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親密盟友
真是好計。
皇后杜氏坐在銅鏡前,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冷笑,鏡中的人也跟著冷笑起來,她平日里為人處事泠然自居,歲月似乎也對她很是照顧,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這一室稀奇貴重的物品,也昭顯了她雖然寵愛不及其他嬪妃,可是後宮主位的權力她是牢牢握在手裡,遙制整個大局。
在她手中輕輕捏著的,正是前幾日劉貴妃差遣落星送去算計韓賢妃的密函,信里所寫不過是一些邊關上齊楚兩國的防禦布局,無論是那個朝中得勢的嬪妃,只要稍微花點心思銀兩就能打聽到的小道消息。
可如果是在韓賢妃寢宮被發現,那意義就非同一般了。皇上近日對楚國戒心頗大,而楚國質子楚承安自幼來此就一直是寄在韓賢妃處,他二人關係勝似母子,這東西自然而然成了韓賢妃通敵賣國的證據,也成了楚國要與齊國先行動手的證據,更加會成為皇帝出兵征討楚國的借口。
不是好計是什麼?只是百密一疏,劉貴妃定然想不到,落星這樣忠心耿耿的奴僕竟會出了差錯。
落星的確忠心耿耿,可惜她忠的是曾經救了她一命的皇后,而不是服侍多年的劉貴妃。
「娘娘,這信還要不要送去?」一旁開口說話的,正是依舊低眉順眼的落星。
韓賢妃對皇后威脅不大,她一向淡然自保,與世無爭,唯一值得杜氏操心的就只有她那個雖然年輕卻文韜武略的皇兒齊悟浩,而眼下杜氏大敵自當首數劉貴妃了。
杜氏仔細將信重新封好,看不出已然拆過的痕迹,又遞給落星,「當然要送,不過記得給賢妃娘娘提個醒,讓她好好看清形勢。」看清後宮中不得不爭的形勢,尤其是她還有個齊悟浩,杜氏要讓她明白,一旦要爭,不如與皇后合作。
「是,娘娘。」落星接過信件,不多問不多說,只做好杜氏吩咐的事,也正是這樣,她才能無論在誰身邊都深得信任。
深夜品竹軒。
為防錯過憐影醒來有何吩咐,紅燭綠意終是決定夜裡兩人輪流值班,並不打算離開她們的小姐半步。
楚承安潛入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紅燭趴在桌案上淺水,綠意則站在床邊,是不是還掐自己一下驅趕困意,而憐影則靜靜躺在床上,呼吸平穩,並無不妥。
視線流轉間,楚承安看見了停在窗沿上已經休息了的碧鳥,又看見空的放置信件的小竹筒,心下便知碧鳥沒能及時趕回,正是因為憐影沒有回信。
而且看上去應該是打算回信但不知為何又沒有……研好的墨還有些沒幹,顯然是在寫卻不知道被什麼打斷了就沒寫了,也許是太困了?不,憐影不會因為困意停下手邊的事,就算是打算先睡了也應該把碧鳥遣回收拾了才睡吧,而且主子休息,不至於兩個貼身丫鬟這樣輪流守著吧?
什麼原因讓她突然不寫了?忽的,那只有靈性的碧鳥像是感覺到了主人的氣息,醒了過來整理了一番羽毛又撲楞了幾下翅膀飛了出來。
聽見響動,醒著的綠意自是警覺起來,「誰?!」
眨眼間只見一道身影快速閃進,精準的在綠意后肩中間一點,聲音幽幽傳來,「我點了你的穴,我是來看望你家小姐的,若是知曉我什麼意思便點點頭,我給你解了。」楚承安轉到綠意跟前,盡量壓低了聲音。
這個人綠意自然是見過幾次的,好像是那個什麼楚國世子來著,跟憐影也並無過節,綠意思考了一番點了點頭。
楚承安說到做到給她解了穴道,快步走到床邊坐下,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伸手就搭上了憐影的額頭,還好不燙,沒有發熱,他鬆了一口氣,「你家小姐怎麼了?」
「只是普通感冒,世子不用擔心,若沒有其他的事,還請世子速速離開。」聲音來自於身後,原來綠意已把淺睡的紅燭叫醒了,紅燭知道這個人沒有惡意,她曾經見過小姐閱讀一本古醫書,在她追問之下憐影也曾透露過是楚承安所贈,雖然說明不了兩人關係多好,最起碼證明二人互相之間都沒有惡意。
她是睡著了?像又不像,氣息雖然平穩卻過於輕緩,臉色也不似平日紅潤,有些蒼白無力之感,而且上次他夜探憐影住處,憐影的感覺可是敏銳的很,絕不至於深睡至此,到底是……楚承安一門心思都在眼前靜謐的女子身上,紅燭說了什麼他只充耳不聞。
「世子殿下深夜在小姐閨房之中多有不便,還請殿下速速離去!不然奴婢要叫人了!」紅燭皺了皺眉頭,也不知道楚承安到底想幹嘛,只上前一步護住了綠意。
如果要叫人來的話,她大可把這些話大聲說出來,而不是壓著聲音威脅他,楚承安略有所思,淡淡道,「你要是覺得可以叫人來的話那就去叫咯。」
……不,一旦護衛過來定然驚動納蘭毅納蘭明珠等人,而小姐在這麼大的動靜之下若是還沒醒的話一定會被有心人察覺。不,不行,她不能叫人,為了替小姐瞞住這一怪病,可是楚承安到底想幹嘛?
見兩個丫鬟緊緊咬著嘴唇,似乎有所搖擺不定,楚承安緊跟著發問,「你們小姐當真是風寒?」
二人一瞬沉默,在沉默被發覺之前綠意用手戳了紅燭一下,道,「是……就是風寒!」
「我再問你們最後一遍,是還是不是?」楚承安起身,細心地替憐影掖了被角,步步逼近,巨大的壓迫感逼得她二人有些喘不過氣。
「想必殿下已然知道答案,又何必對我們兩個奴婢緊緊逼問,小姐是我們的主子,主子吩咐的事我們自然遵從,若是世子想從我們這裡問出些什麼,總該證明一下世子是友非敵吧?」紅燭深吸一口氣,拉著綠意的手脫出他的陰影,站到旁邊如是道。
楚承安危險的眯了眯眼,看來這兩個丫鬟平日里與她關係十分不錯,連說話的口氣也學的像模像樣,不過這樣看來憐影果然是有事瞞著他了,這樣一想他竟然莫名的有些不開心。
他吹了個無聲的口哨,碧鳥便從窗外飛進來停在他肩上自顧自的梳理羽毛,「與她互傳密信的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