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進門
說到底蕭莊宜隻有十六歲，若是放在現代還是中學生的年紀，生活無憂無慮。可是現在她已經要待嫁王府，並且要籌謀從叔嬸手裏拿回自己的財產了。馨宜捫心自問，就算是自己在蕭莊宜的境地，也未必會能有她這麽樂觀。
??“是啊，我們都會過的歡喜開心。”馨宜接了蕭莊宜的話。
??人家十六歲的小姑娘都不畏風雨，她三十加的老阿姨不能落後。
??車子轆轆向前，大概走了半個時辰左右，川南侯府的那條街到了。
??烏泱泱的跟車隊伍雖然一路上被許多百姓站在街邊圍觀，可是並沒有引起太大轟動，京城貴門多，百姓們都司空見慣了，看個熱鬧之後也就撂開手。而嬸子吉氏所謂的女眷出行有規製、蕭莊宜這樣是違規會壞了名聲之類的話，也不過是危言聳聽。老太太和興國公夫人又不是傻子，要是帶的人手多了會影響蕭莊宜，還能這麽辦嗎？閨門女孩子出行多帶一些人保護安全，是常有的事情。
??“姐姐。”
??馨宜發現蕭莊宜在臨近到達侯府的時候，笑容漸漸收了，神色開始變得凝重。她輕聲呼喚一句，按了按蕭莊宜的手背以示安慰。
??離開川南侯府投奔外祖家時，蕭莊宜還不到十一歲。五六年的時光過去再回到家門口，馨宜知道她肯定是百感交集。
??蕭莊宜反手緊緊握住了馨宜的手，深吸一口氣，“馨宜，咱們回來了。”
??她明亮的眼睛閃過堅定的光芒。
??顯然，惆悵感慨是有的，但是她更多是想要做事動手。
??“這隻是個開始，接下來，咱們要把父母留給咱們的東西一樣樣奪回來！”蕭莊宜說完突然高聲：“停車！”
??車夫拽住了韁繩，將車子恰好停在川南侯府大門口。
??簾子掀開，侯府的金字匾額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朱漆色的獸環大門，門口兩尊威嚴的石獅子，都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蕭莊宜隔著車窗一言不發地盯著大門出神，盯了許久。
??吉氏的車子隨後趕到，一個婆子奉命前來詢問：“兩位姑娘，咱們主母問怎麽停車了，為什麽不進府。”
??蕭莊宜看也不看那婆子，似笑非笑地反問，“什麽主母，誰是我的主母？我娘已經入土為安好幾年了，我大舅母在國公府裏忙著呢，哪兒又跑來一個主母問我的話。”
??這婆子挨了搶白，臉色難看。
??馨宜看她吃癟也不解圍。這婆子大概是跟主子吉氏一個毛病，總要在言語上占人上風，來傳話還非要點名一下“主母”，明知道兩代川南侯夫人的關係，這不是在蕭莊宜心上戳嗎，不被回懟才怪呢。
??“姑娘，是咱們侯夫人問話……”婆子要解釋。
??剛開口蕭莊宜就說：“換個人來！”
??婆子頓時惱火。
??然而看到蕭莊宜車邊許多人圍著侍奉的排場，最終還是忍了下去，轉身走了。
??丫鬟嗣香在後麵的小車裏坐著，此時上前來伺候，見婆子滿臉不滿地走了，朝她背影啐了一口：“什麽貓狗，也敢在我們姑娘跟前擺臉色！”
??婆子腳步頓了頓，沒敢回頭，一溜煙地跑到吉氏車邊稟報去了。
??自然是不但轉述了蕭莊宜的搶白，還添油加醋了一番。
??吉氏再次被氣得臉色發白。
??“好，自家大門口本夫人不與你計較，咱們進去再說！”她恨恨地換了個婆子再去問話。
??這一次的婆子小心了很多，來到蕭莊宜車前規規矩矩地行禮，問過好之後恭恭敬敬地問：“我家夫人不知姑娘為何停車不進府，您是有什麽吩咐嗎？”
??蕭莊宜笑道：“是有點事，可是不想跟你說。”
??婆子一愣，嗣香冷冷地說：“我們姑娘讓你下去呢。”
??婆子一聲沒敢吭，轉頭走了。
??吉氏聽了第二次的稟報之後，氣得用力拍了一下車板，“這是要幹什麽！”
??她貼身的丫鬟勸道：“您消消氣，這條街上不隻咱們一府，車隊長時間停在這裏讓人看笑話呢，先哄她進去再說，少不得這一趟您親自去問一問了，她就是故意讓您去呢。”
??吉氏很生氣，但是到底是怕自家丟臉，沒敢怎麽怠慢就親自下了車。
??走到馨宜姐妹的車前擠出一張笑臉：“莊宜啊，這是怎麽了，到了門前卻不進府，可是有什麽顧慮？”
??蕭莊宜坐在車上，側臉清冷地睨著吉氏，笑道：“也沒有什麽顧慮，就是想起了一件舊事。”
??吉氏忍著氣問：“什麽舊事？”
??蕭莊宜說：“我父親過世不久之後，靈棚還沒撤，宮裏襲爵的旨意下來了，讓叔叔襲爵。當時我在靈堂裏給父親燒紙，堂姐過來很欣喜地對我說，以後這個府就不是我的家了，是她的，讓我做人小心點，不要惹了她，不然她以後都不讓我進門。”
??蕭莊宜明亮的眼睛滿是笑意看住吉氏，“今兒我好像惹侯夫人生氣了？做人不小心，不知道堂姐會不會介意，會不會不讓我進府門。”
??吉氏心裏暗暗用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話罵了蕭莊宜一遍。
??這不是找茬嗎！
??孩子小時候不懂事隨口亂說的話，她為什麽偏偏在今天翻舊賬提起來？這麽點子小事，竟然記恨了好幾年？
??可見蕭莊宜是個心胸狹窄的，成不了器！
??“你堂姐當然不介意了，別在外麵停著了，快進去吧。”吉氏笑著吩咐車夫駕車。
??車夫是興國公府的，怎麽會聽她的話，依舊不動彈，把韁繩拽得穩穩的。
??吉氏耐著性子看向蕭莊宜。
??蕭莊宜笑道：“侯夫人又不是我堂姐，怎麽知道她介不介意。還是請她來當麵說一說，要是真不介意，我再讓車進門吧。若是她介意，我肯定不說二話轉頭回興國公府，不跟堂姐過不去。”
??吉氏火冒三丈。
??這是府門口，街道上！
??讓她的女兒出門來拋頭露麵，就為了說一句“不介意”？蕭莊宜不安好心！這是記仇為當年的事情找場子，要讓她的寶貝女兒親自來大門口迎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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