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查案（二）
公西月前後一共收到了姜開言八封信，每封信都絮絮叨叨的，看似雜亂無章，其實將事情的進展描述得清清楚楚。
剛開始的信中可以看出耿世東接手南夷洲軍務的艱難，但後面的兩封信可以知道，雖然軍隊的調動權仍然掌握在石太東的手中，但耿世東已經滲入進了南夷洲軍隊，如果軍中有什麼異動，耿世東能很快就知道。
耿世東去南夷洲軍中時，公西月曾給了他一封密旨，必要時可以先殺了石太東，然後接過軍隊的掌控權。
當然，這事也有很大的風險，如果時機沒把握好或者南夷洲其他將士不聽令，耿世東就有可能被反殺。
而且到了那個時候，朝廷面臨的就是剿滅南夷洲的軍隊，南夷洲整個就亂了。
公西月在派耿世東去南夷洲的同時，也給中洲、勐洲和水澤洲三個洲的都護使下了密令，讓他們派了駐軍壓在南夷洲邊境，假若南夷洲有異動，這三個洲的軍隊就準備隨時壓進南夷洲。
……
天命八年六月
包清明通過兩個多月的調查，終於將私鑄銅錢案調查得水落石出。
石太東勾結南夷洲鑄錢局的負責人，在每次朝廷下發銅錢的模具后，先將模具復刻出來，然後再利用模具鑄造出銅錢來。
因為南夷洲鑄錢局人多眼雜，鑄造銅錢的地方設在南夷山中。這個私窯所在之地個人煙少、林木茂盛、門前還有一條小溪流過，不遠處是條四通八達的山路，可容馬車通過。
每當銅錢鑄造到了一定數量，就有馬車上山將這些私鑄的銅錢運送到石太東所在的軍中。
每次軍隊從鑄錢局領到的軍餉原本都是官錢，但這些官錢每次領到后只有四成左右拉回了軍隊，其餘六成左右直接送去了銀庄。
這四成左右的官錢和石太東令人私鑄出來的銅錢混在一起，作為軍餉發放。
而所有私鑄銅錢的銅來自元巴山的一個銅礦。
包清明將這些事情查清楚后，並未先向朝廷彙報，而是帶著昭文皇帝令他徹查此案的密旨來到了南夷洲的洲府，他想利用洲府的衙役查封私窯、來個人贓並獲。
幸虧耿世東一直有派人盯著他，覺察到他這一舉動時將他帶了回去。
然後，耿世東根據昭文帝先前的指示，聯繫駐守中洲、勐洲和水澤洲三個洲邊界的軍隊，一舉查封了私窯、銅礦和接收贓銀的銀庄，並抓捕了包括南夷洲鑄錢局負責人在內的若干犯人，只是，石太東得到消息后，反了。
這個時候，包清明才驚覺，他之前的舉動有多麼魯莽。
他以為石太東只是貪圖銀錢而已，根本沒想過他要這麼多錢的目的是為了造反。如果不是昭文皇帝早有安排，他險些釀成大錯。
他給昭文皇帝上了兩份摺子，一份是案情報告，一份是請罪折。
……
程元華看到包清明的案情報告后，想起一件久遠的事情。
「公西，當年川山地動時，去元巴山脈清掃的鯤鵬軍曾有報，他們發現了元巴山的一個銅礦，據初步勘測，礦藏還不小。當時你下令將這個銅礦封了，說等以後再開採，這次私籌銅錢的銅礦莫不就是那一個？」
公西月並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個銅礦，不過，重要的是不是哪一個銅礦，而是利用銅礦做非法之事。
……
石太東造反一事傳到朝廷，讓各位大臣震驚不已。
好好的，石太東為什麼造反？
如今天下太平，他反得起來嗎？
公西月藉此機會將包清明的兩份摺子公開了，並示意甘鴻德講述了事情的始末。
眾大臣皆驚！
為什麼發生了這麼多他們都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還是大事！
陛下你這樣瞞著臣子們真的好嗎？
最沮喪的莫過於戶部尚書公冶勝，他出列道：「啟奏陛下，微臣有罪，戶部下屬的鑄錢局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微臣竟然毫無察覺。」
耿建光也出列：
「臣亦有罪，軍餉出了這麼大的漏洞臣竟然也不知情。」
幸虧陛下並不懷疑自己，還派了世東去南夷洲，當初還以為陛下只是想收南夷洲的軍權，沒想到她是防著石太東造反。
只是，陛下私自派了包清明查案，而不是派遣現在的朝中要員，說明陛下並不是很相信朝中的大臣們。
……
原本大臣們見石太東造反還有一點點心慌，可現在見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心都定了。
既然陛下早有察覺，還早早地就派了耿將軍去南夷洲軍中，還讓三洲的軍隊駐紮到了南夷洲邊界，那叛亂很快就能平定了！
不得不說，昭文皇帝在他們心中還真的是神人般的存在！
……
石太東的造反，公西月有所預料。
這在她發現南夷洲私鑄銅錢一事與南夷洲軍隊有關時就想過了這個可能性，因此才下令讓中洲、勐洲和水澤洲三個洲調遣軍隊駐紮在南夷洲邊界。
石太東勾結鑄錢局大量私鑄銅錢並用于軍餉發放一事罪大惡極，是判處死刑、抄家並牽連家族之罪，事情曝光后他會選擇鋌而走險造反不難理解。
但是公西月一直沒想通石太東為什麼要走上私鑄銅錢並造反這條道路。
她上位以來，一直在找機會想要撤裁石太東的軍權，如果說石太東因此產生不滿完全可以理解。但以她之前對石太東的了解，他決不是這麼魯莽的人，不會在一點把握都沒有的情況下真正造反。
石太東為人甚是圓滑，而且並不愚蠢，自己和他並無過節，知道自己儘管撤了他的兵權但絕對不會要他的命。
現在大月王朝正是欣欣向榮的景象，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好、安康富足，且皇權穩定、絕大部分的軍隊都掌握在皇帝手中，他造反根本沒有百姓跟隨，僅憑著南夷洲的軍隊，無異於以卵擊石。
按他的性格來說，他只會利用權力多撈些銀錢，到時沒有了軍權還有銀錢。
公西月總覺得石太東的背後藏著秘密，她給耿世東傳信，擒獲石太東后審一審他走上造反這條路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