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撇清
“娘親說得沒錯，果然妹妹這一打扮跟平日不同，美極了。”蕭明燕不肯甘心承認蕭莊宜的美貌，就算吉氏當眾描補她乖巧孝順也不行。
??非說蕭莊宜是打扮出來的美，平日不這樣。
??蕭莊宜笑吟吟的，不接她們的話茬。
??母女倆的做派舉止讓屋中很多人感到不悅，大家雖然隻是奉旨來迎親的，並不真的站在蕭莊宜一麵，可是也不想看到喜事上有這麽粗鄙的人攪和。
??太後跟前那位老嬤嬤皺了皺眉頭。
??宮裏積年的老人，喜怒不形於色，她這是當眾表示不滿。
??皇後派來的大宮女是認得吉氏的，卻故意裝作不認識，看向大夫人問道：“不知這位太太是府上哪位親戚，遠道來京賀喜的麽？咱們皇家娶親旨在端莊貴重，新嫁娘屋裏要喜慶，卻不要吵鬧，方才顯得天家體統。還請夫人轉告這位親戚，稍微收斂一些可好？”
??馨宜眼見著吉氏和蕭明燕的臉色僵硬起來，心裏好笑。
??這位宮女說話厲害，一點沒給吉氏母女麵子，當著眾人拐彎抹角地說她們是不懂規矩的京城外來的。吉氏本就出身不高，在貴眷交往時處處受製，這是戳了她的心窩子。
??可是看著這位宮女身穿表明身份品級的宮裝，她哪裏敢發作，連忙笑著對謝家大夫人說：“看看，我光顧著看莊宜了，一時都忘了讓你引薦我和大家認識，你也不早點提醒我。”
??大夫人笑著，不軟不硬地說：“侯夫人哪用我引薦呢，人人都該認識你。”
??這就尷尬了，其實來迎親的幾位貴眷都不認識吉氏。
??那位郡王妃上了年紀，眼有點花，眯著眼睛仔細辨認吉氏，“這是哪位侯夫人？我一時倒是想不起來了。”
??她本是實話實說，也沒有戲弄吉氏的意思，以她的身份還不至於跟吉氏過不去，但吉氏卻被再次戳了心窩子。老王妃不認識她，她可認識對方。
??勉強笑道：“您老人家這下想起來了吧？妾身是莊宜丫頭的嫡親嬸娘，川南侯府的，我家閨女和莊宜是親親的堂姐妹呢。”
??她句句話都要記得帶上女兒，珍惜每一個在貴婦人麵前推薦女兒的機會。
??郡王妃恍然“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交談尷尬地終止。
??大家沒有跟吉氏主動搭話的。
??蕭莊宜打官司的事情京城皆知，後來為什麽蕭莊宜從侯府搬到了這裏，貴眷們也都知道——驚動到太後出手的事，她們自然有辦法打聽到細節。
??兩邊水火不容，拳腳相加地打起來了，如今吉氏卻跟沒事人似的登門套近乎，大家倒是佩服她能屈能伸，可也看不上她的做派。
??吉氏被眾人意味深長地看著，極力咬著牙才能忍住不調頭就走。
??她願意在這裏被人看低嗎？
??她還沒病愈呢，卻要來拋頭露麵地丟人，還不是因為蕭鵬舉做的荒唐事需要她來收拾爛攤子！
??那天蕭鵬舉打砸了蕭莊宜的院子，當天馨宜就被接近了宮裏，隨後太後派人來幫蕭莊宜搬家，來者也順便跟蕭鵬舉聊了兩句。
??聊了什麽吉氏不知道，但是之後蕭鵬舉立刻就把從蕭莊宜房裏搶走的所有東西都搬了回去，至於砸壞的，照價算清楚價錢之後，賠了兩倍的錢。
??還把蕭莊宜要的嫁妝都給交出去了。
??那天都很晚了，侯府的仆人還在搬東西給蕭莊宜做交待。
??好在蕭莊宜沒有獅子大開口，真的要二十萬嫁妝，最後隻要走了差不多價值兩萬左右的東西，但也讓本就負債累累的侯府元氣大傷。蕭鵬舉這幾天顧不得慪氣，正東奔西走地到處找錢填漏子呢。
??而且，蕭鵬舉還逼著她來給蕭莊宜道歉和好。蕭鵬舉做的孽，她為什麽要來受著？她委屈極了。
??兩個人吵架起來，蕭鵬舉竟然寫了休書丟給她。
??不得已，吉氏隻好為了女兒的前程忍辱負重，前來道喜。
??她選擇在蕭莊宜臨出嫁前來，就是為了讓蕭莊宜沒空跟她纏磨算賬。她隻盼著時間快快過去，讓她難堪少一些。
??但，被眾人盯著的感覺真的太難受了，吉氏度秒如年。沒人理她，她隻好自己找話說。
??“燕兒，快跟你妹妹道歉，前幾天鬧的小別扭，哎，你們小孩子家家的總是鬧了和好，和好了又鬧的，也分不清你們誰是誰非，我也懶得管。不過，這回你妹妹要出嫁了，你是姐姐，說什麽也得先低頭，哄著你妹妹高高興興上花轎，聽見沒有？別為一點小事影響姐妹情分，你得大度一些。”
??吉氏把蕭明燕推到蕭莊宜跟前。
??蕭明燕難得配合了一回，不想當眾讓人覺得她刻薄堂妹，笑著跟蕭莊宜表示要和好如初。
??蕭莊宜淡淡地笑看吉氏：“我有跟貴千金鬧過別扭嗎？這些日子我忙，倒是沒注意什麽時候無意間惹了不相幹的人。你們倒也不必趕著我上轎前來和好，本就勢同水火，從來未曾好過，談什麽和好如初呢。當年若不是我們想辦法離開侯府，怕是姐妹兩個都要葬送在有些人手裏了，哪兒還有今天的榮幸享受天恩浩蕩。聽說侯府這些年債台高築，我父母經營的家業已經敗光了，你家侯爺正到處求人借錢，既然你家有事，侯夫人就回去忙吧。到底是血緣上的親戚長輩，我也不忍心讓你在這裏耽擱時間。嗣雲，送客。”
??幹脆利落，蕭莊宜著宮裏的人和幾位貴眷的麵，徹底跟侯府劃清了界限，表明彼此不是親戚，反而還是仇人。
??雖然顯得不夠敦厚，有違女德，但是總好過態度含混不清，讓人以為她還是蕭家姑娘，跟侯府有關係。日後侯府的人要是打著她的名號做什麽事，那就更麻煩。不如這時候撇清，最好不過了。
??吉氏被蕭莊宜逐客弄得臉頰通紅，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
??拚了老命拽住了要發作的女兒，強撐笑道：“孩子，你真是誤會嬸子的一片心了，我今兒帶你姐姐來是給你道喜的，大喜的日子，咱們何必……”
??蕭莊宜打斷她：“麵也見過了，喜也道過了，多謝侯夫人。大喜的日子，誰登門道喜我都笑接著。嗣雲，安排侯夫人和千金吃一頓喜宴再走，謝她們登門。”
??“姑娘，咱們女方這邊酬謝賓客的喜宴要中午才開，還有好幾個時辰。”
??“飯菜都是備好的吧？立刻先給侯夫人和千金單開一席，請她們用完了再走。”
??“是。”
??嗣雲笑著抬手示意吉氏母女跟她出去，“侯夫人，小姐，請。”
??吉氏氣得哆嗦，暗地狠掐蕭明燕的手腕阻止她說話，強笑道：“既然莊宜忙著上轎，我們先去外頭等等，不妨礙你梳妝，宴席就不必了。”
??她拖著女兒走了出去，在外間裏不隻是無意還是有意碰到了一隻花瓶，摔在地毯上咚的一聲，幸好毯子厚實沒有摔碎。
??她說去外頭等等，其實隻是場麵話，出了屋子就帶著女兒直接離開了，登車回了侯府。
??天色微明，院子裏灰蒙蒙一片光亮。
??各處的燈籠漸次熄滅。
??就快要到上轎的時辰了，屋裏沒人再提這場鬧劇，按著原定進行著各種流程。蕭莊宜後來吃了點喜餅和八寶喜粥，就是出嫁前的最後一餐。
??街麵上隱隱傳來鑼鼓聲。
??馨宜不由納悶，怎麽這樣早？
??離登門迎親還有半個時辰呢，轎子提前來了嗎？
??不一會兒，外頭人匆匆報了進來：“宮裏的賞賜來了！”
??不但是馨宜姐妹，就是那幾位來迎親的貴眷都露出訝然之色。
??宮裏給婚禮的賞賜嗎？可是，按規矩應該很早之前就賞完了，從來沒有在結婚當天發賞的道理。
??蕭莊宜一臉不解，馨宜和她對視一眼，就出了屋子，一直避開外宅的男子，帶著幾個仆婦到了宅子大門口，透過值房的窗子朝外看。
??鑼鼓隊伍進了巷子，已經有很多人跟著隊伍圍觀奔走，大半是街上早起的百姓，還有些是附近居住的人或家仆。
??奏樂的是宮廷樂師，內侍和宮女還有宮廷侍衛組成的隊伍很長，威儀十足地越來越近。
??宮人們舉著的一些牌子上寫著大紅的雙喜字，還有百年好合之類的字樣。
??還真的是宮裏來給這場婚禮添賞了！
??可是，為什麽呢？馨宜很好奇。原定的婚禮流程裏可沒這一項！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