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達成共識
「你有什麼資本來和我做交易呢？何況你是王家人，我如何相信你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憐影以為這不過是王燕拙劣的試探手段罷了，一連兩個問句拋過去，便等著王怡然丟盔棄甲，敗下陣去。
誰知那小女孩聽了憐影的話之後，不見絲毫慌張，反而愈加鎮定。只聽得她說：「姑母以我姨娘性命威脅我聽她差遣，我不得法只能暫時聽命於她。可我不願一直將自己和姨娘的性命掌控在她手裡。所以找到你，想和你合作。」
聽完這番話，憐影正了正神色，不敢再將她當成無知小兒來看待了。王怡然字句邏輯嚴密，非是一般小孩能夠說出來的。
除非是有人故意教她這麼說。
憐影到底不敢輕信於她，挑眉看著王怡然。
「你要我怎麼信你呢？」
王怡然像是早就猜到憐影會這般詢問她一般，憐影的話音剛落，她就介面道：「姑母打算設計七姨娘與戲子有私情。」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時間就在國公爺的壽宴上。」
憐影聽完心中不免好笑，連帶著臉上也顯露出幾分笑意來：「可你說的這些又與我何干呢？」
到底是年紀小了些，與人交易卻也不知道攻其要點。揀了這無甚關聯的消息說與自己聽，便想讓自己相信她？更何況，這件事，自己早就已經知曉。
——這些話憐影沒有說出口，只面上的笑卻是更濃了。
王怡然本以為她說出這個消息后，憐影多少也會信自己幾分，可如今看著她臉上的笑容，王怡然心裡沒了底，咬咬牙開了口。
「姑母還打算嫁禍與你——說你就是為七姨娘和戲子暗中牽線搭橋的人。」
好一個一箭雙鵰的計策！
隨著王怡然的話音落下，憐影瞬間就整理清楚了整個計策的布局。饒是憐影一向厭惡王燕，也不得不承認這計策謀劃得不錯。
七姨娘是魯國公的寵妾，被「揭發」出與戲子有私情，自己還是那個為他們牽線搭橋，瞞天過海的人……這事一旦成了，不僅能除掉了七姨娘，還能致使自己被魯國公厭棄。真可謂是一舉兩得。
此計最毒之處卻在於，王燕要在魯國公的壽宴之上「揭發」這件事。國公爺的壽宴，排場可想而知，往來之人儘是朝廷官員，京城勛貴。若此醜聞在壽宴之上被揭破，整個魯國公府都會成為京城的笑柄。到時候丟了整個國公府的臉面，七姨娘活不下去，自己恐怕也是只能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憐影越想越心驚，若是沒有王怡然的告知，自己貿然去了宴席，恐怕就要中了王燕的圈套了。
只是前世，為什麼沒有這一出呢？
憐影突然憶起前世來。魯國公壽宴那會兒，她正因暑熱無人照料導致高熱不退。雙目通紅，滿嘴胡話的樣子當然沒辦法去參加宴席。況且這壽宴有她無她都無甚差別，她這一病自是錯過了宴席，也恰好錯過了這出導演好的戲。
憐影陷在深深地回憶之中，王怡然在一旁坐著，垂眼看著自己交相放在膝上的雙手。半點看不出之前言辭犀利的模樣。
憐影從回憶里脫出身來之後，看到的她便是這麼一副樣子。
「我姑且信你了。只是你之前提到是來和我做交易的，你方才剛說了兩個消息，不知道你是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呢？」
憐影毫不在意地問出了心中所想。王怡然聽完卻是沉默了一下，才回復說道。
「我的力量太小了，想讓姨娘想擺脫姑母的控制，還需藉助外力才行。」
直白而坦誠的一句話。
憐影捕捉到王怡然提到她姨娘時眼底閃過的悲痛，略略思考了一下。
「這筆交易，我做了。」
聽完這話，王怡然像是放下一塊大石頭般鬆了一口氣，她從椅子上跳下來，朝著憐影見了個禮，默不作聲地轉身就走了。
憐影一手撐著下巴，望著王怡然單薄的背影，彷彿用力一折便會斷掉一般的脆弱。突然想起前一世自己也是如她這般，無法把控自己的命運。如今自己得以重活一次，命運的軌跡早已就開始了改變，而她也堅信，這輩子總會和上輩子有所不同的。
能夠提前得知王燕的全部計謀，不正是事情朝著好方向發展的苗頭嗎？
王怡然並不知道因為她的兩句話，對於後來發生的事情乃至很多人的人生，有了如何的改變。此刻她正站在晃眼的陽光下，微微眯著眼，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來。
傍晚的時候，日頭下去了，氣溫也漸漸降了下來。
憐影的佛經還差些微便抄寫完了，她吩咐紅燭取了筆墨紙硯來后就將服侍的人都清了出去。房內只剩下她一人，安靜沉謐。
難得有如此好的時光，不被打擾。憐影很是享受這種獨處的時光，她望了眼窗外漸漸黑沉下來的天色，加緊了手中下筆的速度。
還差一頁便抄完了。憐影嘆了口氣，抄完便好了，也不用日日想著魯國公的壽辰禮物了。
「小小年紀，嘆什麼氣呢？」
冷不防聽得耳邊有人說話，憐影手一抖，一滴墨就這麼掉在了宣紙上——整張佛經都白抄了。
憐影氣急，擱了筆望向說話之人。
竟是楚承安！
「你來做什麼？」
憐影正因宣紙被毀，佛經要重新抄寫而氣悶。說出來的話便也硬邦邦的。
像是沒聽出憐影語氣中的嫌棄一般，楚承安仍舊笑得一臉無害。只見他眯了眯眼，道：「來看你的啊。」
憐影內心翻了個白眼，她與楚承安並不熟，前兩次不過誤打誤撞與他有了合作。此時入夜了，他潛入姑娘閨房做什麼？
幸虧納蘭毅不在家，不然哪能讓他這麼容易就進來。正想著，憐影望向楚承安上次受傷的地方。
應該是好了吧？畢竟過去這麼多天了。
似乎是感應到了憐影看向自己的目光，楚承安笑得更加燦爛了，露出一口大白牙來。
憐影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低下了頭，不去看楚承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