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金庫
扈三娘勸解道,“貴妃娘子喝酒又不是射箭,奴家知道這位張穠夫人和韓大帥府的梁夫人可都是風月場中出來的魁首,你將來是做國母的人物,何苦和她們叫勁。”
吳芍藥自語說,“我還顧不上想風月,也顧不上想國母,隻知九哥從韓州回來,要抵擋金人更須倚重嶽,張,韓這些人,九哥怎麽拉他們是九哥的計算,而我就做我該做的。”
扈三娘聽了,由衷的說道,“陛下敢放心留在建康,原來放心娘子在臨安。”
吳娘子有些懊惱的說,“可是計劃好的去建康,好像不能離開了!”
她決定留在臨安,多方打聽一下朝臣們的動向,而不能為了自己痛快。
吳芍藥一行人進了朝天門,又進了和寧門,等進了內宮南門,她們看到邢秉懿、田春羅、小潘和朱鳳英、艾十一娘都在等著她,人人臉上見不到一絲困倦之意。
吳芍問,“邢姐姐出了什麽大事,都不休息。”
邢秉懿一臉的緊張,不在外邊說話,而是一拉吳芍藥的手,將她往自己的屋兒裏拽,到了屋中一看,外邊的幾個人都跟進來了。
吳芍藥笑著道,“我還沒吃飽呢,你們這是要吃我呀?”
邢秉懿說,“出大事了!!”
吳芍藥說,“能出什麽大事,我看該在的人一個都沒少,正好扈三娘買了宵夜,是不是這個也叫你們知道了。”
朱鳳英說,“我們誰都沒吃飯,就等你回來呢。”
吳娘子說,“看看又叫我說著了。”
扈三娘說,“幾位閣份,吳娘子今天喝過兩場酒了,晚上在張府已經喝的夠多了,難道不能明日再說?”
邢秉懿緊張的說,“金庫,我們的金庫塌了!東西漏掉了不少!”
吳芍藥的酒一下子醒了,這麽多人要是看不好一座金庫醜就丟大了,裏麵是九哥辦大事的家當,“是怎麽回事,還不快說。”
邢秉懿第一次去開金庫的門,為了給大王婕妤的女兒買奶羊。
別看才區區幾百個錢,但是外邊誰都沒有,邢秉懿拿著鑰匙去開金庫,大事件就是在她一打開門的一刹那發生的,所以今天的大事件便由邢秉懿主說。
吳芍藥問道,“是房子塌了?”
邢秉懿搖了搖頭,“房子沒塌,可是地塌了!”
小潘說,“我說是我們裝進去的金銀太多了,這才把地都壓塌了!”
邢秉懿說,“看來是我不該拿金庫的鑰匙,不然怎麽早不塌晚不塌,偏偏我去開門它就塌。”
吳芍藥安慰說,“邢姐姐你可別胡思亂想,房子沒倒,金子沒飛,它又能漏到哪兒去……門掉了沒有?門如果沒掉便不會砸到姐姐。”
邢秉懿禁不住一樂,“貴妃娘子能這樣想我就不自責了,金庫的樣子都在你的預料之中,門沒掉我也沒事。”
吳芍藥說,“我們吃宵夜,明天去看看。”
邢秉懿一見吳芍藥不著急,和幾個人都踏實了一些,翻開扈三娘從宮外帶進來的幾個紙包兒,把它們一一打開,是半斤灌脯,三副躥子前後肘件,六七隻紅油鵪鶉,還有四塊獻糕。
朱鳳英說,這是去別人府上剛喝過酒的?
連忙叫小艾娘子去拿了酒,朱鳳英也把孩子哄睡了,還是這些人在邢秉懿的屋裏又喝到很晚。
吳芍藥說,金庫的事不能往外散布,就是這些人知道。
等人都離開後,邢秉懿躺下來想,怪了,金庫這的事弄得這麽多人六神無主,吳芍藥一回來似乎立刻就不算事了。
她打開金庫的銅鎖,剛將門推開,裏麵就轟隆一聲,腳底下顫了好幾顫,隨後一股濕黴的氣味從門裏撲出來。
是小艾娘子陪邢秉懿去的,兩個人驚魂不定的在門外站了片刻,進去看了一眼,發現在金庫的牆角裏碼放金銀的架子倒了一架,上邊的金銀窠子傾瀉下來,將地麵砸出了一個徑闊兩三尺多的洞,東西全都丟到裏麵去了。
雖然吳娘子說金子飛不了,但那是在安慰她,邢秉懿怎麽想都覺著不是好兆頭,而且就是針對她自己的——她一開門地就塌,這是暗示不讓她管錢,不然手不漏地也要漏了。
難道這是天意在提醒她該去天眷大宅了?
……
天眷大宅剛入夜後燈火熄的很少,剛剛入住的人們對這處新宅一連幾天都很新鮮,走在街上都能聞到一股青竹的甜味兒。
傍晚下了那麽大的雨,但鋪著青磚的十字街麵、以及樓前樓後的甬徑上一點水都不存,雨一邊下一邊就排走了,而在韓州的村中他們最怕的就是下雨,街麵上平時曬硬的黑泥路一下子泥濘不堪,能把鞋子粘掉。
還有苫著茅草的屋頂也是鬧心,下一點急雨屋裏便能滴上半宿。
而在這裏,密集的雨點子敲在青竹瓦上聲音激越,像爆豆兒一樣,竹簷上掛著均勻的雨簾,人可以站在二樓上推開窗子看一看雨景,東邊新開門的城門樓浸潤在朦朧的雨幕裏,連畫意都出來了。
休息之前,雨已住了,眾人還像在韓州那樣,陸陸續續的過來向太上和太後道了晚安,然後各歸各宅。
天眷大宅由十字街分為四片,西北的那片是“乾坊”,寓意著乾位所代表的長者、尊者的意思,因而這裏是太上、太後、太妃、以及太上的其他妃嬪們住的。
東北那片兒叫作“艮坊”,就劃給了趙大哥,朱皇後沒能回來,但趙桓名下的婕妤、夫人還帶回不少,而且艮位是除了乾位的第二尊位。
東南坊和西南坊則給了趙構的兄弟們居住,太上共有三十多個兒子,第八子趙棫早貶為了庶人,第十子趙材和十三子趙樸早薨,還有十三歲的趙楧、五歲的趙樅、三歲的趙相在北狩途中沒熬過路上的艱辛,其餘的都回來了。
趙桓是最後一個來向父親道晚安的,上樓時看到鄭太後和喬太妃睡了,隻有韋太妃還陪著,太上伏案疾書,見趙桓進來示意他稍待。
趙桓問道,“爹爹可是在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