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以賜婚之名 調恒王出征
從康正帝讓德公公宣旨那一刻起這件事已經很清楚了，所謂的強拆佳偶不過是康正帝宣花妖兒進宮考察其品貌才德而被季恒誤會了康正帝的意圖罷了。
聖旨被握在季恒的手裏，驚喜過後是短暫的不真實，他不覺得他的父皇會是這麽好說話的人，一定還有什麽下一招在等著他。
果不其然丞相沈複緊走了兩步後說道：“啟稟皇上，恒王雖然是心念著準王妃而一時衝動擅闖了坤定宮，然無論事出何種因由，恒王擅闖坤定宮是為事實，以臣之見不得不罰！”沈複此言一出，當下沈複一派的官員立馬跟風站了出來。
“皇上恒王此次實乃無心之失還請皇上從輕處理啊！”國舅謝陌一黨也連忙站出來為季恒求情。
“太子你怎麽看？”康正帝深沉的眼神灼在了季暘的身上，眼底的精光崩裂而出，他在等著季暘表態，等著季暘走上他鋪就的路。
“兒臣以為……丞相言之有理！”
“好！”康正帝滿意地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沈複道：“丞相認為恒王所犯之過應當受到何種懲罰？”
“啟稟皇上，狼鄴國兵犯我大安西北，鎮遠威武大將軍樊通老將軍被敵軍悍將耶律齊重傷，方才朝會之上關於派誰領兵出征西北邊防要塞暫代樊老將軍元帥一職迎戰狼鄴國的事情還未有定奪，以臣看來恒王倒是一難得合適之人。恒王年少時曾跟隨戰神已故廣陵侯趙匡老侯爺習武，如今又為護軍營統領，應當勝得此任！”
大臣們開始竊竊私語，康正帝也低頭做沉思狀，趙尹厚瞥了季恒一眼，他想季恒應該這會兒也明白了這不過就是一個局，一個要把季恒調出京城的局。他離開後必然有人要頂上護軍營統領的位置，這護軍營可是重要的兵權。
季恒也確實明白了，他的父皇要讓他離開，他看著他礙眼了，他的母妃呢，恨他不成器，這是怕他阻撓、反對她的計劃就由著他的父皇把他調離，直等到雙方都臨劍出鞘時才會把他再接回來吧。
他的好父皇好母妃啊！
一個以寵愛的名義騙他二十二年隻為了讓他真心認可的繼承人在不被謀害的情況下成長，他的父皇怎麽允許他這個身上流著一半謝家血的人成為下一代皇帝呢？飛鳥盡，鳥弓藏。任哪家帝王也不容許外戚做大甚至幹政，這是自古的定禮。
她的母妃呢？不管是因為他們預知道了康正帝要除去謝家的打算，還是真的想要謀反，她的母妃何曾考慮過他的感受？其實要保全謝家，隻要謝家退出朝堂已是萬足，終歸來說還是他的母妃以及謝家要得太多了。
他厭恨如此的爭端，他尚武，隻願保家衛國，一腔熱血灑在疆土之上，若可以，他情願留在邊關不再回京。可偏偏今天這聖旨將他的牽掛牢牢套住了，妖兒成了他的準王妃，他愛她，想要娶她。他必須要回來，不能再錯過她。
“丞相的提議甚好！傳朕旨意，封恒王為征北大將軍，即刻點將兵十萬於三日後出發！至於恒王跟侍花郡主的婚期就定在恒王凱旋而歸當日！”
“兒臣，領旨謝恩！”他的父皇這是借妖兒拴住他啊，怎麽，又想讓他去應戰狼鄴，又不放心將兵權交予他嗎？他的父皇果然精於算計啊，有妖兒在他這是不得不要打一場勝仗才行啊，否則就沒有凱旋而歸，也沒有他跟妖兒的婚禮不是嗎？
“退朝！”
“吾皇萬歲萬物萬萬歲！”
“三皇弟留步！”朝堂外季暘著急追了上來，季恒握著聖旨淡然轉身兩個人僅隔著三步。
“太子殿下有事？”季恒的疏遠讓季暘的指尖緊了緊。
“方才……祝你凱旋歸來！”季暘的思緒輾轉反複末了也隻說得出這麽一番跟其他大臣同樣的話語。
“臣弟謝過太子殿下，臣弟定會凱旋而歸，為了花妖兒！若是太子殿下沒有什麽事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太子你又何苦再掙紮彷徨？一個人隻有一雙眼睛也隻能看到一個方向，一個目標罷了，太子殿下。”趙尹厚陪站在季暘的右側，看著季恒離開，想到從前他們三人的和睦時光果真是一去不複返了，這，不過還是個開始。
“尹厚那你的選擇是什麽？你的目標又是什麽？”季暘淡淡問道。
趙尹厚搖頭一笑沒有說話，隻是閉著眼睛憑空遠眺，似乎那朝霞就像是衝天的血光般妖紅刺目。
“恒兒。”多日不見的玉貴妃終於出現在了季恒的眼前，一母一子也隔著幾步的距離打量著對方。
看著玉貴妃眼睛裏那些許擔憂的目光季恒隻覺得刺目與好笑，現在又來充當什麽慈母呢？她想做的不都已經做了嗎？
“恒兒，不要怪我，我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母妃若是真為了我好，你就該收手！”
“孩子，母妃以為你經過這一件事應該明白了，委身於人下就隻能任人差遣、欺弄。想想你跪在坤定宮外的時候是不是怨恨自己的無能，是不是怨恨自己不夠強大？恒，你該明白的，隻有為人上之人方能得你所想，成你所想，你明白了嗎？恒兒，母妃這是再幫你，你看如今你不是已經得到花妖兒了嗎？將來你還會得到更多，你知道嗎？”
“是，兒子終於是得到妖兒了，可這也不過是你們的另一份算計罷了，母妃放心，兒子會回來的，所以母妃大可以不必再動其他的心思，若是被兒子知道在兒子離開的這段時間妖兒出了什麽意外，母妃，就算是你，兒子也不會原諒！”
他要離開，他最不能放心的就是花妖兒，他隻能如此給她尋找一個強有力的後盾，他的母妃啊，既然事已至此，他們想要得逞所願，他又為什麽不能好好借用他們的勢力一番呢？有他的母妃們護著他的妖兒，他亦可放心了。
“好！恒兒，隻要你好好地待在北塞不幹預母妃跟你舅舅們行事，母妃定然會幫你照顧好她，等你回來娶她！”
“但願母妃這一次能說到做到，兒子告退！”
“等等！”在季恒轉身的一刹那玉貴妃連忙叫住了他。“恒，那裏畢竟是戰場，要好好保重。”
季恒的手緊了緊，戰場嗎？那不是你跟我的父皇聯手把我推進去的嗎？不過手指一鬆季恒還是點了點頭道：“兒子明白，母妃放心，兒子會凱旋而歸！”
“孩子不要怪母妃，母妃有母妃的苦衷，就算母妃不如此，你的父皇也不會放過我們母子，不會放過我們謝家的。”玉貴妃瞬間蒼老一般謝謝靠在方嬤嬤的身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走到這一步也不是誰最開始都是這般希望的，初初進宮時她也不過隻是一個希望得到恩寵的柔弱宮妃罷了。
跪了一夜都沒有為季恒開啟的坤定宮門這會兒卻是門庭若市，聽得康正帝聖旨的宮妃們幾乎將坤定宮的門檻踏破，都道是皇後宮中的侍花娘子搖身一變成了廣陵侯義妹侍花郡主，更是即將成為恒王的平妻。
季恒剛到坤定宮就有皇後身邊的夏公公將他迎了上去，大殿裏麵坐滿了等在這兒道賀的人，而他心心念念的花妖兒此刻被裝扮的明豔動人，一身君主服侍華貴非凡，紫金鳳釵步搖隨著她的點頭微笑，微微晃動間明媚婉轉。時不時跟端坐在高首的皇後低語淺笑，眉蹙之間果真是品貌端莊。
“兒臣參見母後，母後萬福吉祥！”被夏公公領進了正殿，季恒跪在下首請安。
“恒王來啦，快起來吧。”皇後慈眉含笑。
“兒臣謝母後！”起身間朝花妖兒看去，隻見她眉眼見含著幾分羞澀、幾分欣喜，還有著幾分疑惑與擔憂。季恒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安心。
“恒兒來的正好，日前你父皇賞賜下來的許多東西還需要人將它們領出宮去，既然皇上已經宣讀了賜婚的聖旨，恒王這些聘禮就由你送到廣陵侯府上吧。妖兒在宮裏這幾天甚為乖巧，本宮心下實在喜歡就讓本宮多留她住幾日可好？”
皇後的言語間滿是寵愛歡喜且理由充分哪裏容得他人拒絕？況且季恒再是明白不過了，說是留她多住幾日，也不過是怕他反悔不去被房邊塞罷了，他的父皇可真是把他的妖兒利用地趁手呢。他的扼要而沒成為替代品倒成了變相囚禁的人質了！
他能說不嗎？不管他的母妃做了什麽有一點倒是說對了，他位於人下，除了任人擺布還能做什麽？反抗？嗬，他不是沒想過，可是真的要刀劍相向他實在不願。隻是他也明白，就算不願，那一天也遲早會到來，他隻是不想太早而已。
“妖兒能得到母後的喜愛，也是妖兒的福分，隻是母後，兒臣出征在即，還請母後體諒。”
“瞧瞧本宮一見著妖兒就十分的舍不得，倒忘了恒兒與妖兒分別在即。”皇後做恍然大悟狀，轉而繼續說道：“那不如就留妖兒再在宮裏麵陪本宮一夜，明日午時恒兒來接妖兒離宮可好？”
皇後這般說已經是最大的讓步，本來她也不會在人家臨別之際強留花妖兒在宮中，就算為了堵住這旁觀者的悠悠之口皇後也會放任離宮的，她隻不過是將時間拖到最久罷了。季恒也是明白所以才會那般回話。
“兒臣多謝母後！那兒臣先行告退！”
“嗯恒兒軍務繁忙，去吧。”
“妖兒安心在宮裏陪著皇後，明天我來接你，等我！”季恒注視著花妖兒，眷戀而不舍，他怕再生事端。
“恒王，妖兒懂得的，你放心吧。”花妖兒鄭重的點了點頭。
最難不過生死，如今他們都活著，他們還即將以夫妻之名繼續活著，時間也好、分別也好，已經不足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