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沒臉
興國公夫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很強，而且是越來越強，老太太都看在眼裏。
??不過這些年來，老太太懶得理會家裏底下那些雞毛蒜皮的閑事。什麽兒孫們誰和誰不對付了，鬧別扭了，妯娌之間有了爭鋒了，老人家一概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隻要不是有人做了出格的事情，她是不會插手的。
??老太太深知人上了年紀之後，一是當瞎子，二是當聾子，才能保養自身並且不討人嫌。
??所以她什麽也不管，府裏中饋早早就交給了興國公夫人主理，自己隻管頤養天年。
??但是此時，一邊是興國公侃侃而談，大道理說得動聽，不但不想幫忙還反過來責怪蕭莊宜，仿佛給蕭莊宜定了錯處就能讓他的袖手旁觀顯得名正言順；一邊又是興國公夫人在惺惺作態，明著是勸說實則是挑撥，老太太就沒耐性了，不想再當聾子瞎子。
??於是直接不耐煩地打斷了興國公夫人，說：“我累了，你們忙你們的去，我歇著。”
??然後扶了丫鬟的手站起身，往裏間走去，不管興國公夫人貿然被打斷的尷尬。
??而且還一邊走一邊吩咐：“瓊芝好生送你們二夫人出去，等你們二爺一回來就讓他先上我這裏，老四兩口子跟我進來。”
??然後就進了裏間。
??門簾一落，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興國公羞慚極了，再一次感到無地自容，被母親深深地落了臉麵。
??而興國公夫人眼圈一紅，抿緊嘴角低了頭，委屈得很。
??這副委屈的樣子落在興國公眼中，就覺得是妻子受了自己連累。母親惱自己，連帶著連妻子都惱了。
??這麽多年來，母親從來不會這麽在人前給他沒臉，這次可見是動了真怒，更說明老人家心裏頭莊宜的分量有多重。
??興國公覺得母親現在年紀大了，說話做事真的太沉不住氣了，而且糊塗了，看待事情十分偏頗和片麵。難道為了一個蕭莊宜的不省心，要把國公府的名聲都陪進去，讓全府上下陪著蕭莊宜一起鬧騰嗎？
??興國公覺得，還是得找機會勸一勸母親，做事不能這樣，做人更不能這樣。
??君子以修身養德，以明理立世，蕭莊宜把嬸娘逼得跪在宮門哭訴，是蕭莊宜失了做人的根本，是她年輕不懂事胡鬧，但國公府可不能跟著她一起胡鬧。
??“你適當勸一勸母親，不要置身事外，事不關己。”
??興國公對正要進裏間的謝四爺悄悄叮囑。
??母親吩咐好生送二弟媳，留下四弟和四弟媳，這是明擺著要趕走他和妻子，當眾給他沒臉。興國公慚愧得臉色越來越紅，但是還沒忘了要勸老人家改變主意，並且要謝四爺一起勸。
??謝四爺聽了大哥的話，認真看了大哥一眼，繼而點了點頭。
??四夫人嘴角似笑非笑地掃了眼興國公。
??興國公夫人感受到四弟兩口子的詫異和輕蔑，忍著對他們倆人的嫌棄，輕聲勸丈夫：“國公爺，母親生氣了，讓咱們走，咱們就盡快離開，免得她老人家更惱怒。等母親氣消了咱們再來不遲，母子之間心意相通，還有什麽誤會不能解除的，老太太最後一定會明白您的一片苦心，您說是不是？”
??興國公點了點頭，和妻子並肩出去了。
??等他們走了，四夫人在進裏間之前，笑著斜睨丈夫，悄聲問：“勸不勸？”
??是問謝四爺要不要如興國公托付的那樣，勸老太太對蕭莊宜袖手旁觀。
??謝四爺給了妻子一個笑嗔的眼風。
??兩人都覺得興國公的托付很是無語，相視一笑，重新斂容進了裏間。
??老太太慢慢地喝著茶，喝了幾口，心情平複了，就跟四兒子兒媳商量起來。
??“莊宜這件事，指望你們大哥是不成的，他打定了主意要袖手旁觀。”
??這個開場白讓謝四爺夫妻都更加正色起來，老老實實地聽著。老太太一直很照顧長子一房的麵子，不會在其他兒女跟前說長房的不是，但這次如此，顯然是要撇開長房支持蕭莊宜到底了。
??隻聽老太太繼續說道：“你們二哥在外理事，衙門那邊有他，家裏這邊就指望你們了。”
??“母親有吩咐盡管說。”謝四爺夫妻忙在椅上欠身。
??雙方都沒提謝三爺，知道指望不上他，就忽略了。
??老太太說：“這次的事就算不是莊宜，是家裏任何其他孩子在外頭被人欺負了，她自己不告狀我也要替她出頭，絕對不能讓人平白欺負了去。不然今天張三敢欺負莊宜，明天李四就敢欺負其他孩子，後天王五說不定要直接打上國公府大門來，誰讓國公府軟柿子好捏，習慣忍氣吞聲委屈求全呢！這次要是咱們不給莊宜出頭，以後家裏誰受了欺負要想挺直了腰杆可就難了。這不是莊宜一個人的事，也不是我的事，而是國公府所有人的事，關係國公府在外的名聲和在內的根基，你們明白嗎。”
??謝四爺連忙肅容點頭：“母親說的是，兒子跟您想的一樣。”
??其實他一開始沒想這麽多，就是單純覺得蕭鵬舉太欠揍了應該收拾他。
??而四夫人微笑著說：“母親您這麽想，我真真鬆了一口氣。方才聽大哥那套道理，聽起來義正詞嚴的，暗地裏我還真怕您被他給說服了，那莊宜可就慘了。不但莊宜慘了，以後我的兩個女兒長大了，我也要犯愁她們該嫁到什麽人家才好，萬一在外頭受了欺負，國公府不肯給她們撐腰，那可怎麽辦呢。好在母親您心裏明白得很！”
??說著她站起來，朝老太太深深福身，笑道：“為了您這份替兒孫撐腰的硬氣，我在這裏替我家兩個丫頭謝謝您了！”
??她笑容甜美，語氣俏皮，一時說的老太太笑了起來。
??“你快給我坐下！我這些孩子，連帶著孫輩都算上，就數你說話古怪！”
??四夫人撒嬌：“娘啊，您怎麽說我古怪呢，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又看向丈夫，“孩兒他爹，我那句話說錯了，勞駕你給教導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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