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舊恨
瓊芝是老太太跟前第一個得力的人，眾多大丫鬟之首。老太太派她去教導那些新人，其實倒不是為了真的教什麽規矩，畢竟所謂新人隻是新來伺候蕭莊宜而已，其實都是在府裏伺候過的，熟知府中規矩。老太太讓瓊芝去，更多是出於對外孫女的一種關心，讓瓊芝去跟這些新來的多多相處，近距離觀察她們的品性，如果有不妥當的，趕緊換掉。
??盡管這些人已經是層層篩選出來的，老太太依然不敢鬆懈，因為蕭莊宜要嫁過去的可是王府，是皇家，容不得出半點差錯的，不然很可能給蕭莊宜帶來非常大的麻煩。
??於是，瓊芝卸掉了在老太太跟前貼身伺候的差事，每天從早到晚都在訓導那些陪嫁丫鬟。
??蕭莊宜每天也會跟這些人見麵，還會輪流叫兩個人到跟前來伺候，盡快彼此熟悉。
??日子過得很快，一晃就到了臘月底。
??宮裏來了人，是太後跟前的一個大宮女，送來了太後的一些賞賜，順便來看看蕭莊宜備嫁得怎麽樣了——太後對越王的婚事很是上心。
??老太太請大宮女上座，笑著告訴對方嫁妝都已經準備好了，等過了春節蕭莊宜就會回到侯府去繼續備嫁，到時候侯府蕭家還會有一大筆嫁妝添補，還有其他的婚嫁準備也都做好了。
??大宮女聞言微笑：“蕭大姑娘要去侯府備嫁麽？”
??“是，川南侯夫人親自來請，川南侯也親口說，莊宜雖然是在舅舅家長大的，但畢竟是蕭家的女孩，出嫁自然要從侯府出。”老太太溫煦地回答著，閑話家常的語氣，“何況，當年莊宜娘親的陪嫁都還在侯府裏，川南侯已經允諾了，不但要把莊宜娘親當年的陪嫁都給莊宜，還要補上一筆。”
??說著就笑起來，“讓姑姑見笑了，看我這個老糊塗，滿嘴裏都是陪嫁，姑姑可別被我的銅臭味給熏著咯！”
??大宮女抿嘴笑道：“這是老夫人對外孫女的疼愛，人之常情。”
??閑話了一會兒，大宮女又提醒能過了年之後，宮裏會有專門的嬤嬤前來教導蕭莊宜皇家的規矩，然後就離開了。
??老太太讓人挑了幾樣貴重又不打眼的厚禮，交給大宮女帶回了太後跟前。
??國公府給宮裏送的年禮，以及宮中的年節賞賜，是另一則。如今太後派跟前的親信來跟老太太走動，這是姻親的私人關係，所以老太太隻給了太後回禮，至於宮中皇後和其他貴人則是沒有送的。
??這種人情往來，還有宮中以及京城豪門之間的各種關係，是蕭莊宜備嫁過程中的重點之一，需要她熟練掌握。
??宮中派來的嬤嬤除了教導宮規，也會透露一些皇家的明麵上的關係，以便蕭莊宜成為王妃之後和各種走動。
??但是私下裏的關係，各種曲折，則需要蕭莊宜自己去了解了。老太太親自上陣，把所知道的各種陳年舊事、某府秘辛說給蕭莊宜聽，好讓她以後和人交往時不出差錯。
??老太太教導蕭莊宜的時候，叫了馨宜在跟前一起聽，因此馨宜一邊在旁刺繡，一邊了解到了很多京城貴門的事情。
??精彩程度堪比她上輩子看的一些古言小說。
??她對自己生活在古代又感覺更真實了一些。
??同時，也堅定了以後絕對不嫁人的念頭。
??大宅門裏啊，事情太多了，她並不想耗費年華在內宅相處上，她依然想像上輩子一樣，自己過自己的舒坦小日子，自由自在，沒有人壓製和打擾。
??嬸子吉氏在年底又來了國公府一次，臉色很不好看，顯然是被逼著來的。蕭莊宜也不理會她的情緒，通知她過了年之後，正月十六就回到侯府去。吉氏臉色更加難看地告辭了。
??眼看著和外孫女相守的日子還不到一個月，老太太不舍得，幹脆讓蕭莊宜搬進了自己房裏去住，每天晚上蕭莊宜就睡在老太太內室的軟榻上，祖孫兩個聊很久。
??老太太告訴蕭莊宜：“你回侯府，我讓瓊芝領著人跟你一起去，有事多多照應著，遇到問題也好讓她盡快來我這裏報信。”
??蕭莊宜沒有拒絕，接受了外祖母的關心。
??老太太又說：“那天太後宮裏來人，我已經把你娘陪嫁的事情透給那位姑姑了，想必太後也知道了，所以，你到了侯府之後盡管打著太後的旗號便是，別一味跟那些人硬碰硬。要不到就算了，咱們不差那點子東西，我隻希望你平平安安出嫁。”
??蕭莊宜笑道：“當然不是為了那點東西財產，為的是出口惡氣，當年我們姐妹小時候可被蕭鵬舉夫妻欺負慘了。給我們破洞的衣服穿，還不讓我們吃飯，豪門大宅裏住著，誰能想到我們兩個侯府千金吃了上頓沒下頓，吃穿用度還不如普通人家的小丫鬟？那蕭明燕時不時還領著人欺負我們一場，打了我們，吉氏說是小孩子鬧著玩，故意絆我們，害得馨宜大冬天滑進結冰的池子冷水裏生病，高燒三天三夜險些救不過來，這是存著直接害死我們的心呢，結果蕭鵬舉隻說這是意外，讓蕭明燕說了聲抱歉就完了，蕭明燕還哭哭啼啼挺委屈，好像是我們欺負了她一樣……”
??說起當年的事情，蕭莊宜笑容就沒了，滿眼冰霜。
??她以前從沒跟外祖母說過這些細節，這是第一次。
??老太太聽得從被窩裏直接坐起來，又氣又恨，“他們竟然敢！他們竟然敢！”
??惹得外間值夜的丫鬟們匆匆跑進來問怎麽了。
??蕭莊宜遣退她們，對老太太說：“這麽多年，事情都過去了，您老人家別生氣，為小人氣壞了身子值得麽？我現在告訴您這些，隻是想讓您知道我是一定要報仇的，您別攔著我，也別勸我，而且不用您幫忙，這仇我自己報起來才能解恨。但您放心，我知道自己是要當王妃的人，不會留下把柄給旁人的。而且報仇隻是小事，我的人生大事是好好當我的王妃，過得比誰都好，這才對得起我父母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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