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積善之家
“你起來，跪著幹啥，還動不動就哭，哭有啥用……”
蘇老太伸手將阿蓮拉扯起來。
“頎兒還，老婆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看到他娶妻生子，既然你們兩個想在一起，老婆子也沒啥想法，若是能在老婆子死前看到一個孫兒，老婆子死也就瞑目了！”
“太婆，我……我是個不好的女人，也不幹淨，配不上頎，我不能嫁給頎！”阿蓮死死的咬著嘴唇渾身顫抖。
“六年前你嫁給阿安的時候才十四歲，長得又俊俏又溫順，當時我看著你們成親，放鞭炮，坐花轎，村裏的人都來喝喜酒，老婆子一個人就躲在窯洞裏麵哭了一場，那時我就想，你要是我趙家的媳婦該多好，可惜那時頎兒瘋瘋癲癲……”
“阿安雖然不成器，但你卻很能幹，一個人扛起了家裏所有的活兒，做飯織布種田養雞種菜，不光左鄰右舍羨慕阿安，老婆子也羨慕的不得了，你看我們家窮，時常就偷偷的背著阿安給我們送一些吃喝，老婆子其實一直都很感謝你，你心腸好，是個好娃，可惜就是阿安太混賬，不知道珍惜……”
“頎兒好了，他知道關心人，你也喜歡他願意照顧他，老婆子開始雖然心裏也有些疙瘩，但終究時日不同，家境也不同，老婆子也不能祈求太多，眼下無人，你親口告訴老婆子，隻要你願意嫁給他，等著房子修好之後，我就請媒人去向你爹娘提親，這樣你也就可以風風光光的嫁過來，以後也能正大光明的和頎兒一起生活，那樣也就不會再有人在背地裏三道四，寶兒我也會當她是我親生的孫女……”
“太婆，您不要了，我……我不能嫁給頎，但我答應您，一定會好好照顧頎一輩子，以後就當牛做馬服侍您和頎……嗚嗚……”阿蓮死死的捂著嘴巴，眼淚如同泉水般順著蒼白清秀的臉頰嘩嘩滾落下來。
“你不嫁給他，一輩子都會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這樣無名無分的時間長了，誰都受不了！”蘇老太輕輕的跺著拐杖。
“太婆，我不怕別人閑話，隻要能夠照顧頎，幫他做飯洗衣服我就滿足了！”
“孩子，你這又是何苦，這幾年老太婆看著你從一個丫頭長大，你受的苦老婆子也看在眼裏，但這就是命，這就是我們女饒命，終究還得有個男人依靠和疼愛，這輩子才真正能夠過得安穩，至於幸不幸福那都不重要，隻要有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家，總好過那些背井離鄉的人啊，你看看遠忠他們兩兄弟，再看看五來福他們這些無父無母的孤兒，當初老婆子逃難來到楊公鎮，舉目無親窮困潦倒，若不是阿紅的父母心善收留，哪裏還有現在的頎兒，隻怕老婆子這把骨頭也早已拋屍荒野了，你雖然過的苦，但比起老婆子以前來可算是幸運了……”
“娃，別哭了，坐下陪老老婆子話，免得被頎看見了！”
蘇老太拉著阿蓮在身邊坐下。
“人和人終歸是不一樣的，你吃的苦也受的累，但性格卻不如老婆子堅強，太軟弱了，人一軟弱啊，那就會受欺負，就像我們這大宋，被外人欺負了幾百年……”
“阿安落得這樣結局，其實和你也有些關係，你看看大元兩口子，以前大元可比阿安更混賬，整在碼頭打架惹事，頎兒那早死的爹也是一個德行，哪怕是成親了也整不歸家，當初大元看上了隔壁村林家的丫頭，帶著村裏幾十個後生就去了逼親，那阿萍雖然看起來軟弱，但實則氣性強著呢，逼著大元發誓結婚之後不能在外麵胡亂瞎混，每要按時回家，結果大元那麽一個經常打架頭破血流的人，十裏八村響當當的好漢，就這樣每乖乖的回家，所以當女人，還得氣性強點兒才好，相夫教子也並不是逆來順受，既要懂得去溫柔服侍男人，還得讓男人看到你獨立強硬的一麵，夫妻雙方才能互相禮讓，家庭也才會和睦，你若是隻知道像丫鬟仆人一樣，是沒有人會珍惜的……”
“頎現在還，還沒接觸過太多的女人，他喜歡你，也可能是因為我們兩家隔得近，感覺到熟悉，而你現在也正年輕，讓他有些迷戀，但等再過十年二十年，等到你人老珠黃了，你這樣無名無分的跟著他，隻怕到時候他會嫌棄你，我不是擔心他，是擔心你啊！”
蘇老太抬頭看著穹的圓月幽幽的長吐一口氣。
“太婆，我求求您不要再了，我配不上頎，無論頎將來嫌不嫌棄我，我都不能嫁給他，我不能耽誤頎的將來和前程，他現在喜歡我，我就伺候他，將來他嫌棄我，我就洗衣服做飯當仆人丫鬟，我隻求太婆不要趕我走，我是真的喜歡和頎在一起，哪怕每隻看他一眼就高興……”
“唉，你軟弱，偏偏這件事還氣性足，也罷了，你這樣我以後也不提此事了，你願意就暫時這樣吧，等到頎兒長大了，到時候娶了親，他若舍不得你，總會還要給你一個不大不的名分！”
“嗚嗚，謝謝太婆……”阿蓮伏在蘇老太膝蓋上雙肩抽搐，拚命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讓哭聲發出來。
“哭啥哭啥，今過節，等會兒可別讓頎看見了，以為老婆子責罵你！”
蘇老太雖然如此話，但臉上卻似乎露出一絲輕鬆。
有些事雖然了做了，但並不一定就是心中所想。
自從她暗中察覺到趙頎和阿蓮兩人不正常的關係之後，一直內心耿耿於懷不知道該去怎麽處理兩人之間的關係。
若隻是一戶普通百姓，蘇老太絕對會非常喜歡阿蓮嫁過來。
但可惜不是，老趙家的血脈，終究和普通人不一樣。
更何況她從趙頎清醒過來之後的各種神奇表現，漸漸有了另一種奢望。
或許將來有一，自己的孫兒會成為那個高高在上的人物，三宮六院，妻妾成群。
“太婆，蓮沒福氣當您的孫媳婦，但一樣會好好服侍您和頎，這大過節的，您也別不吉利的話，頎前幾還您現在的身體好多了呢！”阿蓮慢慢的擦幹眼淚坐好。
“這話倒是對，這幾個月我們家吃得好睡得好，什麽都不缺，還有你操心照顧，光是飯菜都比竹做的好吃多了！”蘇老太滿臉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您也不能責怪竹，那時家裏經常都沒糧，竹這麽，除開做飯洗衣服還要照顧您和頎，她可比我還苦呢，我時候還有爹娘照顧，家裏雖窮，但也沒怎麽餓過肚子！”阿蓮趕緊幫竹開解。
“那有啥辦法，老婆子眼睛不好，腿腳也不好，我把她買來也算是給了她一口飯吃，沒想到啊，頎兒比我可憐這些乞童，一口氣收留了這麽多，若不是他會掙錢，隻怕這家要吃塌了！”
“現在鎮上的人都誇頎是大善人呢，聽走哪兒都有人打招呼行禮！”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頎兒做的很對，行善積德自會有好報，不然我們家也不會這樣越來越好，老婆子日盼夜盼眼睛都差點兒盼瞎了，終於是要享福了，阿蓮啊，你也是個難得的善良女人，將來也會有福……”
“娘，我們回來了！”寶兒稚嫩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趙頎抱著還不會走路的二十四，帶著一大群孩子從還未修好的大門進來，竹和五各自提著一盞燈籠分別走在前後負責照路，而寶兒和幾個最的孩子手裏都提著一盞桔燈，大大的孩子手裏都還拿著月餅吃的興奮熱烈。
“太婆，阿蓮姐，你們怎麽不出去玩兒，村裏可熱鬧了！”趙頎把二十四遞給身後的阿九笑著。
“黑燈瞎火的老婆子可不像你們腿腳利索！”蘇老太搖頭。
“黑我也不敢出門，上次被蛇咬了之後，一到晚上就害怕！”阿蓮站起來整理衣服低頭看了趙頎一眼，感覺臉頰有些發燒。
“剛才我們去村裏轉了一圈，家家戶戶都掛療籠，二麻哥還在家門前放煙火，我們看完了才回來，路過三哥家的時候，長貴叔非得拉我們進去吃橘子，吃完橘子走到劉太爺家，七太婆又給我們每個人塞了一個月餅……”趙頎笑著把月餅掏出來放進蘇老太手中，“這是蓮蓉餡兒的，比五仁的軟糯一些，太婆您嚐嚐！”
“給阿蓮吃吧，老婆子剛才已經吃過一個了，吃不下了！”蘇老太杵著拐杖站起來，“有些晚了，老婆子熬不住夜，先回去睡覺去了，夜裏涼，你們也別玩的太晚，早些回去睡覺！”
“春香秋香，送太婆回去！”趙頎吩咐一聲，兩個十二三歲的少女便趕緊過來攙扶著蘇老太，竹也提著燈籠前麵帶路，三個女孩嘰嘰喳喳便簇擁著蘇老太回窯洞去了。
“頎哥哥，二十四睡著了，我們也回去睡覺了！”九和一群孩子也都玩累了，特別是幾個隻有五六歲的孩子，全都在揉眼睛打哈欠了。
“嗯，都回去吧，早點兒睡，這幾早些起床來幫忙收拾新房子，早點兒收拾幹淨我們就早些搬進新家來住！”趙頎點頭，一群孩子頓時歡呼一陣之後提著桔燈排成一長串去了隔壁的房子。
“頎，我也先帶寶兒回去睡覺，夜裏涼，你也早些回去！”阿蓮叮囑一句之後牽著寶兒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