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少女的心思

  少女在房間裏一陣翻箱倒櫃之後，在兩個貼身丫鬟的幫忙下很快換了一身粉色的石榴裙和荷色褙子，梳妝停當之後又拿起一麵水晶玻璃的銀鏡，對著仔細的描眉塗抹胭脂唇紅。


  “我這樣好不好看？”打扮結束，少女緊張的詢問兩個丫鬟。


  “好看好看！”兩個丫鬟把頭點的像雞啄米一般。


  少女拿起銀鏡再次對著自己，看見裏麵一個柳眉紅顏的女子模樣，呆了半晌之後又拿起妝布將眉毛臉頰和嘴唇都全部擦的幹幹淨淨。


  “三娘畫的挺美啊，為什麽要擦掉？”一個丫鬟驚訝的問。


  “這樣可能……可能他不喜歡！”少女擦幹臉頰露出白皙的本來麵目，緊張的有些手足無措。


  “嘻嘻，三娘你別緊張好不好，不定姑爺今沒來呢？”另一個丫鬟捂著嘴嬉笑著。


  少女一下就呆住了，然後看著鏡子半沒話，緊張的臉色也慢慢平靜下來，眼神中多了一絲落寞。


  爺爺離開慶元府去了鄂州，大部分家仆都跟著去了，如今父親在外地做官，將他放在爺爺身邊，爺爺離開的時候本想將她送回德清老家，但她卻央求留下來，暫時客居在吳文英家裏。


  宅院安靜，但卻也很寂寞。


  沒有爺爺奶奶和父母長輩，也沒有兄弟姐妹，就隻有三個貼身照鼓丫鬟和兩個賣菜做飯洗衣打掃的下人，她每就隻能彈琴寫字畫畫，要不然就是在院子裏看看花草，日子過得恬淡隨意，但卻總有一個少年的影子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笑的很淡然，話很風趣，做事很奇怪，麵對任何人都是那樣的平靜，自己住著破窯洞，竟然還收養了一群乞丐，特別是龍灣海港，她看過之後感覺到一切都很新奇。


  特別是送她的這個魚缸，更是讓她愛不釋手。


  雖然裏麵隻有幾塊充當假山的石頭和幾隻蝦和泥鰍。


  少女放下鏡子走到床頭，看著放在桌子上的魚缸。


  當時第一眼看到這個魚缸，讓她的目光一下子就移不開了，然後看到裏麵養著幾隻灰不溜秋的蝦和泥鰍之後，她更是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新奇和驚訝，繼而是一種抑製不住的快樂和開心。


  沒想到世間還有這種人，拿著價值千金的一個晶瑩剔透的玻璃缸，竟然養著幾條最不值錢的魚蝦，而且看起來他還渾不在意甚至是非常喜歡。


  看她喜歡，趙頎直接就送她了，絲毫都沒有不舍。


  一轉眼就快兩個月了。


  少女呆呆的看著魚缸裏麵幾隻蝦和泥鰍，雙手托著下巴滿腹的心思。


  “三娘三娘，不好了不好了……”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出去打探消息的丫鬟風風火火的衝進來。

  “怎麽啦？”少女緊張的站起來。


  “不好了，姑爺的場子被人砸……砸了！”綠衣丫鬟上氣不接下氣的撫著心口嚷嚷。


  “砸了？誰砸的，趙公子有沒有受傷？”少女也沒心情去管丫鬟的口誤了，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


  “是高衙內，他帶著一大群人把五口募捐箱全部砸的稀巴爛，連百姓募捐的錢都全部搶走了……”丫鬟滿臉焦急的。


  “那趙公子有沒有受傷？”少女無暇關心別的，滿臉焦急的追問問。


  “聽沒有，我站在外麵沒敢進去，聽高衙內的人好凶的……”


  “三娘，高衙內可是大壞蛋，經常在大街上欺負人，我們要不要去把姑爺請來躲避一下？”丫鬟焦急的問。


  “胡言亂語什麽？我與他無親無故，請他來還不讓人笑話我！”少女臉頰羞紅的嗔了丫鬟一眼，但很快又滿臉擔憂的，“你再跑去一趟看看，若是……若是他需要幫忙可以來找我……”


  “好好，我這就去！”丫鬟轉身如風一般再次跑出了院子。


  而這次丫鬟離開之後等了兩炷香的時間還沒回來，少女越發焦慮不安，跑到院子門口不停張望，又等了足足一刻鍾，才看到一個綠色的身影從街角跌跌撞撞的跑回來。


  “瓶兒，怎麽樣，趙大郎有麽有受傷？”少女提著裙子焦急的迎上去詢問。


  “不好了不好了，姑爺跟著百花樓的韓掌櫃逛窯子去了……”丫鬟上氣不接下氣的大聲嚷嚷。


  “啊？！”少女焦慮的臉色瞬間石化。


  “瓶你莫要亂，趙大郎……他……他怎麽會去那種地方？”少女呆了半晌回過神來臉頰漲紅的輕聲。


  “哎呀，三娘，這是我親眼看見的，我剛才去的時候高衙內已經帶人走了，縣衙的童縣尉還帶著兵卒去問了幾句，也沒管就走了，後來姑爺他們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百花樓的韓掌櫃就去了，兩人有有笑的了一會兒話，姑爺就跟著韓掌櫃走了，我一直跟在他們後麵，親眼看見姑爺進了百花樓，我眼神兒好著呢，肯定不會錯……”


  丫鬟嘴巴利索話又快，隻把少女聽的粉臉羞紅，呆呆的站在門外許久之後滿臉失落的提著裙子回院子，眼圈似乎還有些發紅。


  一個布衣老者從院子外麵進來，手裏拿著幾本書，剛好看見少女情緒低落的上樓。


  “見過吳老爺！”三個丫鬟趕緊福身行禮。


  “免禮，晴兒這是怎麽了？誰惹她生氣了？”吳文英驚訝的問。


  “回吳老爺，剛才我們聽趙公子來了城裏，三娘便讓我去打探了一下，結果……結果奴婢親眼看見趙公子跟著韓掌櫃去了百花樓……”綠衣丫鬟人快嘴快，一句話就完了梗概，而且略去旁枝末節直指重點，明顯八卦屬性有加點。

  “趙公子？那個趙公子？”吳文英滿頭霧水。


  “哎呀，吳老爺，就是楊公鎮那個趙公子，您上次還去過的龍灣……”


  “是他？”吳文英一下明白過來，揪著胡須很是生氣的點頭：“不該不該，的確不該，大白的去逛窯子，簡直豈有此理……對了，趙大郎怎麽會突然來了鄞縣？”


  “吳老爺看這個……”另一個丫鬟將一張傳單遞過來。


  吳文英接過來看了幾眼氣憤的臉色瞬即大為改觀，把書塞給一個丫鬟之後仔細看完之後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大郎實在有心，這事辦的好，前幾履齋兄還寫信回來向我抱怨軍餉奇缺，趙大郎這完全就是雪中送炭，既然大郎這麽熱心，老夫也還有十幾貫私房錢，等會拿去捐了！”


  “吳老爺不用去了，怕是已經捐不成了！”綠衣丫鬟趕緊。


  “為甚？”吳文英驚訝的抬頭。


  “趙公子本來在靈橋碼頭募捐，好多百姓都在捐錢，然後高衙內帶人去把募捐箱砸了，連百姓捐的錢都搶走了……”


  “什麽？竟然還有此事？”吳文英瞬即大怒。


  “真的真的，這是奴婢親眼所見，靈橋那邊好多人都看見了，縣衙的童縣尉也在，但他也不敢管！”丫頭使勁兒點頭。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光化日之下這是無法無了，高知年，誰給的你這般膽量縱子行凶……”吳文英氣的臉皮發白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吱呀~”二樓的房間打開，一個少女提著裙子急匆匆下來，眼圈依舊還有些發紅。


  “吳爺爺！”少女情緒低落的福身行禮。


  “晴兒莫要想太多，依照我對趙大郎的了解，事情恐怕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去百花樓可能是另有打算，他來鄞縣募捐這是好事，而且也占據家國大義，高知年的兒子破壞捐款不還搶走百姓捐贈的錢財，這已經不是普通的犯法，若是深究起來，高知年也脫不了幹係！”吳文英趕緊安慰。


  “吳爺爺，我擔心趙公子一時衝動去找高家討公道，如今爺爺不在，慶元府怕是沒人幫他！”少女滿臉憂慮的輕聲。


  “嗬嗬，這個你放心，他並非一個衝動之人，若是連這件事也想不通忍不住，就白瞎你爺爺這一番心思了！”吳文英停下來臉上露出笑容。


  少女雪白的臉頰瞬間通紅，低著頭看著地麵不敢抬頭。


  “方才我去了印書館，的確不知道這件事，你也莫要著急，我這就出去再打聽一下事情的始末再！”


  吳文英讓一個丫鬟把自己的書送去書房，然後急匆匆再次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