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擠兌
興國公夫人接話：“可不是，咱們走動的親朋裏的確沒有姓蕭的，自從姑爺沒了，這些年來連川南侯蕭家也不跟咱們走動了，也難怪您一時想不起來。不瞞您說，眼前這位就是現在這個川南侯的妻子，論親戚，咱們的莊宜和馨丫頭要叫她一聲嬸子的。”
??婆媳倆說得興頭，吉氏在旁邊一句話也插不上，笑容都維持不住了。
??老太太當麵把她叫作“這個媳婦兒”，倚老賣老的，一點尊重都沒有，是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裏啊！
??更過分的是興國公夫人，提起他家侯爺說什麽“現在這個川南侯”，語氣是十分的看不上，提起以前的倒成了“正正經經伺候禦前的川南侯”，什麽意思？說他家侯爺不夠正經，上不得台麵嗎？他家侯爺的爵位可是當今聖上親口許諾的！怎麽就不正經了？
??她們一唱一和在這裏擠兌誰呢？
??吉氏氣得手指頭都在發抖。
??自從當上了侯夫人之後，她還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屈辱。公府和侯府是正經的姻親，她帶著禮物上門來做客，對方憑什麽這樣侮辱她？
??若是平時，吉氏真的要拂袖而去了。
??可是，忍了又忍，她想起了自己這次來的目的，還有臨行前丈夫專門把她叫到跟前叮囑的一番話，她到底是忍了下來，勉強重新在臉上掛住笑容，雖然那比哭還難看幾分。
??臨行前，丈夫是這麽對她說的。
??“如今那蕭莊宜幾年不見，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麽運氣，竟然被聖旨賜婚要嫁給越王，撈到了這麽好的婚事，馬上就要飛上枝頭了。這些年我就總說讓你放下當年的事情，好好跟那邊走動起來，你偏不聽，這下好了吧，臨時抱佛腳還有啥用？但是沒用你也得給我去走這一趟，把關係重新走動起來，讓那蕭莊宜知道我們還是對她很好的，侯府也並沒有趕她走，知道嗎？跟她好好談談，讓她早點回到侯府來備嫁，別耍小孩子脾氣了。她是蕭家的姑娘，難道還能從謝家出閣不成？那不成了沒有娘家！沒娘家的媳婦，哪個能在夫家立得起來，啊？讓她好好想清楚，那越王府可不是什麽好待的地方，要想以後過得安穩，她就不能跟侯府擰著來，要不然以後在王府受了氣誰給她撐腰？去吧，把我的話原封不動告訴她，讓她清醒點！”
??吉氏就覺得丈夫很愚蠢。
??蕭莊宜當年可是處心積慮逃離的侯府，在外祖家一住幾年一次都沒回來，那是耍小孩子脾氣嗎？分明是恨上了叔叔嬸子。
??豈是幾句話就能勸回來的？
??再說了，蕭莊宜不回侯府又不是她這個侯夫人的錯，為什麽丈夫要她放下當年的事？怪她不跟蕭莊宜走動？她是長輩，是正經侯夫人，當年主持侯府中饋時蕭莊宜一個勁兒地跟她作對，離家出走還變賣了好多家產帶走，這是正經小姐能幹出來的事情嗎！她憑什麽跟蕭莊宜低頭去國公府走動？這些年，吉氏就沒覺得自己做錯。
??不過，趁著蕭莊宜還沒出嫁，把關係修複倒是真的。就算以後蕭莊宜不肯幫襯蕭家，起碼別利用越王妃的身份過來挑釁，大家重新走動起來，麵上過得去就是了。
??所以吉氏今天是來修複關係，刷個表麵人情的。
??她並沒期望能跟蕭莊宜相處融洽，也不想讓蕭莊宜回侯府備嫁，她和丈夫不同，她是有頭腦的。
??今天來的策略就是，自己表現得熱情一點，寬容一點，體現一下自己的侯夫人氣度，讓大家知道蕭莊宜不回侯府那是蕭莊宜的過錯，跟她川南侯府沒有關係，這就夠了。
??可她沒想到蕭莊宜還沒開口呢，這興國公夫人和老太太婆媳兩個卻是不顧禮數地將她搶白了一頓。
??原來興國公府是這樣的無禮！
??吉氏氣死了。
??暗地裏強力忍耐著火氣，她強笑著，在興國公夫人終於說完了一段話之後，見縫插針搶過了話頭。
??“老太太您不記得我嗎？其實每年正月進宮朝拜我都有去的，遠遠的見過您呢。我一直惦記著莊宜，總想問問您她的近況，隻是在宮裏說話不方便，一直沒找到機會。”吉氏說著歎了口氣，很無奈地笑著看向了蕭莊宜，“這孩子也真是，離家這麽多年了不知道回去看看叔叔嬸嬸。沒想到一晃眼兒，這孩子都長這麽大了，比嬸子還高一頭。”
??吉氏望著站在老太太身邊，身材頎長，容光煥發的蕭莊宜，心裏頭很不是滋味。
??論相貌，明明自家丈夫比他哥哥好看，怎麽蕭莊宜長得就比自己的女兒強了呢？蕭莊宜她娘也沒見得多美，反正比自己是比不上的，生出的女兒倒是青出於藍。
??又看到蕭莊宜頭上身上那些貴重的首飾，暗道，人靠衣裝，看來是國公府舍得下血本給蕭莊宜打扮，才讓她顯得漂亮了一些吧？也不知道國公府為了把蕭莊宜推出去飛上枝頭，暗地裏花了多少力氣，肯定是想利用蕭莊宜的美貌換取皇家的青眼，維持公府繁榮？
??想到這裏吉氏看蕭莊宜的目光就多了幾分憐憫。
??不過是個被人利用的可憐蟲罷了。
??蕭莊宜嘴角帶笑，眼神涼涼地看著吉氏被擠兌。
??吉氏笑不出來還要勉強笑的樣子真是可笑啊。
??她敏銳地捕捉到了吉氏情緒的變化。嫉妒？憐憫？嗬嗬！
??“侯夫人眼神不錯，我的確是比您高了一頭。不過我也不是很高的身量，您未免大驚小怪了。”言下之意，明明你自己是個矮冬瓜，就別驚歎別人長得高了。她笑著說，“侯府我倒是挺想回去的，不過，侯府裏處處都是我娘經營起來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一金一銀，哪一樣不是我娘的心血？回去睹物思人，我怕是會傷心過度，所以一直不敢回去。若不是這次有了聖旨賜婚，我依然是不敢提起回去的念頭的。”
??吉氏被說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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