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誰的耐心好
離開了全市長的辦公室,華子建回來之後,他才懶得給那個趙局長去電話呢,你愛給不給的,看看我們誰的耐心好。
華子建叫來了秘書小趙,讓他安排車,自己要到通往下面縣鄉的老路去轉轉,了解一下道路兩旁那些農村小型經濟體的規模和數量,仔細的算算,好好的想想。
但華子建今天只視察了一半的時間,就接到了一個電話,當華子建聽完了這個電話的時候,心一下就收縮起來,他忙對正在往前繼續開的司機說:「掉頭,回政府。」
司機和坐在前排的秘書是沒有察覺到華子建神色的變化,他們以為這只是一次很普通的調整,一點都不知道,這個電話對華子建意味著什麼。
但華子建自己是知道的,他的臉上就顯出了濃重的憂慮,他開始為自己擔心起來了,因為自己已經露出了一個破綻,一個無法彌補的破綻,而作為對手的庄副市長,他是一定不會讓這個機會輕易的滑過的,或許,這次就是老天賜予他對華子建發起致命一擊的最好時機。
華子建一路都沒有說一句話,在他趕到了市政府的時候,他又接到了全市長的一個電話,華子建沒有來得及會自己的辦公室,就先到了全市長的辦公室里。
全市長正擰著眉頭在辦公室來回走著,看的出他很煩躁,也很緊張,華子建的到來讓他稍微的分了一下心,鬆了松眉頭,說:「華市長,快坐,出事情了。」
華子建剛才電話里已經聽張老闆大概的說了情況,所以只是簡單的點了一下頭,說:「事故還沒有調查清楚吧?到底原因是什麼,我們等結果出來了再想想怎麼處理。」
全市長搖下頭說:「你坐,我給你說說。」
他看著華子建坐了下來,自己也努力的鎮定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花園廣場在挖土方的時候,旁邊的土方護欄垮塌了,把兩個在下面作業的工人給活埋了,人很快救出來送醫院了,但唉,沒有搶救過來。」
華子建臉上是充滿了悲哀的,就在今天一大早,自己還到工地去看了看的,還和幾個工人說了幾句話,但現在有可能他們其中的某一個人就已經去世了,一想到這,華子建也暫時忘記了自己將要面臨的威脅,說:「我會和張老闆談談,給人家好好料理後事。」
全市長坐到了華子建的面前,看著他,焦慮不安的說:「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剛才蘇副省長已經給我來了電話,要我們拿出一個意見,對事故做出全面的調查分析,以便下一步對相關責任人進行處理,這才是我擔心的。」
華子建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的:「省上消息很快啊。」
全市長就恨恨的罵了幾句粗話,這也是華子建認識全市長這大半年來第一次聽到他說的粗話,罵完之後,全市長才說:「我剛才把勞動局局長臭罵了一頓,市政府還沒開會,怎麼就把事情捅到了上面?不過我也心裡清楚,他算個屁,還不是背後庄峰在搗鬼,他就想看著我們倒霉。」
這當然也早就在華子建預料之中了,庄峰肯定不是不會輕易的放過這次機會,這件事情一定是他讓勞動局捅上去的,說不定蘇副省長的消息還是他親自給反映的。
全市長又來回走了幾步,一面走,一面說:「華市長啊,現在我們要找出一個責任人來,按蘇副省長的話,只有下一步處理了這個人,才能對上對下有個交代。」
華子建想了想說:「全市長,我看既然省上已經知道了,事情最後肯定要有個交代,但也不急在一時,我們可以先等事故調查的結果出來了在研究。」
「只怕難啊,這兩個遇難的工人都是新屏市郊區的,據說已經有鬧事的跡象了,我們再不處理,恐怕事情越鬧越大。」
華子建皺眉說:「這施工事故是難免的,他們鬧什麼事?」
「有人在散布一些歪曲的事實,說花園廣場建設規劃過於草率,沒有對地質進行詳細的分析,這是事故發生的直接原因,顯然的,矛頭是指向你我二人啊。」
華子建沒有想到對方的動作如此敏捷,接下來他們一定還有其他的招數,只怕事情的發展會很嚴峻了。
華子建就陷入了沉思中。
離開了全市長的辦公室,華子建馬上趕到了現場,那裡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在六七米深的土方坑邊沿上,有一片土方已經滑坡,這應該是為修基座專門挖的大坑,原本四四方方的一個坑,現在因為垮塌喝救人,讓這個早上來看還是好好的大坑,現在已經凌亂變形了。
華子建給張老闆去了一個電話:「張總,你在什麼地方?」
張總在電話中說:「我在辦公室,華市長在哪?」
「我在廣場的工地上啊。」
張老闆說:「要不請華市長到公司來坐坐吧,工地我不敢去,死者家屬和親戚們都在那裡,正在和項目部的人扯皮呢,我去了不好。」
華子建就拿著話頭打著電話,一看,遠遠的見過去那個廣場籌建處的臨時板房,已經聚集了好多人,華子建現在也不能過去的,對方正在火頭上,自己過去了於事無補,反倒會激起他們的情緒失控。
華子建就說:「那行吧,我現在過去,你也準備一下,看這個後事該怎麼處理。」
掛斷了電話,華子建就匆匆忙忙的上車往張老闆的辦公室去了。
而在新屏市的幾大院里,這些朝九晚五,枯燥乏味的幹部們,都開始紛紛的議論起來了,這樣的事情對他們大多數人來說就是一種新鮮刺激的話題,單調的工作培養了他們對每一件突發事件最為熱烈的興趣。
有人說事故應該是施工方的責任,和政府各部門沒有什麼關係。
還有人說,這個廣場本來就不應該修建,沒有廣場的新屏市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何必多此一舉。
還有人說政府應該負責,因為整個項目是政府提議,也是政府在監管的,出了問題當然應該是政府承擔責任。
這其中還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更是到處散布著一些流言蜚語,作為他們這些低層的公務員,看熱鬧的是不怕事情大的,說不定牽連的人越多,給他們騰出的位置越多。
這些都是正常的反應。
但不是所有的人都這樣正常,還有一些人他們成為了這次事故最為活躍的挑撥,煽動者,他們是獲得了某些領導的默許,刻意來做的,所以他們的言論針對性就很強。
他們雖然沒有明說到底該誰來負責,但話中的意思已經慢慢的把大家的思路都集中到了全市長的身上,這應該是大家都明白一個道理,聽說全市長快走了,那麼讓他來為這件事情承擔責任是最好的一種選擇,何況全市長在新屏市這兩年多,也實在沒有做出過什麼政績,大家也都並不喜歡他。
全市長當然也有自己的一些親信的,這樣的謠言也傳到了全市長的耳里,他一下子感到了擔憂,遇難兩個人固然不會讓自己去償命,但自己現在正是關鍵時刻,能不能踏好這一步,擠進省政府的要害部門,對自己以後的發展至關重要的,假如因為這件事情讓自己背上黑鍋,自己的前途肯定會受到影響。
謠傳越多,對全市長的壓力就越大,此刻的全市長,真是恨透了庄峰,要是庄峰敢於出現在他的面前,以現在全市長想法,他一定要用水杯砸他幾下才解氣。
然而,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庄副市長敲門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全市長,並沒有太在意,很舒適的就坐在了全市長的沙發上,說:「全市長,我想和你談談。」
全市長狠狠的看著庄副市長,不過他是絕不會按自己想象的那樣用水杯去砸庄峰的頭,那不過是想想而已。
全市長就冷冷的說:「你有事情啊,說吧。」
庄峰一點都沒有在乎全市長的情緒,對這個窩囊的市長,庄峰從心裡是瞧不起他的,不就是仗著他老爹過去在中央工作過嗎?也不知道是在上面給人家做飯,還是清掃辦公室的貨色,生下來一個兒子,屁本事沒有,靠著認識一個部長,噌噌的往上就提拔,想到這,庄峰心中就是氣。
而從心理上,庄峰對這個全市長所有的性格,秉性更是瞭若指掌,知道他膽小怯懦,知道他優柔寡斷,更知道他自私和見利妄為,毫無義氣,所以庄峰根本就不怕他。
笑一笑,庄峰說:「全市長,我聽到了很多對你不利的傳言啊,都說這個事故你是應該承擔責任的。」
全市長本來還滿是氣憤的臉上,一下有了一些緊緊張張的樣子,忽略了這些傳言其實就是庄峰有意派人散布的,他略顯沙啞的說:「胡扯八道,豈有此理,和我什麼關係,有我什麼事情。」
庄峰看著他的樣子,眼中閃過了一絲鄙視,說:「問題是現在都這樣傳,而且剛才我還接到了蘇省長的一個電話。」說到這裡,庄峰就不說了,他知道,這句話一說,全市長就會像狗一樣的跑過來自己問了。
一點都不錯,全市長馬上不在辦公室來回走了,趕忙坐在了庄峰的對面,問:「蘇副省長怎麼說的?」
庄峰一本正經的說:「蘇副省長說啊,這件事情暴露了我們政府在上一些項目時候的草率和盲目,要求我們好好的思考,找出事情根本的原因,不管涉及到誰,省上都絕不姑息。」
全市長有點呆住了,這庄峰轉到的話中有兩個重要點,一個是『找出事情根本的原因,』一個是「不管涉及到誰,省上都絕不姑息。』
這兩句話全市長往自己的身上一套,好像就是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樣,他的額頭開始有了汗水。
庄峰好整以暇的點上了一支煙,抽了一口,饒有興緻的看著惶恐中的全市長,自己的話已經對他形成了足夠的壓力了,那麼現在的全市長,就成了菜板上的一塊肉,隨便自己怎麼剁,怎麼折騰了。
想到這,庄峰自己都感到好笑,或許自己從政多年來,最值得回憶和自豪的一件事情就是以一個副市長的身份,把一個市長長期的玩弄於鼓掌間,這比起自己玩女人來,又有另一番的樂趣,玩女人快活的是身體,玩市長,快樂的是心靈,兩者的快意不可同日而言啊。