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被傷
我見他表情不對,暗惱自己一個不小心又得罪了這位龍大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忙解釋道:
「以你的能力,要是一個不小心,徐依可能就魂飛魄散了,而她可能根本傷不到你,我自然更擔心她。而且,那點小傷,對你來說,肯定不是問題的!」
我極其狗腿的拍著馬屁,希望龍大爺可以原諒我,卻發現他的臉色並沒有好轉,並且更加陰沉了,似乎在陰戾中還有一絲痛苦。
我心下好奇,他臉色陰沉我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他性格本來就陰晴不定,況且我剛才確實太過偏心了一點,可是那張臉上生生壓抑著的痛苦,讓我很是擔心。
我這才意識到剛才那番纏鬥,為什麼以他的實力,明明可以很輕鬆的制服徐依,卻一直沒能成功,並非是他不想速戰速決,而是因為他的力量,被什麼削減了!
這當然已經不是小問題了,我忙跑過去,將他全身上下都掃視了一遍,著急的問他:
「你傷到哪裡了?怎麼回事?」
他擺擺右手,想表示自己並無大礙,我卻忽然發現他掌心中似乎顏色不對。
我拉住他的右手,龍澤天卻想要抽回去。
我眼尖,立刻看到上面竟然有一片殷紅,暗沉的像血水一樣,卻又像是從龍澤天手心裡長出來的,更像是被什麼灼燒之後留下的傷痕,然而我們一路上並未和火有過接觸……
我苦苦思索著,這一路上花草倒是見了不少,黑貓也見過了,難道是在樹上擦傷的?
但是不對啊,那樣普通的傷怎麼會對他影響這麼大!
那麼,這一路上,哪裡有什麼火?
忽然,不遠處的一處幽綠抓住了我的視線!
「啊!難道是引魂燈?」
如果那燭火也算得上是火的話,這一路,我們的確只與它有過接觸,但是我也拿過它,卻明明什麼事都沒有啊。
「嗯,」
這傷口似乎讓龍澤天很痛苦,他鎖著眉頭,周身因為沒有多餘的力量壓制而散發出戾氣,很是沉重,讓我有些難受,總感覺心臟被一隻手緊緊拽住了,連呼吸也十分困難。
更可怕的,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恐懼,讓我想要臣服在他腳下。
這些感覺,平時分明從來沒有出現過。
龍澤天像是感覺到了對我的壓迫,不知用什麼辦法再次壓制住了周身的戾氣,我抬頭看他,卻發現他的額頭上,竟然滲出了細汗。
「那老頭說過的,你可還記得?」
他忽然問了我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我一愣,反問道:
「他說了那麼多話,我怎麼知道你問的哪一句?」
他沒想到我在這關頭還要頂撞他,愣了愣,像是不敢相信一樣,在我臉上掃視了好幾圈,卻也拿我無可奈何,
「引魂燈是處子的皮做成的,而處子,是十分排斥與男性接觸的。因此,由她做成的皮,也極其厭惡有男性觸碰,所以引魂燈向來只能由女子執燈,男子若想執燈,需佩戴特殊的工具,才能免受反噬。但剛才情況特殊,我也懶得去顧忌那些了。」
「本來,若是平常的引魂燈,是決計影響不了我的。只是我們這盞燈,挑的女鬼是二月二的……」
我心一顫,又是二月二的女子,難道生在二月二的女子就這樣不詳?活該這樣命苦?什麼殘忍的事都讓她們去承擔!
一時間,我腦中湧出了爺爺家裡祭奠著的那些靈位,李湘,梁雨……
甚至還有我!
我心中雖然憤怒,卻不敢表現在臉上,因為剛才說到二月二的時候,龍澤天特意頓了頓,將目光投向我,似乎想看我是何反應。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希望他將我看的透透的,大概是害怕他感受到我的排斥吧。
於是只好若無其事的望著他,問道:
「怎麼不說了?然後呢?」
「她們本就是極陰之人,又遭受了那樣的對待,怨氣自然是極重的,加之又在幽冥閣那樣的地方呆了幾百年,凶煞異常,連我,竟也被傷了!」
龍澤天顯然很是憤怒,像他這樣高高在上的人,大概是許久都不曾感受到挫敗的滋味了吧。
我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發出幽幽綠光的引魂燈,一時間五味雜陳。
她既也是二月二的女子,算起來,也是同我一樣的人,只是我比她幸運了不少,我有爸爸媽媽,爺爺,龍澤天,還有一群人護著我,我才能這樣安全的長大。
可是她呢,沒有人憐惜她,生前還遭受了那樣的變故,有苦無處述說,更絕望的,大概就是被人生生困在一盞燈籠中,永世不得超生吧!
但不論如何,龍澤天都是被她傷的,我心中又有些怨恨,難以原諒。
隨後,我便自嘲的笑了笑,歸根結底,燈籠也是無罪的,畢竟,是我求龍澤天執燈的……
回想起來,這麼久以來,他總是救我於水火之中,我卻總將他拉入危險之中,況且這次,還讓他受了傷!
「那我能幫你做點什麼?怎麼樣才能治好它?這個傷……疼不疼啊。」
我慌忙問道,希望自己能夠幫上一點忙,不要總是一味地讓他為我付出,到最後卻沒了底氣。
誰知道,他卻緩緩搖了搖頭,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示意我去看那骨灰罈。
「既然要救你朋友,這時候就不要管我了,有舍必然有得,我的傷可以以後慢慢養,她可等不起。」
「你不要說這些脾氣話了!到底怎麼做才能幫你?」
想起剛才他還因為我太過關心徐依而生氣,我便覺得他又在鬧脾氣,不禁急了,這人怎麼在這個時候還亂鬧脾氣啊!
可他說話時表情很是嚴肅,又不像是在鬧脾氣……
我頓時難以抉擇,不知道究竟哪邊更嚴重,更需要我。
「我這手,暫時廢不了,但是她,錯過了今晚,只有魂飛魄散的下場!我這樣說,你還覺得我是在鬧脾氣?我像是那樣不識大體的人么?」
幾句話,便將孰輕孰重分析的透透徹徹,還將我問的啞口無言。
我別無選擇,儘管現在龍澤天這邊情況也不見得有多好,可正如他所說,這時候應當識大體,徐依如今的情況已然關乎她的魂魄,我自然是不能再想著兩頭兼顧了。
我將視線從他掌心移開,看向已經昏迷過去的徐依,這番折騰下來,她顯然虛弱了許多,我方才急得看龍澤天的傷勢如何,也沒能好好的照看她,平時恬靜的徐依如今滿臉痛苦,讓人看著分外心疼。
「那我該怎麼做才能救她?」
有時候我忍不住想,如果不是有龍澤天在,我連做什麼都不知道,更別說在這裡活蹦亂跳了,說不定已經被野鬼分食了幾百遍了。
「方法倒不難,那個骨灰罈里裝的就是她的骨灰,相當於她的屍體,屍體被封印住,魂魄又怎麼能離得開?所以你需要做的,是打破那個封印,讓她得到自由。」
這原理聽起來倒是容易,只是怎麼破除封印,我完全就是一個門外漢,我很是著急,卻又無計可施,只好望向龍澤天,目光里幾乎帶著祈求。
他大概自己調理了一下,神情比剛才緩和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神讓他很滿意,我竟然覺得他的嘴角有些微微上揚。
「童子尿,知道嗎?」
我點點頭,這個自然是聽說過的,
「用那個就行了,用童子尿潑那上面的符,陣法自然就被破了,不過……」
他拖長了聲音,我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忽然靈光一閃,忙接著他的話說了起來。
「不過,我們現在是在大學里,哪裡去找什麼童子尿?況且,這半夜三更的,也沒地兒要去啊!對不對?」
他點點頭,眼中難得帶了些許讚賞,我卻高興不起來。
這下是走到死胡同了,明明只差最後一步了,怎麼就出了這個難題!
龍澤天似乎也被這問題難住了,一直沒有吭聲,況且他現在本來就不好受,我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煩他想辦法了。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我卻只能守在這裡束手無策,更是急得要死。
我強迫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事情一定還是有轉機的,然而在這緊要關頭,如何靜的下來?
我只好慢慢調整呼吸,開始冷靜下來,一點一點回憶學校裡面的一切,我走過的地方,聽說過的事情,以及遇到過的人……
那些東西像走馬燈一樣飛快的從我腦海里閃過,我不得不一個個的去看,去找我需要的信息……
忽然,
「對了!龍澤天,我想起來哪裡有童子尿了!」
我高興的幾乎跳起來,他的眸子彷彿亮了一下,眼睛里有什麼異樣的情緒閃過去,我卻因為太激動沒能捕捉到。
「哦?蠢貨今天開竅了?說說,什麼地方?」
本來是該誇我的,卻說的像罵我一樣!
我氣極,到最後卻只是笑笑:
「你在這兒等著!我這就去拿,一會兒回來了外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