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途遇
韓世忠帶著他的人馬從伏牛山返回建康途中,在來安地麵碰到了兩位婉儀,一問,才知道她們是去汴梁給劉平叔傳旨的。
陛下還在建康,韓世忠有些興奮。
他在滁州地麵遇上王妟和詹七娘,那麽她們也是剛剛從建康出來不久,東嶽軍的大帥對陛下傳的什麽旨不能問,但在隊伍裏見到了韋府的管家王柒,讓韓世忠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王柒見韓世忠如見故舊,而韓世忠看王柒有如未露尾巴的細作。
上一次王柒從建康隻身過江,韓世忠和梁紅玉對其已存了懷疑,礙於韋淵的麵子未曾深究,此時見他也隨在傳旨的隊伍裏,韓世忠頓感意外。
王柒熱情的上前和韓大帥見禮,感謝他在自己上次過江時的相助。
韓世忠則笑容可掬的問道,“管家也去汴梁麽?”
王柒道,“回大帥,韋太妃回來了,和太上太後都住在舅爺府上,舅爺脫不了身,命小人去看一看汴梁的宅院。”
詹七娘搶著答,“我和王妟對汴梁不熟,管家正好在,是主動和陛下請命給我們做向導的!”韓世忠聽了,疑雲又加一層。
他試探道,“原來如此,韓某猜到韋舅爺在臨安府中一定忙不開,管家此時出門豈非讓舅爺少個得力的幫手?不如這樣……韓某派些手下,讓他們隨兩位欽差前往汴梁,都是剛剛去過汴梁的人,又省了管家跑路。”
王柒連忙致謝,並婉辭,說舅爺府中的事,他不親往一趟回去沒法兒交待。
韓世忠便對兩位婉儀說,“韓某聽說陛下仍在建康,此時更是歸心似箭,更想早些知道韓州的細情,不知哪位婉儀是去過韓州的,能否移一步說話?”
詹七娘笑指王妟,“她去的,大帥保管問到貨真價實的東西。”
王妟提韁,與韓世忠移離了眾人,韓世忠想提醒王妟留意一點王管家,又覺得話不好說,隻是拿眼睛數次瞟著王柒,欲言又止。
王柒去看汴梁故宅隻是個表麵的理由,金軍走過的地方還用專門去看?
京城,皇宮,官庫,民宅中的值錢之物被洗劫一空,連傾全國之力建起來的延福宮,和建成不到五年的艮嶽都毀於戰亂,韋舅父的舊宅恐怕連渣子都不剩。
王柒去汴梁,如果是他主動要求的,這就更是可疑,如果再和陛下軍中傳旨結合起來看,簡直夠的上可怕。
王妟問,“大帥你要問韓州的什麽事?”
韓世忠低聲問道,“敢問王娘子,管家去汴梁是陛下一上來便吩咐他的,還是管家主動請行的?”
王妟詫異的問,“是管家熱心……大帥,有什麽不妥麽?”
能隨著吳娘子去韓州的人自然可以信任,但明確提醒的話居然還是不便出口,韓世忠不甘心,嗬嗬一笑道,“韓某沒什麽問的了,馬上還可以到建康去問陛下……不過韓某倒想另派些人隨你們前往,王娘子你們的隨從有些少,沿途剛剛收複,恐不保險。”
如果王妟點個頭,韓世忠便安排些心腹一路上盯住王柒。
王妟想了想說,“不必了,但還是要多謝大帥,這些人都是陛下委派的,臨時加人恐怕陛下知道了不高興。”
韓世忠的計劃落空,隻好拱拱手告辭,目送這些人遠去時他還在想,這些小女子自大的很,去過韓州以後更有了驕傲的資格。
但我見了陛下就有法兒說這件事麽?
韋太妃從韓州回來後,舅爺的地位隻會升而不會降,如果自己哪一句話說不利索,那個影響可就不好估量了。
也不知道陛下給劉平叔傳的什麽機密,如果不幸泄露,損失可就太大了!
韓世忠想偷偷派幾個心腹,從後邊攆上傳旨的隊伍,叫他們見機行事,可他們又能行什麽事?
萬一被兩位婉儀察覺到他派人跟了梢兒,不行事也要招事兒了!
他搖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王柒是不是細作,站在韓世忠這個角色上也隻能慢慢甄別,而且要謹慎。
也許王柒上一次過江,真是韋舅爺的指派,也許王柒過江後金兀術匆匆由壽春撤軍隻是巧合,難道王柒上次過江就不是陛下宏大計劃中的一個小項目?
真是杞人憂天了!韓世忠率眾向建康馳去。
……
詹七娘問,“大帥問你什麽話?”
王妟看了看王柒,似乎他也正在聽自己怎麽說,便道,“大帥就問我幾時從韓州啟程的,別的未問。”
……
汴梁,劉平叔手下各軍的士氣還是很高漲的,不論是加固城池,還是巡視治安,鞏固河防,人人都很賣力氣。
但有一點不好,北嶽大軍從壽春開始連番的勝利,也讓有些人產生了驕縱之氣,好像憑他們揮軍北上,也可以順利拿下燕京。
另外,自壽春起兵時,軍中的家屬還在六安縣購置糧種開荒屯墾,一向習慣於拉家帶口打仗的好多部下,在汴梁停留的久了開始想家。
有人提議,“大帥,家屬都該接來了。”
北嶽大軍前出在最北邊,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仗打,把家屬拉來算怎麽回事,從今往後劉平叔不打算再跑了,要卸掉身上這個“逃跑將軍”的名,累贅最好別帶在身邊了。
再說六安的地白種了?要接家屬也得收了這茬糧食。
劉平叔對手下說,“本帥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不過你們得和本帥看看齊,本帥把大夫人和小夫人都留在了壽春!敵國未破,大丈夫何以家為?”
隨後,羈押於內城榆林巷、金國越王舊府內的三千名金國女俘,便被北嶽大軍的一些中下級校尉給騷擾了。
劉平叔委托開封府派在此處、看守這些俘虜的家夥根本攔不住軍中勇士,更別說有的還是打著劉大帥的名義來的——中嶽的張大帥都來過這裏,還不許劉大帥了?入夜把人拉走,天亮再送回來。
直到愈演愈烈,劉平叔才知道。
劉平叔馬上嚴肅軍紀,臉也沉過了,嘴上也吼過了,鞭子也抽過了,但讓他因此而砍了誰的腦袋,劉平叔認為還不至於,這都是隨著他出生入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