她笑容冷冽,“冥熙玄一千人馬,被困七天,將拓跋顙的軍隊,整整拖延了十天沒有進攻賀州。彭將軍在前方醉生夢死,冥熙躍,你當真想要將冥水國的江山,雙手奉給邊國嗎?”


  ??冥熙躍冷然,“四哥死了之後,彭帥虎自然會驅逐拓跋顙!”


  ??白丹煙搖頭,“你太幼稚了,你覺得拓跋顙會打沒有準備之仗嗎?”


  ??說完,她想走,他卻再次拉住她的手,“賀州很危險,你去了也救不了她,再說我也不準你去那麽危險的地方!”


  ??“我若是一定要去呢?”她冷然,眸中的寒光咄咄逼人。


  ??冥熙躍皺眉,“小煙,別執拗了,你救不了他的,再過幾天他的糧草消耗殆盡,拓跋顙就要攻下智明山了!”


  ??她冷笑連連,再次打開了他的手,“我不想跟你廢話,救不了,我也要救,這次事情之後,我會離開京城,你好之為之吧!”


  ??她轉身想走,他再次攔在了門口,著急的道,“為什麽要走?你答應過我,暫時不走會呆在京城的!”


  ??白丹煙冷眸著他,“呆在京城,看著你和冥熙玄如何手足殘殺嗎?”


  ??冥熙躍放下胳膊,皺著眉頭,“隻要你答應休夫,我就下令讓彭帥虎攻打拓跋顙!”


  ??白丹煙推開他,“我從不受人威脅!”


  ??她拔步就走,冥熙躍卻倏然抽出了旁邊侍衛的長劍,朝著白丹煙刺去。


  ??白丹煙轉身,他手中的長劍,就湛湛的停在了離她胸口很近的地方。


  ??外麵白雪紛飛,明明咫尺,卻是天涯的距離。


  ??冥熙躍神色痛苦,“你知道,我是不會讓你去救四哥的!”


  ??白丹煙冷然,一步一步靠近他,她的胸口,已經對上了長劍,他的手微微顫抖。


  ??“你知道,我一定會去的!”她冷漠的說道。


  ??他手中的長劍無力墜落,他怎麽忍心,對她動手。


  ??閉上了眼睛,他痛苦的神色,盈於俊美的臉頰,“為什麽?難道你真的愛上了四哥?小煙你說過,你是不會愛上任何人的!”


  ??白丹煙冷聲,“沒錯,也包括你!”


  ??冥熙躍睜開眼睛,無奈的點頭,“你走吧,不過我告訴你,你救不了他……”


  ??她不再理會他,而是走到行冥身邊,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她沒有趕往賀州,而是徑直去了甘州。


  ??甘州,彭帥虎還在紅樓中,醉生夢死。


  ??他一向生活節律,從未像最近這段生活一般,渾渾噩噩。


  ??可是沒有辦法,眼前著前方,拓跋顙就要占領賀州了,他帶著十五萬兵馬,靜而不發。


  ??他這一生,從未這麽窩囊過,想做的事情,不敢做。


  ??應該做的事情,不能做。


  ??他這樣害死玄王,害死國家的棟梁之才,他於心不忍啊。


  ??隻是若是冥熙玄不死,他就必須得死。


  ??躺在溫柔鄉中,他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悶酒。


  ??當喝到第三杯的時候,酒杯倏然被一顆石子打碎,他站起身,看見了破窗而入的白丹煙。


  ??他愣在了那裏,旁邊的歌女,一見有人闖入,嚇的失聲尖叫。


  ??可是她們看見,是如此美豔的一位公子哥,又頓時將尖叫咽了回去,隻是眨巴眼睛,愛慕的看著白丹煙。


  ??白丹煙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悉數摔在歌女的身上,“都給我滾!”


  ??那歌女拿了錢,忙不迭的逃出去。


  ??白丹煙將房門踢上,“彭將軍,好雅興!”


  ??這話帶著諷刺的意味,彭帥虎自然聽的出來,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稱呼。


  ??王妃娘娘?琉璃公子?

  ??猶豫了半天,他還是沒有說話,隻是滿臉苦澀的站在那裏。


  ??“彭將軍這樣,每日溫香軟玉,怕是怎麽打仗,都忘記了吧?”白丹煙嘲諷的道。


  ??彭帥虎站在那裏,低著頭,臉色通紅,半響這才道,“王妃娘娘,您也知道,君命難違!”


  ??“我也知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白丹煙上前一步道。


  ??彭帥虎搖頭,“我一家老小,都在京城,實在有苦難言!”


  ??“那你就要為了你一家老小,葬送玄王殿下的性命,葬送整個賀州,葬送整個賀州的無辜百姓?”白丹煙怒吼。


  ??她“嘭”一聲推開窗戶,指著外麵,“你看看,外麵的百姓都是無辜的!他們安居樂業,根本不知道,若是賀州淪陷,下一個就要輪到他們!”


  ??白丹煙的手指,有些顫抖,她冷聲看著彭帥虎,“彭將軍,玄王殿下,還是一個火頭軍的時候,你就知道他的身份。您看著他一直之上,平步青冥,他對你也分外相信,願意一己之身,孤軍誘敵,現在,你要看著他葬送敵口嗎?”


  ??彭將軍沒有說話,隻是為難的站在那裏。


  ??白丹煙冷笑,“姑且不論玄王殿下,我們就說說賀州百姓,邊國情擾賀州多年,對賀州的百姓如何,您看的明明白白。若是賀州淪陷,那些無辜的百姓,家破人亡,他們的妻女,會慘遭蹂躪,而那些孩子,也隻能淪為刀下亡魂……”


  ??白丹煙蹙著眉頭,眸光森寒,“您要為了您一家四口,葬送這麽多人的性命,甚至葬送整個天下嗎?”


  ??彭帥虎歎息,“王妃娘娘未免危言聳聽,末將……”


  ??“我言盡於此!”白丹煙打斷他,“若是彭將軍為了一己之欲,苟且偷生,置冥水國的百姓於不顧,隻要你九泉之下有臉麵見先皇,那麽你就繼續呆在這裏,醉生夢死!”


  ??她轉身離開,隻留下一臉憂色的彭帥虎。


  ??智明山,白雪紛飛,那些坐在地上的士兵,如同雕塑一般,兩眼空洞,無一絲生氣。


  ??他們已經被困在這裏十天了,這十天來,糧草早已經食盡,方圓十裏的樹皮,都被剝來吃了個幹淨,現在,連樹皮都沒有吃的了。


  ??冥熙玄清俊的容貌,帶著濃鬱的愁色,他緩慢的巡邏,將所有士兵的饑餓表情,看在眼裏。


  ??回到營帳,他開始提筆寫信,流水站在一邊,皺著眉頭磨墨。


  ??筆拿起須臾,又被他放下,冥熙玄長歎一聲,“罷了,就算能送信出去,彭帥虎也不會出兵,他要的,不過是我這條性命!”


  ??將筆放在那裏,他站起身冷笑,“我看這冥水國的天下,氣數已盡!”


  ??流水悲切的看著自家主子,他從跟著主子,主子的苦楚,他看在眼裏,卻無能為力。


  ??單膝跪下,他吃力的開口道,“殿下,逃吧……”


  ??冥熙玄閉上眼睛,“這裏一共有三千兄弟,你告訴我,怎麽逃?”


  ??“屬下帶著三千兄弟突圍,王爺找準機會逃走,憑著王爺的伸手膽識,又有誰能困得住王爺?”流水沉痛的道。


  ??冥熙玄轉身,冷眸看著他,那犀利的眼神,如針如芒,他冷笑一記,“你讓我丟下部隊,自己逃走?”


  ??流水低頭,“反正,三千人被十萬人圍困,我們逃出去的機會,簡直為零,但是王爺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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