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如是我聞
宗翰說，“不錯，看來我們對陳州打的還不夠疼，陳州不叫，嶽飛不到。你去告訴城下，給我選取一點加緊攻城，我們再將嶽飛一軍！”
同時，宗翰嚴令，為防禦郾城來敵，而部署在當麵及側翼的金軍各部人馬全要提起精神來，一絲不可懈怠。
宗翰說，西嶽宋軍行動有多麽迅速，動作又是多麽果斷，你們都嚐試過，因而各部要做好提前預警，誰出現了差錯我便砍誰的腦袋！
隻要嶽飛敢來，先放他進口袋，然後牢牢紮住出口，我軍以七八萬人圍住他這一萬五千人之後，誰都不要計算損失，務求一勞永逸解除我們的後患！
“隻要消滅了西嶽右軍，陳州以及陳州城內的一切，都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都元帥，我們為什麽偏偏死盯著陳州不放呢？”
完顏宗翰指著地圖對他道，“你看看陳州處在什麽位置，西邊有郾城東邊有亳州，這三城均處於幾條入淮的主要河流上遊，隻要拿下這三城，淮南唾手可得！陳州居中，地勢還最低，隻要拿下它，另外兩城宋軍便各自為戰了。我有這麽多人馬，難道還要走偏門麽？”
嶽飛跑的快，能打，這都不假。
但要設計讓他鑽入陳州城下的重圍，任他一萬五千人再能打，麵對宗翰這七八萬人他總有力竭的時候。
大勃極烈定力超常，主意也正，麵對西嶽宋軍零敲碎打的騷擾，大勃極烈是絕不會輕易動搖的。
陳州城北被西嶽的一窠蜂騷擾過一次之後，宗翰立刻趁夜悄悄往那裏加了人馬，但嶽飛嚐到甜頭以後並未跟進。
這一回合宗翰故意在城北示弱，卻失算了。
宗翰在城西三岔河口一帶設著重兵，那是他留給嶽飛的明帳——隻要嶽飛從郾城援救陳州，那裏是最近的路。
他還有個暗帳也要叫嶽飛知道——就是自己設在城東的都元帥大營，不論西嶽明攻還是巧取，宗翰都要給嶽飛“機會”，隻要他來城東襲營，宗翰必將他層層圍困！
有個謀克問道，“都元帥，其實我們在這裏的糧草隻夠吃三五天了，後邊的糧草聽說已經運到了亳州，最好別出差錯，而且陳州更該抓緊了。”
大勃極說，“僅憑酈瓊還壞不了我後方的糧草，高寵，他根本動不了！”
謀克說，“依我看，高寵全力盯著寶山大王那三萬人都有些吃力，他從歸德府馳援汴梁已經夠遠的了，確實不敢分神南下。”
“除了高寵，汴梁外圍已經沒有別的宋軍了！”
完顏宗翰聽著手下在那裏七嘴八舌，無形中也提振了自己的信心。
他讓次子斜寶做先鋒，並由他主攻汴梁，正經經過了充分的考慮。
一是斜寶從黃河對岸補充軍需，要遠比南下更簡單。
汴梁與黃河之間的狹窄地帶限製了大批宋軍周旋的餘地，若說上陣廝殺和格鬥，能接住斜寶兩三錘的宋將還真不多，有誰能打的了他糧草的主意？
二是斜寶領兵的經驗和威望都不如長子設野馬，汴梁周邊敵情還算簡單。
斜寶的位置可進可退，隻要他在汴梁不出大差錯，便積累了在軍中的威望。
長子不在了，宗翰要抓緊錘煉斜寶，讓他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
寶山大王從汴梁給他傳遞了陝西的戰況，很不好。
金軍已從潼關全線撤出，進入了河北。
目前三太子宗輔和四太子宗弼暫時沒有確切消息，也不知道這對宗翰來說是好還是壞，他隻知道從今往後，大金國在軍事上更要倚重他們父子，別的暫時沒功夫去想了。
他要集中精神全力對付西嶽。
溫迪罕在揚州被斬於當陣，據報他遭遇的對手便是西嶽右軍的都統製張憲。
那麽在陳州麵對著宋軍這麽點兒人，宗翰一點都不敢疏忽，有一個嶽飛還不夠，再加上個張憲，宗翰能夠確定的己方的優勢，就是人馬規模，一定要充分利用好這個優勢。
他給斜寶複信，在汴梁要穩，進攻可急可緩，但穩是第一位！
因為有斜寶在汴梁，西嶽另兩軍便不敢離開汴梁過遠，無形中便減輕了他在陳州這裏的壓力，使他可以安心對付嶽飛。
宗翰複信斜寶：如果他能以一己之力攻陷汴梁，如何處置城中軍民，是殺是剮都由斜寶自行決定，但是白雲寺內一切僧眾、設施，務必一律完整保留。
絕對不許斜寶殺戮和損壞，等將來他親自過去處置。
身為大勃極烈，攻宋都元帥，金國事實上的軍界第一人，完顏宗翰要弄清楚他懷中的這上半卷《大般涅槃經》來自何處，一點都沒難度。
左監軍撻懶很快就告訴他了，文來自於汴梁白雲寺。
在白雲寺浩如煙海的經卷中，藏著這半卷手寫的經文，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也好，無人知道也罷，反正它被完完整整的保存了下來，天會六年又被掠到了燕京。
“如是我聞……”
這是一篇模仿佛家經文常見體裁、句式和鋪陳方式，以一種略顯稚嫩且中規中矩的筆體手書的故事，裏麵講了法王如何在平原修煉，修成正果以後，在他身後的平原上所發生故事。
裏麵的法王就是柴榮，寫這篇經文的人，是八歲的柴宗訓。
這半卷《大般涅槃經》完美的解釋了完顏氏最初的聖女來自哪裏，為什麽那個姑娘是聖女，完顏氏真正的祖先為什麽不是函普，為什麽是聖女從平原帶到北方的一對小兄弟。
在金國無比尊貴的“十姓”又是怎麽來的，他們又為了什麽舍家撇業，冒著性命之憂，保護著聖女跑了那麽遠。
“法王圓滿，西赴飛升，殿前護法，忽返陳津。王母幽居，菩薩緘口，三千羅漢，忍氣吞聲……三木一索，柴是王形。徒單即杜，顏盞張稱。幼兒口緩，稱溫迪罕。裴滿曰麻，多字不察。移剌是劉，曹為奧屯……”
這篇經文所述的往事，與宗翰聽自於先輩老者零星口傳的、半半落落的往事有著令人驚訝的銜接。
金國就有無比尊貴的十姓，原來是源自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