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治不得國破家亡
趙頎背著女人邁開大步就往鎮上跑去,心裏既著急又恨得牙癢癢。
尼瑪村裏這些男人老老少少都沒幾個靠譜的,一群青壯年都在碼頭和鎮上幫工,掙的錢不多卻一個個玩的挺嗨,天黑了都不回家還在外麵吃喝嫖賭,家裏全靠一群婦孺支撐,耕田種地除草養雞還要照顧孩子和老人。
自己穿越過來才特麽幾天,就已經救了兩個人了,而茅灣村這麽大,老人孩子又多,不知道每天出多少亂七八糟的事,前天在倉庫還聽幫工們說起,村裏一個老人上山砍柴也是被蛇咬了,還沒送到鎮上就沒了。
“阿蓮嫂,你忍著點兒啊,很快就就到了”趙頎一邊跑一邊安慰。
“天黑看不見,小頎你慢點兒跑,我我沒事”女人趴在趙頎背上聲音哆嗦著說。
“不要緊,這條路我很熟了”趙頎腳下速度不慢,不過背著一個人的確很累,跑了幾百米便開始氣喘籲籲,額頭上的汗珠子順著臉頰劈裏啪啦往下掉。
三裏多路,趙頎咬牙堅持拚命跑,雖然渾身濕透心髒都快跳出來了,但趙頎也不敢停下來歇息,大概二十分鍾後,趙頎終於跑到了鎮上。
此時雖然已經是後世九十點中鍾的時間,但楊公鎮依舊熱鬧非凡,酒樓客棧,勾欄妓院全都燈火通明,大街上挑擔推車來來往往的人依舊不少,明顯在這個商業發達的時代,老百姓的夜生活還是非常豐富。
“砰砰砰砰有沒有人,快開門”
趙頎一口氣跑到呂家藥鋪門口,看著已經上了門板,於是使勁兒拍打呼喊,引得一些路人全都圍上來詢問觀看。
“誰啊,這麽晚了”兩分鍾之後,藥鋪裏麵傳來聲音,很快一塊門板而被取下來,一個年輕人提著一盞燈籠探出來頭。
“快幫忙看看,被蛇咬了”趙頎也來不及打招呼,背著女人就擠了進去。
而一聽是被蛇咬了,年輕人也不敢大意,趕緊扶著趙頎將背上的女人放下來坐在椅子上,然後趕緊又去後院叫人。
很快一個虛發花白的老者一邊穿衣服一邊大步走出來,看見趙頎忍不住愣了一下。
“呂大夫,我家鄰居方才被蛇咬了,麻煩您趕緊幫忙看看”趙頎也顧不得滾滾而下的汗水焦急的將女人的腿抬起來。
“讓我看看”老者趕緊從身後一個年輕人手中接過一盞油燈,湊近看了一下傷口,又看了看捆紮的布條,片刻的愣神之後趕緊用手沾了一些傷口的血水湊近鼻孔嗅了一下說,“是毒蛇,晚上出沒咬中腳踝,可能是竹葉青也可能是矛頭蝮,幸虧來的早,處置的也得當及時,毒液已經很少了,趕緊取清毒敗火膏來再備犀角兩錢衝末先服下”
毒蛇咬傷的情形非常緊急,但趙頎已經提前做過緊急治療,雖然拖了二十多分鍾,但呂郎中卻很快判斷問題應該不大,因此蹲下來觀察傷口之後吩咐,幾個匆忙出來的學徒和夥計也趕緊忙活起來。
呂大夫用手在傷口四周用力擠壓了幾次,發現微微有些烏黑的傷口中血水已經很少,而且顏色也還正常,於是將趙頎捆紮的布條鬆開一些,往上移了三寸再次紮上,不過並沒有紮的很緊,弄完後接過學徒遞過來的一瓶膏藥往傷口敷了厚厚一層之後用一塊幹淨的白布捆紮好,這才站起來觀察舌苔和眼睛,片刻之後又扣著女人的手腕仔細切脈,差不多一分鍾之後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微微點頭說:“舌苔淺白,眼神尚還清晰,心跳雖然有些急促,但脈搏穩健有力,心率未亂,說明蛇毒並未攻入心室,老夫開一些藥調理幾天就沒事了”
“多謝呂大夫”趙頎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拱手道謝。
“謝謝呂大夫”女人蒼白驚恐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絲劫後餘生的驚喜。
“不必謝我,要不是大郎處置得當而且及時,老夫有百般神通也救不了,竹葉青尚好,毒性不大,最多落下殘疾,但若是矛頭蝮,隻怕晚的一刻兩刻,毒液攻心之後神仙難救,這東南沿海毒蛇最多,以後夜晚千萬不要出門,尤其是鄉下田間”
呂大夫提醒幾句坐下來開藥方,寫得幾味之後又撚須凝神思考片刻,再次又寫下幾種,很快一張藥方寫完,遞給旁邊的學徒說:“半邊蓮、生地各十錢,黃芩、川貝各五錢,蒲公英、紫地丁各四錢,丹皮、白芷各三錢,大黃六錢、白茅根十五錢,甘草二錢,取三副,快去”
“是,師父”學徒趕緊拿著方子去櫃台抓藥。
另一個學徒也端著一個小瓷杯過來說:“師父,犀角末好了”
“嗯,趕緊溫水給患者服下”呂大夫擺手。
一個急診,藥鋪瞬間燈火通明,雖然看似忙碌,但診治、包紮、開方、煎藥一切都井井有條。
不過所有人此時感興趣的並不是病人,而是送病人來的趙頎。
“大郎以前學過醫術”閑下來,呂大夫好奇的坐下來看著趙頎。
“沒沒學過,隻是在碼頭聽一個遊方的道士說過這樣做可以減輕中毒症狀”趙頎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唔,醫道本就不分家,遊方的道士知道也不奇怪,大郎聽一次便能學而致用,的確是聰慧之人,上次老夫說的事你可曾考慮過”呂大夫捋著胡須。
“多謝呂老抬愛,小子家貧,上有老邁的太婆,下有年幼的妹妹,眼下還住在窯洞之中,吃了上頓沒下頓,最近在碼頭幫工掙些錢財勉強養家糊口,若是來跟隨老先生學醫,隻怕一家三口要餓肚子了況且”
“況且什麽”呂大夫很不解的問。
“況且學醫雖能治病救人,但卻治不得國破家亡之症”
“大郎何出此言”呂大夫捋胡子的手停了下來。
“我在碼頭聽人私下傳說蒙古人要打過來了”
“當真”呂大夫霍然睜大眼睛,臉色也瞬間凝固。
“不知真假,隻是在碼頭聽商人私下說起,但蒙古人先亡金國,再吞大理,而且還占據關中和中原之地,怎會留著繁華的大宋不要,即便是眼下不來,不出數年也必然再次攻宋,一旦蒙古人殺過長江來,隻怕江南百姓死傷盈野,治一人救一人又有何用,小子還不如多賺些錢財遠遁避禍”
“你你簡直胡說八道,此話一旦傳入官家耳中,怕是要治你禍國亂民之罪”呂大夫臉皮抖抖著說。
“小子隻不過一介山村野夫,自然是胡說八道,但您若是去勾欄酒樓聽聽,碼頭上南來北往的商旅盡皆在如此談論,隻怕官家也抓不盡,老先生的好意小子心領了,學醫並非我的理想”趙頎認真的拱手說。
“唉,也罷,是老夫唐突了,但這些話你以後切莫亂說,蒙古人和遼金一般,都是西北蠻族,騎馬放牧不事耕作,江南之地江河縱橫,他們得之無用,即便是前來攻擊,也定然討不得好,這位娘子的蛇毒之傷已經沒有大礙,拿藥回去煎服,三天應該就能痊愈,去吧”呂大夫臉色戚然的歎息擺手。
“多謝呂大夫,不知診金和藥費多少”
“救人危難,乃是醫者本分,若是不是你處置及時,老夫也不一定能治好,診金和藥錢便不收了,天黑路遠,你們回去的路上小心”呂大夫被趙頎一番話說的興趣缺缺,拂袖回去睡覺去了。
“大郎,你們的藥,三碗水煎成一碗,分早中晚三次服用”一個學徒將紙包好捆紮在一起的三副藥遞給趙頎。
“多謝,告辭”趙頎提上藥彎腰將阿蓮嫂背起來出門。
“燈籠拿著”一個年輕學徒追出來把燈籠塞進趙頎手中。
“多謝多謝,改天我會還來”趙頎趕緊再次道謝。
“不用,師父說讓你們路上小心”年輕學徒轉回藥鋪,很快就把門板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