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難追憶
兩人見麵好像十分尷尬,鐵摩勒牽起王燕羽手中的韁繩,就直衝衝的與她相反方向走去。王燕羽快步跟上,在他們不會發現的距離上,歆玥跟隨在後。
人聲鼎沸的街道上,一男一女牽著一匹馬,兩廂沉默的走著,連在身後的歆玥都為他們捏了一把汗,不過,往往癡男怨女,就是這麽捏造出來的。
不知不覺,走到了城門口。
王燕羽抬頭望著城門上那蒼勁有力的楷書,平時覺得那麽大的範陽城,怎麽走到了城門口,就隻有這麽小一段路,直到鐵摩勒小聲說了句,“到了。”她才醒過來。
“賣酒了,賣酒了,本店新開張,上好的美酒,又香又醇.……”街道旁一家酒肆的吆喝,落在燕羽耳裏,她似乎想起了什麽。
轉身看向鐵摩勒,說了句,“鐵摩勒你等一下。”便拎著裙子跑向了酒肆,挑挑揀揀,捧回一壇酒,放在手心。
“希望你能夠早日找到你師父。”清鈴般甜美的嗓音響起,卻透出許多不為人知的遺憾。
鐵摩勒從她手裏接過酒壇,撕開酒封,仰頭便喝了個盡。“酒我喝了,你救了我,我不會忘記的,可是今日一別,咳.……”
他低頭停頓了,緩緩道來:“再見之時,你我,還是仇人。”不知是酒香醉人,還是他的話傷人,她總覺得,自己在半夢半醒的邊緣。夢中,她和鐵摩勒還能調笑嬉鬧,現實,他低沉的聲音說著,他們還是仇人.……
王燕羽嘴唇哆嗦著,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什麽也說不出來,顫抖著的話語到了嘴邊,隻有一句:你多保重。
孤單的背影,無奈的淚水,終究還是落了下來,那個傻小子,她們再也回不去了,他們,是仇人.……
燕羽站在街道中央,握著他一飲而盡的空壇,還留著他手心的溫度。眼淚再無拘束,如雨簾般落下。
隱於市集的歆玥不禁惋惜,大好情緣,就這麽不歡而散了,不過,她現在無心做這八卦之魂,正事才重要,鐵摩勒一出城,就不能見到秦襄了,她不能讓他出城。
正在她思索之時,一陣喧鬧打斷了她的思緒,與她擦肩而過的一群人,其中一個還粗野的推了她一把。
“走開,走開,讓你們給王姑娘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被簇擁在中心的人,一邊在各個小攤上亂拿一些東西,一邊大聲嗬斥。
外圍之人,一直點頭,“準備好了,準備好了……”
安慶緒隨意在一個水果攤上搶過一個橙子,一手扔過去便砸在了一個賣字畫兒的攤子上,惹得街上一陣混亂,有的人憤恨的咬牙,有的人遠而避之,有的人在一旁看著好戲。
歆玥真想大叫一聲:天助我也啊~
對王燕羽迷戀至深的安慶緒看到自己心愛的姑娘對別的男人依依惜別,以後,會發生什麽呢……
“王姑娘,王姑娘……”一見到王燕羽就心花怒放的安慶緒一下子就衝了過去,許是在心上人麵前的緣故,他顯得禮數十分周全,右手放在左肩,微微彎身,表示了他見過王姑娘。
王燕羽見來人是安慶緒,本就不大好的心情,頓時又低落了幾分,連忙伸手擦幹了臉上的淚漬,說了句見過小王子。
安慶緒見王燕羽的情緒低落,剛才又望著那個遠去的人影出神,而且,據他觀察,那個人好像是個男人。
他看著王燕羽囂張跋扈的說:“剛才那個人,那小子是誰啊?”
王燕羽聽到他這話,不禁反駁道:“小王子,我看你是弄錯了吧?!我哥哥替王爺做事,王爺也從來不會過問我跟什麽人交朋友。”
剛好塞住牙縫的閉口羹,一下子就把安慶緒堵得張口結舌,好不容易見到王姑娘的談話,就此結束,王燕羽扔下一句“告辭”,便大步離去。
一點都不出她意料的安慶緒,摸著半光禿的腦袋,一臉尷尬的盯著王燕羽離去的背影,無可安放的雙手不停的在腰帶和他自己身上亂放,還真是窘迫……
歆玥暗笑,俗話說,龍生九子,同樣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兩個人,安慶宗運籌帷幄之中,安慶緒則是抓耳撓腮之外,中間沒有她的摻雜,還真是有差別.……
她很久以前就懷疑,安慶宗在娘胎裏的時候,是不是就全把安慶緒的智慧拿走了,才會生就如此天差地別的兩個人。
雲泥之別啊雲泥之別。
安慶緒雖魯鈍,卻也是個有脾氣的,在原地咬牙跺腳一陣子,伸手一揮,兩邊擁護的奴才們會意,立刻分頭散去。
不用說,自然是叫上人,追讓他不快的源頭去了。
一隊鐵騎浩浩蕩蕩的追出範陽城,為首之人明顯是一身憨傻之氣外加被修理之後的憤懣,鐵騎兵的魄力,他安慶緒也就剩這點兵力能唬住人了。
她還是一路跟在後邊,當初為了追王龍客而苦練的輕功,現在看來,用處還真是不少。
鐵摩勒看來是大傷初愈,一會兒就落了下風,本就武功平平的他,不意外被抓住。可是,鐵騎兵中央,那個黑色身影,羊牧勞,怎麽會出現?
他偏心安慶緒,也不至於這麽事事上心吧?怎麽還會勞動他?
況且,他不傷鐵摩勒,這又是為何?
歆玥心裏的疑團越來愈多。
他們已經回城了,歆玥還駐足在原地,思索著:羊牧勞將鐵摩勒帶回王府,秦襄勢必會下榻王府,可是,她要怎麽做才能讓他們見麵?
這件事,單憑她,是一定做不到的,必須要在王府熟悉,且有地位的人,她熟悉,可是她早已是一個死人,談何地位。
她悵然的回來,停駐在那座宅院門前,進退之間,竟是那麽困難。
她曾在這裏住過,不過幾日不曾來,這裏,卻陌生的讓她害怕。抬眼望去,林林總總的高牆大院中,一座建的十分高的樓台矗立在中央,那麽耀眼,卻讓人覺得,它孤獨而冷傲,華麗高大的樓台,誰知它的地基打了多久,多深,多堅固.……
“望月”二字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