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拜訪舊友
七月的太陽最是厲害,哪怕是傍晚時分天氣還是很熱。
公西月站在高台上,看著下麵走過的一隊又一隊的士兵,臉上繃得很緊,周身也散發著低氣壓。
現在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這個時侯檢閱軍隊其實是不太適宜的,但朝廷隻有這個時候空閑些,不得不讓地方上的軍隊配合了。
可就算天氣熱,下麵的軍隊也太不成樣子了些。
耿建光站在公西月身邊,知道她生氣了。
要說,耿建光看著下麵的士兵也覺得不像話,軟綿綿的,一點精氣神也沒有,隊列都不齊。
其他的官員也不說話。
前幾天南夷洲的軍隊看著比現在水澤洲的軍隊還要好些,但護國侯明顯是不滿意的,現在這些軍隊更差,可想而知護國侯有多生氣。
公西月現在的心情確實不好,昨天和公冶勝、公冶永慧見麵帶來的愉悅情緒蕩然無存。
知道司徒庭無能,可沒想到他無能到這個地步,這樣的軍隊要是上了戰場,妥妥的炮灰,都不用敵人來打,自己就先亂了陣腳。
耐著性子看完士兵演練,公西月隻對同來的戶部、兵部官員說:“徹底查一下軍中帳務。”
眾人心裏有數,這是要對司徒庭動手了。
在同行官員查軍中帳務的同時,公西月決定去拜訪一個人。
這人是她以前的軍師甘鴻德。
要說甘鴻德,他也是七竅玲瓏心之人,有智謀有手段又有主見,隻是心大點、脾氣大點,當年勸公西月登基為帝,公西月和他說有師命在身,曾立誓不得登基為帝,他便隱退了。
公西月重生後,程元華曾說了幾次要請甘先生回去,可公西月一直覺得時機未到,可現在,她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這次出來前,公西月問了程元華甘先生的隱居之地,正是江南城的三淨鎮。
江南一帶曆來就不喜戰爭,一旦兵臨城下就投表獻降,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江南一帶沒有經曆過大規模的戰事,反而保存其根基,成了整個天下最為富庶之地。
三淨鎮就是最好的證明。
之所以取名叫三淨鎮,就因為這裏向來有“淨空、淨土、淨水”之稱,三淨鎮靠山麵湖,更與非常有名的梵淨山為鄰,可以說是得盡天地人文靈氣。
公西月帶著黃芪、茯苓來到了三淨鎮,隨行的還有黃芪找來的幾個頂尖高手,這幾個頂尖高手或多或少都與寇家有關係。
半山銜日,落帆影於岩中。剛進入三淨鎮,公西月就喜歡上了這裏。
這裏天宇澄明,藍天白雲,清風徐徐間洗滌人一身風塵。
她心裏暗歎,甘先生果然是從不虧待自己之人。
按照程元華提供的地址,公西月來到一座頗為精致的宅第前。
黃芪上前敲了敲門。
裏麵有人開門。
“請問這是甘先生的家嗎?”
裏麵的人看了看黃芪,又將目光看向公西月。
公西月上前幾步,“在下與遠程先生有半師之誼,還望這位小哥通報一聲。”
裏麵的人又朝著公西月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先生去靈塔那裏與人下棋去了,你自去找他。”
說完就將大門關了。
“走吧!”
公西月自是知道甘先生一向有些清高,他的門人如此作派倒也不奇怪。
可黃芪忍不住嘀咕了幾句,“怎麽這個態度?”
問明靈塔所在,一行人朝著靈塔而去。
靈塔是木結構樓閣式五重塔,四方五層,由台基、塔身、塔刹三部分組成,直棱窗欞、轉角鬥拱等讓靈塔古樸典雅。
靈塔下方,一個亭閣內,兩個人正在下棋,旁邊立著兩個人替他們扇風。
如今正是七月,雖然現在是傍晚,但天還是熱,公西月真的理解不了為什麽要在這樣的地方下棋。
公西月讓黃芪她們等在外麵,她一個人進了亭閣。
下棋的兩個人,均是四十多歲的年紀,其中一人長相清俊,飄飄然有別於常人之態;另一人卻是舉止端方、一舉一動間自有其氣度。
見有人進來,兩人都抬頭看了一眼,卻仍然接著下棋。
公西月學過圍棋,師父曾教導她,從一個人下棋的風格可以窺見其性格為人,她卻一直沒能體會到這句話的精髓。
比如,她的棋風就很平穩,但她打起仗來卻又完全是另一種風格,她現在處理政務也頗大膽。
比如司屹,他下圍棋就沒什麽固定的套路,隨心所欲,與他的為人倒是吻合。
又比如眼前的甘先生,他的棋風開闊、殺代果斷,但他行事卻愛步步謀算,為人還有些龜毛,當然,也絕不心慈手軟。
兩人下完了這盤棋已是兩柱香過後,公西月一直在旁觀戰,沒有言語。
舉止端方之人笑著對長相清俊之人說:“遠程,看來是找你的。”,說完就走出了亭閣,給他扇風的那人也隨他而出。
長相清俊之人示意給他扇風的小廝出去。
小廝行了一禮,走出了亭閣。
直到亭閣中隻有兩人,長相清俊之人才開口道:“侯爺,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這話隱含譏諷。
公西月執了弟子禮,“先生,學生來請你出山。”
隻這一句話,就將甘鴻德的猜想全部證實。
甘鴻德的智謀是一般人不能及的,他通過一些事情分析出公西月仍然在世,之前猜測她隱身在後,薑平樂隻是她推出來的一枚棋子。
可後來,他觀察護國侯的一舉一動,便懷疑護國侯就是公西月,可外表變化太大,他便一直不能肯定。
“你怎麽成了如今這模樣?”
這是甘鴻德如今最想問清的事情。
公西月默了一默,“此事說來確實匪夷所思,我喝下宇文煌遞給我的毒酒後,醒來就是這般模樣了。”
“借屍還魂?以前隻在《奇談錄》中看過,沒想到真的有此事。”
甘鴻德靜思了一會,“宇文煌去世是你的手筆?”
“是”。
“以前你不是說師門有令不得與宇文煌相爭嗎?現在怎麽下得了手了?”
“師門曾讓我立誓上一輩子不得與宇文煌相爭,我如今已是薑平樂,不必再受誓言束縛。”
甘鴻德眼睛望著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麽。
“先生,學生的師門是玄真山,前年,我回過一趟玄真山,師父如今也是支持我的。”
玄真山還是觸動了甘鴻德,他將眼神看向了公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