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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皇陵

  因為兩個帝姬的緣故,直到走在去鞏縣的路上,趙構對於如何解決賽裏和設野馬還沒有個準主意,劉平叔與他提到這兩個人也來過汴梁時,趙構脫口而出的那個“殺”字,至多隻算是個態度。


  具體到真要下手時,他不得不考慮宋軍在河淮一帶備戰的進程,要在什麽時候用這兩個人牽製一下完顏宗翰,此時殺他們一定不是正確的時機。


  還有,賽裏和設野馬的身前擋著富金和多富,上京還有另外的帝姬,自己的一念,決定著這些宋室帝姬的性命。


  邢秉懿、朱鳳英等人在韓州上船之後,沒少說過北狩時這兩個妹子是如何保護宗室的,她們是一對苦命人。趙構往金營傳話說她們是潑出去的水,無非又是個態度,他不能把自己的最忌憚的顯露給賽裏和設野馬。


  下令遞減金營的夥食與此同理:我不在乎兩個帝姬,更不會因為帝姬在乎你們這六百人的溫飽甚至生死。


  此時的趙構完全沒想到,他的這番舉動已然驚動了賽裏和設野馬。


  六百金軍過河後,劉平叔一個月來好吃好喝的供應著,賽裏和設野馬還疑慮日增呢,趙構一給他們減夥食,兩人便在胙城的郊外研究著突圍呢。


  兩百人的馬隊從汴梁去鞏縣,勤加幾鞭子就不算長程,趙構算著,等他從鞏縣返回來的時候,高寵正好能準備妥當,大概兩三日後,楊忻中和嶽雲也該逼近大名府了。


  這次的鞏縣之行雖說帶著許多未決之事,卻並不枯燥。


  嶽雷一直隨在康王和身邊,問題也多,為什麽我們大宋的京師在汴梁,而皇陵卻置在這麽遠的地方呢?

  康王自幼讀書習武,對這個自然有些體會,他告訴嶽雷,宋太祖生於洛陽夾馬營,知道洛陽比汴梁更適合作都城,本來太祖要定都洛陽的,那麽鞏縣恰在洛陽東邊百十來裏,豈不方便後人祭拜?

  趙構說,“史記-封禪書載,‘昔三代之君,皆在河洛之間,故嵩高為中嶽,而四嶽各如其方’,周平王遷都洛陽之後,便以中嶽嵩山為天地之中,所謂日月為明,山高為嵩。”


  康王和劉大帥吃飯時的那個“殺”字,說的簡短有力,別的人無緣聽到,但王妟和吳娘子都聽到了,此時她和吳娘子等人騎馬行在康王不遠的地方,聽著康王和嶽雷聊著天,覺著他閑情挺大,不覺有些無解。


  王妟自然希望康王在同金國的爭鬥中不落下風,卻也不希望娘家人敗的過於戚慘,靖康年間去過汴梁的金軍注定不在少數,難道康王都要殺?將來娘家人如果都知道公主完顏妟就在康王身邊,會不會咒她助紂為虐?

  但她想要摻加些意見,又覺著非常不合適,更別說還有以前給四太子示警的那些事,丟了四王妃的事,此時此刻她還不如餘麗燕、斡勒妹和兀顏彤的丹心平靜了。還有正在賽裏和設野馬營中的兩位宋國的帝姬,不知她們的心情是否和自己一樣的矛盾。


  又聽嶽雷問,“大王,那麽太祖為啥沒有定都洛陽?”


  康王道,“不得不說太祖皇帝的眼光是很長遠的,汴梁無險可守,比不上洛陽固若金湯,”


  他用馬鞭子指著遠方漸現的連綿山脊說,“嵩高維嶽,峻極於天①。站在洛陽看天下,左有虎牢關和黃河,右有少室山和太室山,進可直至河淮,退可入函穀回歸秦陝,汴梁雖有漕運之利連通著江南,但城中所需的物資全都靠著水路由外地運送進去,萬一城池被圍,後果真是難以想象啊!”


  王妟幾乎脫口要問,“這便是大王一直督促著在汴梁城中屯積糧草的原因?”話到嘴邊,覺著自己顯著太熱心了又不好,她怕被康王誤解,恰好嶽雷正問了這句話。


  康王說,“汴梁隻憑著固守是守不住的,哪怕它的城牆再高大堅固,屯積糧草再足,難道幾萬人還能憑著屯積的糧草守上三五年?城內哪有那麽多的地方放糧草!外圍必須有野戰人馬的策應,這樣它才可以作為一顆釘子。”


  說罷,笑著扭頭問王妟,“王婉儀不知你是不是這麽看?”


  王妟慌忙道,“是,是的,以前我不知道,今天聽大王一講才剛剛曉得!”


  康王哈哈一笑,對王妟道,“丟個四王妃沒什麽的,你不要總有顧慮。”


  這一句話,便說到了王妟的心裏去了,吳娘子行在王妟的身邊,也悄聲對她道,“四王妃走丟了不怪你,你該怎麽還怎麽便是。”


  從鞏縣北望,隻見黃河如帶,邙山橫亙,東眺是虎牢關,西邊是黑石關,自古便是建陵的寶地,要不俗話就有生在蘇杭,死在北邙的說法呢。


  本朝流行五音利姓的說法,趙是角音,對應著五行中的木,木生於東方,陽氣在東邊的汴梁,人卻必須在西邊安葬,而且陵地需要東高西低——這樣的地形稱為角地……南高北低為征地,角音的姓氏亦可居。


  鞏縣東南多山,峻極峰高逾五千尺,邙山八百尺,正是南高北低。還有洛河從西邊流過來注入黃河,按風水的說法,南山北水,山高水長福貴不斷,趙構雖然不盡信,也隻能心中想想罷了,這些話總不能同嶽雷一個小孩子講出來。


  太宗皇帝“在德不在險”的名言,不但阻止了太祖遷都洛陽的想法,就連建造皇家的陵寢也與往代不同,往代皇帝隻要一即位就開始修建皇陵,大宋皇帝的陵寢要在駕崩之後才開始建造,而且必須在七個月內完成,因而陵園的規模也都不如前代。


  三十年前,據說在修建哲宗的永泰陵時,僅鑿取石材一項就動用民役工匠五千多人,采條石兩萬八千塊,動用軍兵九千七百人,把石頭從五十裏外的粟子山運到陵區,因為那裏的石材質地好,日光長久照射也不容易風化。


  為了符合“七月而葬”,兩萬八千塊巨型條石,僅用三個月就采完了。


  工期緊,山陵使監工急如救火,在工地上風餐露宿的工匠陸續死了一千七八百人,總算沒拖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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