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欺君之罪
神風皇宮。
璀璨的宮燈映照在清靈絕美的臉上仿若為她戴上了一層朦朧的麵上，讓那張本就美得驚心動魄卻也淡漠得讓人看著都滿心蒼涼的容顏越發神秘，遙遠。
風輕碩垂在身側的手微曲著，清瘦的手指已被秋夜的風吹得微涼。指尖輕顫，微微抬起，想要挽上旁邊那近在咫尺的柔荑，卻被清靈一個看似無意閃躲回避了過去。
風輕碩臉上閃過一抹失落，幽暗的目光落在清靈側臉上，燈光映照下的深邃眼眸隱隱泛著血色，折射著粼粼的光，似真似幻，看不清裏麵的神色，卻似乎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他壓抑心底的淚意。
弓著身子走在斜前方的德公公沒有抬頭，卻在心底一聲長歎。世事真是難料，轉眼不過幾年的時光，這宮裏的一切卻早已是滄海桑田，就連曾經那個冷清無心看淡人間滄桑的碩王爺，也被一個情字折磨成了凡夫俗子，這天下，還有什麽是一成不變的呢……
到禦書房門口，德公公轉身對著風輕碩行禮：“碩王爺請吧，皇上在裏麵等著你呢。”客氣的目光再次掃過清靈的臉，說罷躬身退到一邊。
清靈自然看得懂德公公心中的意思，如今她的這張臉，這宮中隻怕除了身邊的這位，能認得出來的隻怕也就是此刻殿裏的那位了。
隻是，她以為，不用進這殿門就可以看到那個人呢，可眼前的情況……
清靈目光淡淡的望進大開的殿門，眼底華光流轉，轉頭，對著身邊的男人微微一笑，抬手挽上了風輕碩的胳膊。
風輕碩一怔，瞬間跳躍出驚喜的目光迅速轉到了清靈的臉上，卻在看著清靈的神色後一點點變成疑問。
清靈淺笑著挑眉：“你不是說要保護我麽？”
聽到這話，風輕碩有瞬間的不敢相信，可很快，眼底眉梢還是被難掩的喜悅覆蓋。
微涼的大掌裹上清靈挽在他胳膊上的纖手，滿含安慰的目光堅定地望進清靈眼底。
“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隨著風輕碩的步伐走進殿中，聽著身後的殿門緩緩關上的聲音，清靈含笑的眼底閃過一抹戾氣。
威嚴的龍案後，是背對著他們負手而立的神風帝。熟悉的背影，除了那披散滿肩的發愈發花白得近乎全白了，其他的，貌似變化不大。至少，僅僅一個背影，卻威風不減當年。
“兒臣給父皇請安。”風輕碩拉著清靈叩拜在地。
“請安……”一聲淡淡的冷笑傳出，龍案後的人也轉過了身來：“你給朕請的，這算是安麽？！”
風輕碩跟清靈都微低著頭，聽到這樣明顯帶著責問的話，低垂的眼底霎時閃過一抹狠厲，可麵上卻還是那副恭敬虛心的模樣，抬頭，輕皺著眉，淡漠的眼神帶著疑惑望向龍案後一臉微怒的人：“兒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還請父皇明示。”
看到風輕碩的神色，神風帝嚴厲的目光掃了一眼依舊低著臉微垂著眉眼的清靈，話中的怒意越發明顯，一聲冷哼：“不明白？！你真當這皇宮是你的王府不成？！什麽不三不四的人都可以隨著你的心意隨便往裏帶？！”
風輕碩盯在神風帝臉上的目光一點點變冷，沒有回頭看身邊的人此刻是什麽反應，但垂在身側的手卻毫無顧忌的攥緊了清靈：“父皇，清靈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她是兒臣的女人，是兒臣的王妃！兒臣今日帶她來就是要告訴父皇，無論她過去有什麽過錯，都請父皇開恩，能夠看在兒臣的麵上，對她網開一麵……”
風輕碩的求情話說得誠懇，可對麵的神風帝卻聽得一臉震驚，直直落在清靈臉上的目光裏是滿滿的不可思議，片刻，深邃的龍眸輕眯，才不確定的問了句：“你是清靈？”
清靈這才淡淡抬臉，平靜的目光毫無顧忌的直直落在了神風帝的臉上，道：“回稟皇上，我就是海蘭清靈。”
清靈的話一出口，旁邊的風輕碩就回頭看了她一眼。清靈自然知道，風輕碩這是覺得她有些失禮了。心中不由冷笑，她向來不就是這樣麽？！
神風帝眯眼打量清靈片刻，負手繞過龍案，走到清靈跟前：“朕且不問你當年莫名失蹤是怎麽回事，就憑你如今這幅模樣，你知不知道，朕就可以治你個欺君之罪？”
清靈微垂著眼，麵前是神風帝那龍紋翻飛的金黃色衣襟袍角，帝王的威壓籠罩在頭頂，但她卻沒有一絲畏懼：“回皇上的話，天子的威嚴不可侵犯，可帝王的金口玉言更是一言九鼎。皇上既然能在四年前為楚家伸冤，昭告天下封楚家的女兒為公主，說明皇上就已經認同了與我的協議，如今我回來兌現與皇上的承諾，皇上又怎麽會真心治罪於我呢？”
一番辯解的話說得胸有成竹，清靈淡淡含笑的目光已經對上了神風帝的視線，而她，也已在說話間從地上站起了身，就那麽看上去毫無顧忌的與神風帝對峙著。
神風帝眼底閃過一抹暗光，臉上的神色貌似沒有半分變換，但還是被清靈感覺到那一閃即逝的怒意。
對，就是怒意。
清靈心底冷笑。
麵前的這個人，竟然對她都動了怒意呢……
神風帝審視清靈片刻，突然沉聲輕笑：“看來碩兒說得沒錯，過去……真是朕小看了你這個兒媳婦啊！不錯啊不錯！你敢親自跑來向朕要這個名分，朕……應該更高興不是？！”說著，人已經轉身踱步到龍案後，坐在了龍椅上。
清靈笑著承讓：“皇上過獎了，皇上慧眼獨到，這天下有什麽能逃得過皇上的眼。我海蘭清靈的那些雕蟲小技，皇上不都早就心知肚明了麽？要不然，皇上您當初也不會用我用得那麽放心了。”
這番明顯夾槍帶棒的話頓時讓神風帝變了臉色，偉岸的身子靠進龍椅裏，一手按在龍椅的扶手上，一手搭在龍案上，銳利的龍眸帶著怒意直直射到清靈的臉上。
“清靈，怎麽跟父皇說話呢！”風輕碩拉了一把清靈的胳膊，迅速遞了個眼神，提醒她說話注意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