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只有三天
那個一向盛氣凌人傲然無物的劉貴妃現在就像染了瘟疫一般萎靡不振,絕望無助的僅僅憑著一支蠟燭就想打發這漫漫長夜,那個曾經眼中是京城盛世繁華的他的母親,現在的眼裡只剩下悲哀。
可在這哀莫大於心死的情感背後,齊悟恆看見的還有劉貴妃對齊皇真真正正炙熱又溫情的愛,齊皇可以令她哭,令她笑,令她傷心難過,令她朝思暮想的她的夫君,是因為莫大的深情,而不是因為他是皇帝,不是因為他能給她名利範圍內的一切,是一種毫無塵俗摻雜的愛。
但是,齊悟恆明白的事還有,這種愛,齊皇對劉貴妃並沒有,或者是他根本就不能對任何人有,他是帝王,註定一生擁有無數女人。若是每逢一個就動了真心,如何有心治理天下,而不動心不動情也是齊悟恆所要學的一課。
「母妃,我能看你的時間不多,查案的時間也只有三天,你不能一直這樣啊!」對於齊悟恆的呼喚充耳不聞的劉貴妃依然坐在原地,而原本母妃二字足夠讓她舒展眉頭重綻笑靨,齊悟恆眼裡倒映著燭火,掩蓋了屬於他的悲傷,「母妃,母妃你別這樣!母妃!」
直到齊悟恆衝到自己面前狠狠地把自己搖了三搖,劉貴妃眼裡才多出一絲活人的氣息,她睫毛翕動,語氣卻仍然死氣沉沉,「三天又怎麼樣,就算是三個月三年三十年,他不信我就還是不信我,我做的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劉貴妃口中的他指的自然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了,齊悟恆不覺鼻子泛起一陣酸意,揮手天下的是齊皇,到處留情的是齊皇,可十月懷胎的是劉貴妃,最後傷心痛苦的也是劉貴妃……齊悟恆心裡突然對自己的母親感到巨大的不公平,更多的還有不值。
「母妃,父皇並非不相信你,」看來只能從齊皇處找出讓劉貴妃重新振作的切入口了,齊悟恆咬了咬牙,輕輕把手墊到劉貴妃頭枕著的地方減輕負力,「否則他大可殺了你而不是給你三天時間,他一定是相信你能在三天里查出真相來才這麼做的,而真正的兇手是誰,我們並不難推測出來,想必父皇也知道此事不簡單,所以母妃你不能繼續這樣消極下去了,那樣不就辜負了父皇的真心嗎?」
齊悟恆所說的似乎句句在理,刺殺皇帝之罪本就足夠直接殺頭斬首,齊皇卻給出了三天的寬限,劉貴妃也願意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燭火帶來的星光漸漸充滿了劉貴妃的眸子,「果真如此?」
「正是如此啊母妃,你與父皇恩愛多年,父皇怎麼會不相信你?」見有成效,齊悟恆繼續循序引進。
那些花前月下,劉貴妃只要微微一動心思,就能記住每一個與齊皇相處的瞬間,雖然齊皇今天大怒不假,可是他們之間夫妻同床共枕多年的情分更是歷歷在目,劉貴妃動作緩慢僵硬的起身,走到那幅畫跟前,伸手來回在畫上摩挲。
動作輕柔的就像對待一個新生兒,她的指尖停留在花瓣上,似乎點出一絲希望和期盼,「等中海山閑草木,齊皇一顧便春風。」
一眼,只要他一眼,就能綠了她的整個春天。
「母妃?」不只是為了齊皇而重新振作,他們母子二人連同背後的劉家苦心經營這麼多年才有了今日的成果,齊悟恆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任憑劉貴妃就此下台,周圍所有的勢力都在虎視眈眈,只要能爭得儲君之位,他們的後半生才有依靠,否則就不只是死一個貴妃這麼簡單的事了,「母妃,你冷靜想想,真的甘心就這樣放棄什麼都不做嗎母妃?」
劉貴妃的動作一僵,指尖微微顫抖起來,齊皇與她的愛情固然重要,可是需要她的不止是齊皇,還有劉家和她的皇兒,她走到今天的位置,自知手上沾染了不少的鮮血,手段心機自不必說,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所背負的任務,那些都是她必須要做的事,包括把齊悟恆扶上帝位,所以她的確不能放棄,的確不能就此作罷。
還有腦海里一閃而過杜氏那張連歲月都額外照顧的臉,她指尖硬生生劃過蘭花圖而握拳,她和杜氏鬥了一輩子,怎麼可能沒有個結果就這麼撒手而去,劉貴妃的指甲在圖上留下痕迹,對杜氏的恨意驟然而生,「是啊,本宮若是此時死了,恐怕正順了杜氏那些人的心意啊。」
「母妃英明!」母子倆語意里的陰冷如出一轍,齊悟恆跟著起身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可如果真的是杜氏密謀陷害本宮,想來是不會留下證據的,又要如何在三天之內替本宮翻案?」劉貴妃眸子微轉,瞬間把矛頭對準了自己的老仇家杜氏,在宮裡如果發生什麼事是直指劉貴妃而又能讓杜氏直接或間接獲利的,劉貴妃只能想到杜氏就是主謀。
宮宴之時本來是齊悟恆和劉貴妃商量好的絕佳的削弱杜氏力量的機會,可是齊悟恆忽略的事他們在算計杜氏的時候忘了杜氏同樣也能進行一招將軍,杜氏並不是那種會坐以待斃的人,以至於現在落星生死未卜,毒殺顯然失敗,還搭上了自己。
「若是三天找不到真兇,我們不妨製造一個真兇。」齊悟恆把手架在自己脖子上做了個刎頸的動作,說出了打算找個替死鬼的辦法,「此事就交給我,母妃你這幾日好好休息即可。」
雖然聽齊悟恆的語氣十分得意和肯定,對這個辦法劉貴妃也是沒有異議,甚至稱得上是為數不多的好主意了,可劉貴妃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勾嘴問道,「此計妙也,不知恆兒打算把誰當做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